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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毛线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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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突兀的门铃声响起,瞬间打破了客厅里那片刚刚升温的、微妙而温馨的氛围。

许诺抱着抱枕的手猛地一紧,身体瞬间从那种被少年依赖所带来的、有些飘飘然的舒适感中抽离出来,社恐的警报器在脑内疯狂拉响。

【谁?!是谁会在这个时间按门铃?!推销的?□□的?还是……隔壁王阿姨又煲了什么十全大补汤来“投喂”我这个常年外卖续命的孤寡青年了?!不管是哪个,都请回吧!我家现在有“大型猫科动物”出没,不宜待客啊!】

与许诺的内心慌乱不同,白槿的反应更为直接和原始。

他那双刚刚还因为许诺的靠近而微微眯起、流露出满足光彩的翠绿猫眼,在门铃声响起的刹那,骤然睁大,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成了一条细线!

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具威胁性的低吼,白金色的发丝都仿佛带着静电般微微炸起,整个人像一张被拉满的弓,充满了蓄势待发的攻击性。

“别……别动!”许诺感受到身边少年身上骤然爆发出的野性气息,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压低声音安抚他,同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那声野兽般的低吼会传到门外去。

【祖宗!我的小祖宗!求求你冷静一点!这只是门铃声!不是什么世界末日警报!你再这样一惊一乍下去,我迟早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然后我俩就可以手拉手一起上社会新闻了——《妙龄女子与神秘猫少年离奇猝死家中,疑因门铃引发惨案》!】

白槿被许诺捂住嘴,温热柔软的掌心覆盖在他的唇上,带着她身上特有的、令他安心的淡淡馨香。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以及她声音中压抑的紧张,让他那股即将爆发的攻击性微微一滞。

他扭过头,翠绿的竖瞳疑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许诺,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细微的、带着不满的呜咽。

许诺透过猫眼,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外卖制服的小哥,手里拎着一个印着熟悉披萨店LOGO的保温袋,正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

【外卖?!我没点外卖啊!难道是……送错了?还是……现在的诈骗手段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先用美食诱惑,再图谋不轨?】

“你好,请问是尾号7794的许小姐吗?您的夏威夷双倍芝士披萨。”外卖小哥似乎有些不耐烦,又按了一下门铃。

尾号7794……那是她的手机号没错。可是她真的没有点披萨啊!难道是……毛豆那个家伙?!除了他,也没人会无聊到给她点这种高热量宵夜了。

许诺捂着白槿的嘴,冲着门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啊……是……是的,等一下!”

然后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看到毛豆十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小诺诺,哥体恤你一个人在家孤单寂寞冷,特意给你点了份爱心披萨,不用谢我,记得趁热吃!吃胖了哥也爱你哟~(附带一个贱兮兮的狗头表情)”

【毛豆你个大猪蹄子!!!我谢谢你全家啊!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我家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开门拿披萨啊!万一白槿突然冲出去把外卖小哥当成入侵领地的敌人给挠了怎么办?!】

许诺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隔着门对外卖小哥喊道:“那个……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不方便,您能把披萨放在门口吗?我等一下自己拿,谢谢!”

外卖小哥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但最终还是答应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脚步声远去。

确认门外没人了,许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捂着白槿嘴的手。

白槿不满地甩了甩头,翠绿的眼睛里还带着未消散的警惕和一丝委屈。他用舌尖舔了舔被许诺捂过的嘴唇,似乎在回味她掌心残留的、淡淡的香气。

【好了好了,危机解除。下次再也不敢轻易开门了。毛豆这个“惊喜”,差点变成“惊吓”。不过……披萨……双倍芝士……好像……有点香啊……】许诺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为了安抚(或者说,转移注意力)受惊的白槿,也为了……犒劳一下自己饱受惊吓的心灵,许诺决定,还是要把那份“爱心”披萨给拿进来的。

她叮嘱白槿待在原地不许动,然后自己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飞快地将放在门口的披萨拎了进来。

浓郁的芝士和烤肉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白槿的鼻子不受控制地耸动了几下,翠绿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许诺手里那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纸盒子。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这家伙的鼻子比狗还灵!刚才还一副“生人勿近,否则后果自负”的凶狠模样,现在闻到吃的,立刻就变身“嗷嗷待哺”的好奇宝宝了!猫的本性啊,真是……屡教不改!】

许诺打开披萨盒子,金黄的芝士拉出长长的丝,各种馅料在灯下闪烁着油润的光泽。

她自己其实并不常吃这种高热量的食物,但毛豆一片“好心”,不吃也浪费。她切了一小块,递到白槿面前。

“尝尝?这个叫……披萨。”

白槿迟疑地凑上前,低头嗅了嗅。陌生的气味,但并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很香很香的味道。他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融化的芝士,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不再客气,接过那一小块披萨,学着许诺的样子,用手拿着,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滚烫的芝士,咸香的火腿,酸甜的菠萝……各种复杂的味道在他口腔中交织爆炸,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味蕾冲击。

他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仓鼠,喉咙里再次发出那种满足的咕噜声。

许诺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郁闷和紧张也消散了不少。她自己也拿起一块披萨,慢慢地吃了起来。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咀嚼食物的声音和电视里动画片的背景音,气氛竟然有种奇异的和谐。

【好吧,虽然过程有点惊险,但结果……好像还不错?至少这份免费的披萨味道挺好的。而且……看他吃得这么香的样子,好像我也变得有食欲了呢。这算不算是……“养猫”的附加福利?】

就在这“温馨”的宵夜时光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小插曲发生了。

许诺平时有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织毛线的习惯,虽然她的编织技术常年停留在“入门级”,成品也大多是些歪歪扭扭不成形状的“半成品”。

此刻,一个她之前随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颜色鲜艳的毛线球,因为她刚才拿披萨时的动作,骨碌碌地从扶手上滚落下来,掉在了地板上。

毛线球本身并不重,掉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它那圆滚滚的形状和在地上滚动时那种细微的、不规则的轨迹,却像一块磁力强大的磁铁,瞬间吸走了白槿全部的注意力!

他的咀嚼动作停顿了下来,嘴里还含着半块披萨。

那双原本因为美食而眯起的翠绿猫眼,此刻却骤然睁大,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焦、收缩,死死地锁定在了那个正在地上缓慢滚动的、小小的、彩色的毛线球上!

【!!!警报警报!一级战斗警报!那是什么?!是传说中的“猫咪杀手”、“猫魂勾引器”、“一旦出现必将引发腥风血雨(?)的终极诱惑”——毛线球啊!!!完蛋了完蛋了!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许诺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少年的身体,在看到毛线球的那一刻,就进入了一种高度戒备、蓄势待发的狩猎状态!

他喉咙里发出那种特有的、在捕猎前因为极度兴奋和专注而产生的“咔咔咔咔”的短促磨牙声。

他的身体微微压低,肌肉线条流畅而紧绷,仿佛一张拉满的弓。

他的视线像两道锐利的激光,死死地钉在那个还在地上小幅度滚动的毛线球上,仿佛那是他命中注定的敌人,不,是……毕生追求的挚爱!

“白槿!不许……”许诺下意识地想阻止他。

但已经太迟了。

就在毛线球因为惯性停下来的那一刹那,白槿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矫健得不像一个刚刚适应人类身体不久的少年!

他像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沙发上猛地蹿了出去,双手(在他此刻的意识里,那绝对是两只锋利的猫爪)准确无误地扑向了那个小小的、无辜的毛线球!

“喵呜——!!!”

一声充满了野性和兴奋的尖叫(虽然更像是猫叫),伴随着毛线球被“残忍”按倒在地的命运,在客厅里回荡。

白槿成功地“捕获”了他的猎物!

他双爪——不,双手——并用,将那个毛线球按在身下,低头,用鼻子兴奋地嗅闻着,喉咙里发出胜利者般得意的呼噜声。然后,他开始用爪子——是手指!——拨弄那个毛线球,将它推来滚去,玩得不亦乐乎。

他时而猛扑,时而用爪子勾住散落的毛线,时而又用嘴巴轻轻啃咬,甚至还试图用后腿去蹬踹那个在他爪下“垂死挣扎”的毛线球!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猫科动物捕猎时的专注、兴奋和……毫不掩饰的快乐!

这一刻,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人”,忘记了刚刚学会的那些人类词汇和行为规范。他的灵魂,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拘无束、可以肆意追逐跳跃的猫咪形态。

许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幅“猫少年大战毛线球”的魔幻场景,手里的披萨都忘了吃。

【我的天!这这这……这简直是猫性大爆发啊!瞧他那副六亲不认、专心致志玩毛线的痴迷模样!说好的进化成人类呢?说好的人类智慧呢?怎么一颗小小的毛线球就把他打回原形了?!而且……他玩毛线的姿势……为什么……为什么该死的这么专业?!这么熟练?!这么……萌死人不偿命啊!!!】

客厅里,少年与毛线球的“世纪大战”还在继续。毛线被他扯得越来越长,很快就缠上了他的手腕、脚踝,甚至还绕在了他的脖子上。但他毫不在意,依旧乐此不疲地与这个小小的、柔软的、圆滚滚的“敌人”搏斗着,喉咙里的呼噜声和兴奋的“喵呜”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奇异的交响乐。

许诺看着他那副被毛线缠得像个粽子却依旧乐在其中的傻样,所有的无奈、所有的担忧、所有的吐槽,最终都化为了一声……带着宠溺的轻笑。

也许,让他暂时忘记自己是个“人”,回归一下猫的本性,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此刻的他,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快乐。

而这份纯粹的快乐,似乎也透过那翻飞的毛线,感染了旁观的许诺。她发现自己的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只是,当白槿再一次兴奋地扑向那个被他折腾得不成形状的毛线球时,一缕被他爪子勾住的、颜色鲜艳的毛线,不偏不倚地,缠上了许诺放在茶几上的……数位笔的笔尖。

而数位笔的另一端,还连接着她那台刚刚经历了“赛博宠物失踪”惨案的……笔记本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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