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食堂。
十几张饭桌围坐了不少学生。
江钰行和白阳排队等饭,发现负责做饭菜的叶婶出来在为学生打饭菜。
轮到江钰行,他忍不住发问:“叶婶,怎么就你一个人打饭菜?徐兄生病了?”
叶婶一脸暴躁,“他不做了!真是,还得重新招人。”
江钰行郁闷。今天有红烧肉,但只有一块。
江钰行吃着肉含糊道:“虽然知道肉有定量,但就一块肉我还是不爽。徐兄怎么不做了呢?我以后还怎么多吃点肉?”
白阳闻言,将自己的份夹到他碗里,“我不是很想吃,这给你吧。”
江钰行道:“这哪行,虽然我无肉不欢,但怎么能让你没有肉吃!”说着又把红烧肉夹回白阳碗里。
“好吧。”白阳戳着碗里的饭。
见他没有兴致的样子,江钰行道:“不就是被拒绝了吗?至于这样失魂落魄,连饭都吃不下去?”
白阳放下筷子,“我以为她会接受的,钰行,这是不是说我没机会?”
“她拒绝你,说明她有办法。如果走投无路,肯定会想到你。”江钰行筷子停在嘴里,“不过,我真没想到,她会拒绝。”
白阳仍是担忧。
江钰行道:“你想这么多,还不如你放学后直接问她,住处有没有着落,钱够不够。”
“说的也是。”
“所以,放学后,你是不会来和我蹴鞠了?”
“嗯,不过没有我,你还有青云可以一起。”白阳往一方桌望去,青云和他好友一同吃饭,时不时地哈哈大笑。
江钰行已吃完了饭,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碗上敲,“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们两个一起愉快地做同一件事呢?”
“……”
楚宁找了半天,终于在城郊一家茶馆找到了份差事。
虽然离城里摆摊点远了些,但一路找来,只有这家可以满足她多种要求——除了提供吃住发工钱外,还可以卖豆腐脑,只要在巳时初开始在茶馆干活干到酉时正即可。
此时,楚宁心怀感恩地在后厨洗茶碗。同在后厨的还有一个穿灰衣的姑娘,楚宁一边洗碗一边观察,灰衣姑娘没有表情,摆碗入橱柜的动作好像没什么力气。
她试着与她说话:“姑娘,我叫楚宁,请问贵姓?”
灰衣姑娘回过头来,却不回答。
楚宁尴尬,道:“我是新来的,想和你说说话。如有唐突,还请见谅。”
灰衣姑娘仍是不说话,回头继续干着手中的活。
忽然,远处传来欢呼声,像是数十人看到什么兴奋的事情。
楚宁站起,面朝声源方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灰衣姑娘居然说话了,“不远处是蹴鞠场,这时候有公子们在蹴鞠。”
蹴鞠?楚宁顿时想起三次有两次带着藤球的江钰行。她晃了晃脑袋,这城里又不是只他一个人蹴鞠,为什么要想到他?
“是每天这时候吗?”楚宁坐下,继续洗碗。
“只要不下雨,几乎都是这个时候。”灰衣姑娘望着窗外,声音温柔,“再过半个时辰,他们会来茶馆喝会茶歇息的——姨……姨父……”
嗯?楚宁抬头,见灰衣姑娘低头,浑身微微发抖。很快,她看到地面多了人形阴影。
她转头,惊地站了起来。眼前这人三十来岁,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眼中猥琐之色尽显。
“新来的?”
楚宁一边警惕他的动作,一边恭谨道:“是。不知你是?”
“我是老板。”
楚宁醒悟,虽说雇佣她签订文书的老板是女子,但如今看茶馆老板并不只一个。
见他一步一步带着猥琐目光向她靠近,楚宁想起灰衣姑娘见到他的反应,浑身血液凝固。
此人似有问题,此地不宜久留。
楚宁朝窗外叫道:“老板。”趁男子转头,楚宁拔腿就跑。
未料男子反应不慢,一个闪身就将门堵死,朝她笑道:“挺机敏的丫头。”
楚宁浑身发抖,男子此举更是证明他别有居心。
“二丫。”男子朝她身后叫道。
“是……”灰衣姑娘应道。
楚宁警觉,侧转身不让后背留给那个姑娘。果然,二丫目光看向她,也朝她走来。
二对一,处境极为不利。
这里是一个灶房,只有一道门和一扇窗。
时不待我,楚宁迅速举起装着碗的木盆,连盆带水朝男子泼去,下一刻奔向半开合的窗,耳边是男子的咆哮。
楚宁刚钻出,后衣被揪住猛地往后拉。这一拉,脑袋撞到窗板,立时嗡嗡响。
绝不能在这儿栽倒,楚宁从头拔下木簪,狠狠扎向揪她后衣的手。
“啊——”
男子痛叫声响起,楚宁终挣脱,揉着发晕的脑袋往来时的路跑。
楚宁内心不住祈祷,千万别晕,撑住!
脑袋如愿坚持着,还没好利索的脚腕却受不住而发紧酸疼,楚宁骂道:“该死的江钰行!”
她强忍着疼痛,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你个臭丫头!”
楚宁一惊,这声音极近,像是随时扑上来将她按倒。
她不敢叫救命,怕这里的伙计全是那男的手下,只要他们出来截断,那她还能往哪跑?
眼见快到大堂,楚宁记得来的时候,大堂有十来个人在喝茶。
她不顾脚腕上越来越钻心的疼,也不顾越来越浓的晕眩感,加快脚步,大喊救命。
忽然,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在喊救命?”
可在生死攸关之际,哪有时间细想是谁的。逃,不顾一切地逃,只有这样才有生机。
刚拐角,忽然眼睛一花,嘭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人。她本来就晕,脚上也痛,再加上过度紧张,这么一撞就晕了过去。
楚宁怎么也想不到撞晕了她的,正是她方才破口大骂的江钰行。
江钰行被撞得差点栽倒,也差点带倒身旁的青云。他捂着胸口,捡回被撞掉的藤球大叫道:“谁啊,这么莽撞!”
待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是个女子,一动也不动,惊觉又撞出事了。
江钰行一边凑近,一边问道:“姑娘,你没事吧?”待看清面容,又是一惊,“怎么又是你?”
青云奇道:“她怎么在这里?”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对不住,江公子,没撞疼你吧?”
“没事。”江钰行皱眉看着不醒的楚宁,奇也怪哉,看着身子健朗,怎么撞了下就晕过去?
躺在地上总归不好,江钰行伸手托起楚宁的背,挪了挪让她上半身靠着墙角,给她扇风。
“真是对不住,我将这丫头带回去严加管教。”说着,男子要抱起楚宁。
“等等。”江钰行制止他的举动,与青云对视了一眼,对方目光中也是疑惑。
他问道:“王老板,你说她是你这里的丫头?”
“是啊,刚来的。”王老板赔笑道。
“刚才我听到有人喊救命?”
王老板笑道:“这丫头来了几天还是笨手笨脚的,又把伙房搞得一团糟,地上都是碗的碎片。我先前忍了几次,这次决定要教训她,她这才吓得要跑喊的救命。让你见笑了!”
江钰行顿觉不对劲。虽说与王老板认识,但没什么交情。而与楚宁打过几次交道,也算了解了一点她的为人,能让她喊出救命的,绝不是简单的打破碗的问题。
“你说她来了几天?”
王老板一凛,他并不常来茶馆,今天来也只从妻子这里知道来了新的姑娘,来了几天他并不知晓。
“具体几天我不知道,江公子,你也知道我不常来的。”
“我认识她,她在城里卖豆腐脑,怎么可能来了几天?”江钰行道,“她究竟犯什么错误,怕得要喊救命?”
王老板脸色变了,茶馆里的客人都看向这里,若他说错了一点,不就坐实他有问题?
可对方是米商富家小公子,经常光顾这里的生意,不能得罪。他咬牙说道:“江公子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在虐待她一样。”
“我哪有这么说?”江钰行皱眉,想了会儿道,“这样吧,等她醒来再说。”
王老板脸色变了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