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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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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岸去了一趟医院做眼部全套检查。

等待的途中,他给朋友秦问殊打了一个电话。

“晚上有空出来吃饭不?”

“有,我在凌大这边,预计16:30忙完,回市区需要时间。”

“没事,你发个定位给我。我看完眼睛去找你,就在凌大附近找家餐厅吃吧。”

“嗯,你眼睛怎么了?”

“一言难尽,吃饭的时候再跟你说。”

“好。”

“晚上吃什么?有没有推荐的餐厅?”

“嗯……有家新开的纸上烤鱼似乎很不错,位置在凌大北门。有不少朋友吃过之后都给好评,我想去试试味道。”

“行,你把餐厅发我,我去订座。”

季时岸收到秦问殊发来的餐厅链接,点开一看,餐厅招牌白底红字,字是一个【云】字,不常见的手写体。不知道老板在秀什么意思,看着有点个性。

他放大图片看字,总觉得笔迹清秀有力,眼熟得很。

他刚订好位置,一旁的广播通知他就诊,便收好手机进入医生办公室。

傍晚5点,天边出现一片灿烂的火烧云。

季时岸将车停在凌城大学北门外,一边等友人出来,一边摸出手机拍照,顺便发了一条朋友圈。

“看你心情不错,眼睛没问题?”

秦问殊拉开车门在他身旁坐下,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关心地问他。

“应该没问题,具体结果要等3天后去拿。”

季时岸收好手机,握着方向盘,脚踩油门,一路跟随导航指引,在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

随后步行一段路,他看到烤鱼餐厅的招牌,始终觉得那个【云】字的笔迹异常眼熟。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餐厅,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进入预订的包间。

等了十多分钟,一大盘香喷喷的烤鱼上桌。

“两位请慢用。”

服务生礼貌地说完,推门离开包间。

季时岸这才说起过去3天的遭遇,一开口就是:“之前给你提了一嘴的一个‘潜在客户’,突然回来带我去他的孤岛别墅玩了3天。为了增加一点趣味性,他用药让我暂时失明,用手铐拷住我的手,想方设法色.诱我……”

秦问殊略微思考一下,“小曲回来找你了?你们玩这么有趣?”

季时岸反问他:“你觉得有趣吗?”

秦问殊一边拿着夹子翻烤着鱼,一边微笑回答:“你的反应告诉我,你觉得有趣。”

季时岸用词准确简洁,既没任何夸大,又没刻意搞笑,偏偏呈现一种平静有趣的疯感,让人身临其境,哭笑不得。

不过秦问殊与他当了6年朋友,职业又是心理医生,没有被他的话术迷惑。

他听出来这俩人在过去3天里的精神状态都很超前,都如一条被文火慢烤的活鱼,用圆鼓鼓的鱼眼盯着人,无声询问“你这都能下得了嘴么”之类。

传递着一种满怀恶趣味的疯感,多少沾点儿黑色幽默的精神污染。

季时岸讲完之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茶润喉。

秦问殊总结:“小曲在向你求救。”

听专业的心理医生说出“一个病人向另一个病人求救”的结论,季时岸神色不变,心里多少感到一丝可笑。

秦问殊追问:“你又不打算找他回来么?”

季时岸夹了一筷子鱼肉吃着,坦白地回答:“他需要医生,不需要我。2年前是如此,2年后依旧如此。”

“你不去找他?”

季时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嚼着喷香的鱼肉,感觉沾了点苦胆似的,既苦又涩,却只能逼着自己吞下去。

“这是如他所愿。”

“但不是如你所愿。”

“这不重要。”

季时岸早就看明白了,个个都说深爱着他,个个都很会伤害他,从来不在关键时候真正尊重他的想法与心情。

他能怎么办呢?如他们所愿呗。

正当此时,一旁传来敲门的响声。

“我去开门。”

秦问殊起身往门口走去。

季时岸嚼着香脆的鱼骨咔嚓作响。

他又想明白了,曲明因之所以什么都不解释不坦白,突然离开和提出分开,是在刻意给他心里埋下一根尖刺,让他惦记于心,又会隐隐作痛,才能让他不被他忘记。

当年和现在都是如此意图。

如果曲明因坦白一切,向他求助,季时岸确实会竭尽全力帮助他。但他不一定真能帮得了他,不一定就能给足他想要的信心与支持。

他们的感情不一定就会因此美好顺利,或许只是让他们分开得没那么糟糕与遗憾。

也就是说,曲明因想用自己的死亡困住季时岸,让自己永远活在他心里,不想让他因为努力救过自己释怀,然后毫无心理负担地过上新生活。

曲明因就是一条自私脆弱的小毒蛇,临死前都要狠狠咬他一口。越是深爱他,越咬得恶毒,让他别想因为他的死亡得到解脱。

秦问殊打开门,看见门外是一个穿着银灰豹纹衬衣的帅哥,手上捧着一瓶酒。

“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楚云淮。”

他笑起来显得眉眼微弯,很有亲和力与感染力。

“怎么了?”

楚云淮用手指敲了敲瓶身:“我来帮一位神秘的客人送这瓶酒。”

秦问殊略想一下,反问他:“客人姓曲?”

楚云淮微挑眉头:“你姓季?”

“不是。”秦问殊侧身,看向背对他们的粉发男人,“他才是。”

“哦……”楚云淮拉长了声音,显得意味深长,“那你姓什么?”

“姓秦,秦问殊。”

“好名字,好长相。”

“谢谢,你先进来吧。”

“好的。”

楚云淮一步跨入包间里。

季时岸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终于反应过来那个【云】字是曲明因的笔迹。

啧,果然是好朋友啊。

过去2年里,他不需要所谓的爱人陪伴,却需要朋友陪在身边,并跟着他到处玩耍。

谁家大怨种这么当爱人?

季时岸嚼着烤鱼咔擦作响,就跟吃着什么椒盐蛇肉似的,拿起茶壶给杯子添茶。

一只拿着酒瓶的手伸到他视野里晃了晃。

“正好喝酒呗,比茶有味。”

季时岸抬眼看楚云淮,确实是一个浓颜大帅哥。

骨相过分高挺很容易显露锋锐感和侵略性,但因开朗性格和清爽气质,他的帅气中莫名流露憨意,一下子就冲淡与人之间的距离感,增添亲和力。

“不好这一口。”

他不给他面子,坚持倒满一杯茶。

“哦,随你。”

楚云淮把酒往他面前一放,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

秦问殊同样拉开椅子落座,帮忙解释一句:“他开车来的。”

“那也没事儿,想喝就喝呗,我负责送你们安全到家。”楚云淮大大方方地说着,扭头看他,“秦先生好这一口不?我有家酒吧也在附近,各种好酒随你挑。”

“不用麻烦。”秦问殊温和地笑笑。

眼看这哥们儿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季时岸似笑非笑地问他:“楚老板不去招呼别的客人?”

楚云淮摸出手机冲他晃了晃:“坐等神秘的客人小牌大耍,免得我去别地儿玩嗨了,又被他一个电话喊回来帮忙。”

“这样啊。”季时岸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给你添麻烦了,我们今晚不该来吃烤鱼。”

“那不能这么说。你跟小曲闹归闹,不能影响哥们儿赚钱不是?”楚云淮心直口快地说着。

季时岸故作疑惑地问:“我跟小曲怎么闹了?”

“呃……”

楚云淮回想一个小时前和曲明因的恐怖对话。

“我把季时岸绑了3天,让他当了3天盲人,想方设法占他便宜,花式伤害他的身心……你对此想说什么?”

“我帮他报警?”楚云淮脱口而出,“不是,原来你不是偷男人,是在玩强.制.爱啊!我说你跟风哥背着我聊什么,聊这种法外狂徒的经验是吧!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要死了,死前发个疯,行不行?”

“???”

那可太行了。

季时岸的唇边泄露一抹古怪的笑容。

秦问殊看他一眼,追问楚云淮:“小曲生了什么病?”

“他不肯告诉我,我拿他没办法。”楚云淮把手一摊,好奇地问季时岸,“你在笑什么?”

“笑他是个漂亮蠢货。”季时岸直言不讳,并说,“你不也看他是个为情所困的漂亮蠢货么?”

“呃,纯属误会……”楚云淮心虚地摸了摸鼻头。

“没关系,他一直说你是一头帅中带憨,还不带崽的公雪豹,与你物种有别。”

季时岸笑眯眯地复述曲明因的原话狠狠扎他胸口一刀。

“卧槽!”楚云淮差点儿没被气吐血,“他就这么坏我名声是吧!”

秦问殊看了一眼他身上银灰豹纹衬衣,轻笑出声,附和一句:“准确、生动又形象。”

“……”

损友一句话,坏他两人的初印象,报复是吧?牛啊!

楚云淮只能无奈地翻白眼认栽。

季时岸还不解气,知道秦问殊每年会去各地拍雪豹,故意问他:“听说动物园里的雪豹被养成了国家一级保护废物?”

秦问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着否认:“动物园里的雪豹通常是救助回来的老弱病残,丧失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园方借助它们开展各类宣传和教育活动……这就不能说它们是保护废物。”

“唉,我是不是保护废物很难说,”楚云淮不以为意地说着,对着季时岸贴脸开大招,“但小曲说他爱人冷情残忍,心狠嘴毒……我是亲眼见识到了!”

季时岸收敛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冰冷锐利。

楚云淮丝毫不畏惧地承受他的盯视,还要强调一句:“是他的八字原话,一字不差。”

秦问殊看两人火药味十足,从一旁拿来干净的碗筷放在楚云淮面前。

“烤鱼都要凉了,一起吃吧。”

楚云淮闻着满屋香气早就坐不住了。

“这顿算我请你们!”

“行,吃吧。”

季时岸垂眼喝了一口清茶平复心情,脑子里仍然思绪万千。

说得对啊,曲明因不需要冷情残忍,心狠嘴毒的爱人陪着他、刺激他、伤害他,只需要帅中带憨,清爽开朗的朋友帮助他。

他这么对他未尝没有报复他的意思。

报复他没有给他想要的爱、信心与安全感?

报复他明明放不下他,却不找他回来?带他回家?

报复他怎么就长成了他喜欢的样子,让他因爱而痛?

……

那又怎样呢?

没人逼着他爱他,他还反复劝他放弃爱他,别来找虐。

爱错了人就会自食恶果,就会得来像他妈妈那样的悲惨结局。

曲明因活着困不住他,死了更是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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