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扶我起来吧。”
女人诚惶诚恐地连声否认说自己担不起这个称呼,但眼中跃跃欲试的野心却诚实袒露。
赵祁阳冷眼看着,嘲讽地勾唇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
钥匙染透了血。
*
霍祁琛没有去书房,他当然不会听赵国良的话去讨论什么霍氏的事。
旁人都以为以他现在的资本还不对赵国良等人下手是投鼠忌器,顾忌对方手里的霍氏,那是他外祖的心血,他自己也还有着仅次于赵国良的股份在里面。
但怎么可能?
霍祁琛点燃三炷香,随手在空中挥了挥,浓重的檀香随着白烟挥发在空气里。
他上前一步将香插在香炉里,望着香案桌上的那张黑白遗照,里面有一个女人,眉眼清丽,柔得像江南的一场雨,怎么看都不像是干燥急烈的北方能有的人。
所以也就死在了久未下雨的旱秋。
“怎么可能?”霍祁琛随手拉了把椅子就坐在这张照片对面,低声不知在问谁,
“我怎么会在乎那样一个破壳子?”
“我连老宅都不在乎,门都被我撞飞了,怎么会在乎一个只剩名字的空壳?”
我只是想要他们尝尝我之前经历的...
檀香愈来愈浓郁,白色的烟雾漂浮堆积在一起,阻碍了霍祁琛的视线,女人的照片不甚清晰,只能望见牌位上的刻字——
霍元月
霍祁琛沉默一瞬,忽然没由来的说了句:
“四月年纪很大了,脾气也不好,还跟以前一样到处乱跑。”
“今天差一点就没找到。”
他说到这儿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道如青竹似的身影,这人没笑,抿着唇,黑净的眼睛望过来,样子犟得很。
想着霍祁琛倒笑了,语气相当随意闲散:
“好在被个小朋友捡到了,四月很黏他,索性让人抱走养一晚上。”
“他长得很合胃口,行事也是,”
平地一声雷,椅子被他倾斜起来,他侧头看着照片里的女人,语气相当平静,
“所以我让他跟了我,强迫性的。”
女人眉眼含笑,几缕忧愁却缠在眉宇萦绕不散,
“看见没,妈,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去抢去不择手段,”
“不是在家里和孩子哭哭啼啼诉苦就行的。”
什么爱呀恨呀都不重要,能攥在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站起身,看着竖在香案桌上的照片,已经浮灰,他却没擦,只是说,
“我和你不一样的。”
也绝不会一样的。
霍祁琛深深看她一眼,一个柔弱,一个狠绝,两人眉眼竟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他转身离开关上门,将这张照片远远抛到身后的黑暗里。
在乎霍氏?在乎老宅?
霍祁琛嗤笑了一声,眉眼说不出的锋锐轻蔑,与这一切有关系的是他的母亲。
那一个连母亲都恨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一切?
至少他不——
“叮”
口袋里手机发出一声震动扰乱思绪,霍祁琛沉了沉气,将刚刚的情绪抛之脑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好友申请:沈行】
他挑眉,想起刚刚脑海里那一幕,干脆停下脚步侧身倚在楼梯栏上,点了通过后径直拨了个视频过去。
视频接通的不算快,速度很像是某人犹豫半天后手忙脚乱接通起来的。
霍祁琛笑了一声,望着屏幕内对方那张清冷俊秀的脸,懒洋洋地吹了声口哨,蓝发随意耷在额前:
“在?看看猫。”
语气轻佻,如果不是吐字清晰,大抵会被听成,
“在?看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