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人是最不能确定的因素，尤其你们还不是专业歌手。你答应了，录音师、音响师和修音师都会省事很多，他们巴不得你不真唱。”

“而你如果坚持真唱，你唱得好，你就等于把跟你一起合唱的人都得罪了；你唱得不好，就会在业内外和观众面前都成为笑柄；而不论你唱得好还是不好，你都会给业内留下一个不好合作不配合的印象，你以后再想要类似的机会，就难了。”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的确最后皆大欢喜，只有她在愧疚和自责中很长时间都没出来。一向雷厉风行但嘴硬心软的经纪人在事后向她道了歉，两人谈了许久，最后经纪人答应她以后所有的舞台表演邀约都帮她推了。她将近四年没有也不敢再上舞台，直到如今。

“我想你的经纪人也是出自保护你的角度，你当时根基不稳，因为这事得罪人很危险也不值得，如果我是你的经纪人，我……我可能一开始就会建议你别接这样的通告。”

“或许你是对的，”江微默默点头，“我确实不该去接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深知道她准是又钻了牛角尖，连忙道，“我说这些，也仅仅是从当时的情况去说我部分的看法罢了。我只是想表达，我理解你，也理解你的经纪人当时的做法，也并不觉得这应该责怪你，或者完全责怪你。另外，我对你的看法一直没有变，你很有天赋，我希望你能享受唱歌这件事。”

这让江微有些惊讶，她抬起头，刚好对上周深殷切而温和的目光：“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此放弃在他人面前唱歌的机会，放弃音乐带给你的快乐。所以我想让你至少上台和我合唱一下，这么多年了，或许你可以再尝试尝试呢？”

“可我要是唱得不好呢？”江微不由动容，或许其余任何舞台她都免不了被审视被逐字逐句地批判，但在他这里不会，至少他和台下的人不会。

“那也没关系啊，如果你还愿意唱，如果你还觉得不够好，那唱歌这条路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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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微躺在自己的帐篷里，点开微博漫无目的地看着。

第四期播出的时候果然不出所料，所有人都在说他们好像把这个恋综当成了生活类慢综，但却有一种稳定的、安定的幸福感。有人说，这像是他们一起的生活，像是江微将她希望和周深过的生活展现在彼此和他人面前；有人说，这一刻他们不像是在参与综艺了，他们很好地展现了一对相扶相助相互关爱的情侣该有的样子；有人说他们越过了种种相处的环节，像是跨越了任何友情、爱情、亲情的限定，他们爱着彼此，但具体是什么爱、他们到底是不是情侣，那不重要了。

这些“嗑学家”真是能嗑还能说，她当初好像都没想那么多。她继续往下翻看，有为他们写同人文的，有为他们作画的，而最近画得写得最多的便是周深发的那条微博配的照片——她撑着油纸伞站在石桥上，戴着周深给她买的花环，在烟雨朦胧的古镇里遥遥张望。

江微想起当初他默默收起的手机，哭笑不得，她不过是偷拍了他一次，他这都偷拍她多少次了？关键是出片都还不错，使得粉丝们都开始刷《周深才是江微站哥》。

但越是看，她心底的空虚和不安感便越来越大。她索性退出微博，将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

节目录制过半，现在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超乎她的想象。经纪人不久前刚发了消息，说她已经录了她唱歌的视频，如果将来有人质疑她可以发出去，她也难得地对周深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说他这次确实是很用心了，不论是对节目还是对她。小助理又嗑得死去活来，说他俩合唱那段简直是在告白，后面她独唱的那段简直是内心独白。哪儿有那么夸张？江微不敢再细想她们的话，只顾着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许久才将心里万般思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节目录到这里，她和周深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暧昧不明，她早已明确地感知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变了，而他对她的感情，似乎……应该……也不只是朋友吧？她上这个节目从期望和偶像多相处一会儿成为朋友，变成确确实实想和他在一起；从把他当成一颗只供遥望的明星，变成确确实实地喜欢上了他。

他们一起做的事越来越多，边界越来越不分明，关于未来的约定和承诺一个接一个。可是正因此，她心中的那种不安感才越来越强，如漫无边际的黑夜完全笼罩住了她。她不知道那些约定“未来一起做的事”能不能兑现，不知道她和他是否真的有那个未来，也不知道离开这个节目，两人从粉红色的浪漫氛围走出去后，还能不能好好地面对彼此。

她不敢再想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下去。

手机微信消息提示音忽然响起，江微解锁了手机屏幕，是褚静元发来的消息。

“小微，睡了吗？”褚静元紧接着道，“我睡不着，你能跟我说说话吗？”

“怎么啦元元，你说。”江微连忙回道。

“陈程成那家伙，第四期做了什么，你看了吗？”

江微心下一沉，第四期依然落单的陈程成带着节目组去了国家话剧院。在他和褚静元经常排练、备战的剧院后台，他说了很多话，甚至温习了很多他们曾经一同表演的剧目。他尽力保持着正常的情绪不让自己太过失态，但她看得出来，陈程成为了保持不失落不失态，真的用尽了全力。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也清楚地意识到太迟了。或者说，他因为害怕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而胡乱选择，没想到竟然辜负了对方的心，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任凭他如何玩笑都无法揭过。

“元元，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知道，”褚静元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弹出来，“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想怎么做，他如果不愿意选我，何苦这么做？如果想选我，那他怎么从来不摆出一个认真的样子？”

“你先别管他怎么想，元元，”江微连忙止住她越发显得语无伦次的话语，“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第三期的时候你为什么会选吴大哥？就是赌气？”

“我在选人之前跟吴翎哥打了电话，拜托他这一轮和我互选。”褚静元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微有些惊讶，她多少能猜到褚静元选择吴翎的原因，只是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一层。

“我……”江微看着上面她的备注无数次切换成“对方正在输入……”，半晌，她才回道，“我确实是在赌气，我知道陈程成这一轮一定会选我，不管是因为愧疚想补偿还是他真的想选我。但我真的不甘心又气不过，怎么可以这样……可是……可是……又好像没有理由，他本来就不是我的什么人不是吗。”

“你想让他成为你的什么人呢？”江微进一步问道。

“我确实喜欢他，”褚静元承认道，“你应该知道，我和他是大学同学。”

“我知道，你俩是同学，毕了业一块考进国家话剧院，一直是搭档，后来还一块演了一部电影才被大家知道的。”

“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版本，但大家都不知道的是，我大学时因为性格原因被人排挤，只有他想接近我还想和我做朋友。”

褚静元说了很多，关于她和陈程成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比如两个人是如何一同努力走到今天，比如陈程成半夜三点陪着发烧的她打点滴，比如陈程成腿摔伤时是她帮他准备一天要吃的东西还帮他对台词。说得江微都有些莫名的感伤。

这才是真的超越了友情、爱情和亲情界限的感情吧？

“我就真的很羡慕你和深深，小微，”褚静元道，“这几期看下来，包括今天，我会想，原来这是一场用心的约会该有的样子，原来我真的能在这个节目里看到真情流露，原来真的有人会那么勇敢地在众人面前表达自己的心意，遇见一个认真对你的人不容易的，小微。”

“你这话说得怎么跟嗑CP的那些网友一样，而且哪儿有这么玄乎？把节目还当真了吗？”

褚静元没有说话，甩出了一个截图，江微点开一看，是褚静元的小号，截图中她的六点水CP超话等级8级。好家伙，江微差点直接坐起，这比她小号在超话的等级还高。

“你跟我就不用装傻了吧，你当没当真他当没当真我们都看得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程成没当真还是吴大哥没当真？”江微转移话题也直抵她的要害。

“吴翎哥很照顾我，但那种感觉很明显不一样的，陈程成他……”江微正斟酌词句，却见对方忽然发消息道，“其实我今天最想问你的是，我想和吴翎哥商量，我们一起找节目组说提前拆对，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好了？”江微一惊，这次是真的直接坐了起来。她连忙打字，聊天框里刚输入，“你要不要再等等再考虑一下，微博上不是”的时候，就见褚静元接连发消息道：

“我今晚回去的时候就在想，我参加这个节目原本不就是为了他吗？你们俩都唱了，有人会跨越山海奔向你，也终究有一个人你愿意为他跨越山海，那，我为什么不能再试一次呢？”

江微只好默默删掉自己打好的东西，转而说道：“不后悔？无论发生什么？如果程成那句……”就只是个工作而已是真心话该怎么办？

“后悔再说吧，无论发生什么，我不能忘了我来这里的初衷不是吗？不管怎么样，我想再试一次。”

“那就去试吧，只要你想好了，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江微道。

或许无论发生什么，至少去试一次也不至于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