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夏觅睁眼时江眠已经离开,阳光透过白纱帘投射进来照在床尾,空气中还残存着栀子信息素的香味,夏觅深吸一口气觉得心情莫名舒畅,虽然事情的发展超过了自己的预期,不过眼下这种感觉倒也还不错,夏觅想着笑了下。
穿戴整齐下楼后,餐桌上照例放着早餐,夏觅对此已经十分习惯,冲笼子里的来福打了个招呼,随后一边打开pad查看股票信息一边拉出凳子坐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夏觅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江眠发来一条25S语音,笑了下,并未急着点开语音,而是打开江眠的个人主页,将备注修改为“little prince”后面还加了一颗粉色的桃心。
夏觅看着备注满意笑笑,这才点开语音,江眠温柔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姐姐早呀,起来了吗?我已经到啦,一会儿化好妆就要去片场,午餐在冰箱里,你别忘了带哦~爱你~”
夏觅听着江眠上扬亲昵的语调笑了起来,正想回复,突然耳边另有一道声音响起,不断地重复着“爱你”。
额头隐隐抽痛,夏觅晃了晃脑袋,双手撑头使劲儿揉了揉太阳穴,片刻后,声音终于完全消失,夏觅长舒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
当天夜里,夏觅睡得很不踏实,睡梦中眉头紧锁,额间沁出不少汗液,梦里夏觅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巷道里,四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你愿意嫁给我为妻吗?”
夏觅当下辨认出,那就是近些日子里经常萦绕在自己耳边的男声,猛然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盏路灯,路灯下跪着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颗硕大的粉钻仰面正看着自己,但不知为何,男人的脸朦朦胧胧,梦中夏觅越想看清,那张脸就越模糊,继而整个场景变化,夏觅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檀邸的玫瑰园,黑玫瑰开的正娇艳,那男人就站在秋千前拉着小提琴。
夏觅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爱人啊...”男人的脸依旧笼罩在一团迷雾中,夏觅隐约感觉到他在笑,正想上前确认,突然,天空中乌云密布玫瑰迅速枯萎,自己和男人之间隔了一道火线,男人突然变成了孩童的模样,火越烧越旺,眼看就要将男孩完全吞噬,夏觅竭力呼喊着,“不可以....不.....不!”
夏觅猛地坐起来,当看清自己置身卧室时长舒一口气,缓过神来感觉身上一阵一阵的冒着冷汗,睡衣都已经被打湿黏在后背上,夏觅揉了揉额头下了床,踉踉跄跄地走进浴室打开淋浴迎头浇下,直到水温渐暖,淋浴间里升起一层水雾,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关了龙头。
一瞬间,世界万籁俱寂,只能听到龙头上水滴“吧嗒”落下的声音。
自那之后夏觅时常会在半夜惊醒,梦里总会出现那个男人的身影,他时常是成年的形态,偶尔也会以孩童的形态出现,但每一次,夏觅都无法看清他的脸,就这样断断续续持续了近一个月。
五月初,《恋爱进行时》拍摄进入倒计,江眠距离杀青仅剩下两场戏,这一天,江眠明显比往常兴奋许多。
自从上次离家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夏觅,虽然期间也有发消息,但夏觅的态度不知为何,似乎又冷淡起来,这令江眠十分担心,但碍于工作,无法立马返回家中确认,只能保持着每天不间断的信息轰炸,疯狂找着话题来刷存在,期盼着快些杀青。
进入五月,南方渐渐热了起来,这场戏场景设于滨海边的一条环道上,临近中午,没有树荫遮蔽便显得异常燥热。江眠坐在保姆车里吹着空调,拿起手机给夏觅发了条消息,“今晚杀青~明天就可以回家啦!【天线宝宝跳舞】”
菲飞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拧开递给江眠,笑着打趣道:“又给夏总发消息呢?”
江眠憨憨一笑,接过果汁喝了一小口,“《恋进》杀青以后我可以休息多久来着?”
菲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行程表,“接下来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期间有几个广告和杂志拍摄,不过都在A市,年底《明月照人还》的戏曲老师也找好了,下个月就可以来A市。”
江眠点了下头,视线还紧紧盯着手机,从早上到现在,自己总共发了十几条消息,夏觅只有早起回了一条“早”就再无讯息。
“在忙吗?”江眠想着耸了耸肩叹息一声,看向菲飞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房哥拿上琴了吗?”
“嗯,刚才发消息已经去rose one拿上了,晚些时候到A市,”菲飞说着把车窗的隐私帘拉了上去,收拾了一下桌上杂乱的物品,“不过你怎么突然要琴啊,最近也没有需要拉琴的工作。”
江眠笑了下,为了避免带来更大的影响,夏觅失忆的事情仅有少部分人知道,这几个月以来,每当朋友们问起,江眠都只说是闹了别扭,因此,也无法直说是为了通过拉琴,试图唤起夏觅的记忆,犹豫了几秒举起果汁又喝了一口,搪塞道:“就是想练习练习。”
菲飞不再追问,拿起苹果擦了擦啃了一口。突然外面嘈杂起来,江眠和菲飞同时看向窗外,只见一堆人聚在一起争执着什么。
就在两人疑惑之际,杨咚上了车,脱掉外套露出黑色的T恤说道,“害,这才五月怎么就这么热了。”
江眠笑了下,拿起桌上的湿巾递了过去,“外面怎么回事啊?”
“剧组丢东西了,”杨咚说着接过湿巾擦了擦脸和脖子,就近坐了下来。
“啊?怎么会,这眼看着要杀青了,怎么会丢东西,啥丢了啊?”菲飞有些纳闷,顺手从身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水递给杨咚。
杨咚接过水“吨吨”喝了几大口,擦了擦嘴角解释道,“服装还有道具丢了,刚才化妆师助理整理的时候才发现不见了。”
“哈?都不见了?”江眠看着外面乱糟糟的,导演站在一群人中央脸色阴沉。自己从前也听说过剧组偶尔会有设备、母带失窃的情况,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偷服装和道具的,不免有些纳闷。
杨咚放下水继续说道:“没有,就一身儿,丢的是罗云逸那套标志性的灰色高定西装,还有手表,这都是造型总监动用自己的关系借到的春季新款,回头拍完还得还回去,我刚大致听了一下,这些东西价值这个数,”说着杨咚伸手比了个二。
“二十万?”菲飞皱了下眉。
江眠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看向菲飞说道,“两百万,单是那块表就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万了,”说着皱了下眉看向杨咚:“怎么会丢,不都是专人保管的吗?”
“谁知道呢,剧组已经报警了,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拍,我刚听摄影老师说得等通知了。”杨咚说着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问道:“江老师,中午想吃啥?”
在剧组期间,江眠的食物都是杨咚单独做,少油少糖少盐,十分健康,好吃管饱还不容易长肉,江眠笑了下,“什么都可以。”
杨咚点了下头,从冰箱里拿出食物开始忙碌起来。
菲飞叹息一声,“这叫什么事儿啊,不能再借一套吗?这耽搁下去,剧组一天损失也不小。”
杨咚一边摘菜一边说到,“我刚过来听她们说,造型总监正在想办法借,不过我估计难,人家刚给你借了一套你弄丢了,这一套还没完事儿呢,怎么可能再给你借....”
正说着导演走到车外敲了敲车窗,“小江,方便上来吗?”
江眠原本正思考着什么,连忙起身上前开了门,站在一旁恭敬叫道,“杨导。”
杨导点头示意,走上车来卸下帽子捋了捋头发,“小江啊,你最近没工作吧?”
江眠摇摇头,拿起一个苹果递给杨导,“没有的。”
杨导并没有接苹果,而是笑了下抬手做了个推让的手势,“你应该知道了,剧组丢了道具,现在正想办法呢,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如果有工作的话,你们好协调,之前你说明天的杀青宴去不了,我还以为你是有工作,没事那我就放心了,也就是这一两天。”
江眠此刻牵挂着夏觅归心似箭,实在不想再有耽搁,垂眸思索了片刻问道,“杨导,现在就是西服和手表有问题是吧?”
杨导看着江眠认真的表情有些惊讶,点了点头,“嗯,主要这一场跟之前场次剧情有衔接,所以也没办法换造型,你没事就行,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好了,那我去找吴悦,你先休息吧,”说着就要下车。
江眠连忙拉住杨导的胳膊,“杨导,或许我能想想办法。”
此言一出,杨导十分错愕,看着江眠惊讶道,“你有办法?”
江眠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那个....那块表我家有。”
杨导愣了片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江眠有些疑惑。
江眠被盯的更加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谁能想到,夏觅之前买的一大堆东西里正好有这块表呢,当即掏出手机,“您先别急,我打个电话。”
导演看着江眠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可是上市集团名义上的董事长啊,刚才着急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剧组里就现摆着一尊财神爷,还到处求个什么劲儿啊,如此想着,看着江眠的目光变得愈发热烈。
江眠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略微侧身拨出一通电话。
夏氏集团总部,徐函刚把午餐送进夏觅办公室,突然手机响起,看了一眼是大江的秘书,有些纳闷,顺手便按了接听。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徐函皱了下眉,有些没听清,“什么?你说江先生要什么?”
夏觅刚打开饭盒,抬眸看了一眼徐函。徐函交代了两句挂了电话,一抬头正对上夏觅询问的目光,连忙交代道:“大江秘书说,江先生刚打电话说剧组出了事,现在需要一些东西。”
夏觅面无表情拿起筷子,“嗯。”
徐函看着夏觅似乎没有反应,眨了眨眼继续说道:“需要找人送一块表到剧组,然后还要找一身儿西服。”
夏觅夹起一颗西兰花送进嘴里咀嚼了片刻,抬眸看了一眼徐函,咽下口中食物淡淡开口,“那就去送,这种事情不需要请示我。”
徐函十分憨厚的笑了下,“没有,主要是出了些问题,不好解决,那身儿西服是品牌巴黎的工坊手工制作的,华国这个季度定了13套,已经全部售出,剧组那套是品牌展示用的,现在整个华国都没现货了...如果从巴黎调货需要半个月.....”
夏觅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语气依旧平淡,“这身衣服很重要吗?”
“嗯,秘书说江先生语气听起来挺着急的,这身衣服好像关系到能否顺利杀青。”徐函说着,十分有眼色的给夏觅倒了杯水。
夏觅垂眸看了一眼手机,翻了翻和江眠的聊天记录,江眠发来的消息里并没有向自己求助,不自觉蹙了下眉,随后放下手机淡淡说道,“那就从那13套下手,让sale挨个联系跟江眠身材相近的买家,可以加价回购。”
徐函得令立马安排下去,不一会儿回到办公室,看向夏觅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夏觅正在看文件,懒懒抬眸瞥了一眼徐函,“怎么?”
“找到一位跟江先生身材相近的用户了,但是那位用户不是很好沟通...”
夏觅蹙了下眉,合上文件看向徐函不耐烦道,“嫌少?”
徐函摇了摇头,“不是,那个用户希望您能亲自联系他。”
夏觅愈发疑惑,冷笑一声,“谁这么大脸?”
徐函眨了眨眼冲夏觅笑了下,“董总。”
夏觅当即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给董韶打了通电话。
半个小时后,A市某星级酒店的行政酒廊,夏觅抱臂坐在董韶对面,面无表情淡淡问道:“衣服呢?”
董韶倒了杯酒递给夏觅笑了下,翘起二郎腿一副悠哉的状态,“见你一面可真难,从过年到现在,夏总真难约啊。”
见人顾左右而言他,夏觅有些无语,惦记着江眠在剧组的事情,没心情跟董韶拌嘴,只想速战速决,直白道,“什么条件。”
董韶看着夏觅拿出一副商业谈判的架势笑了笑,放下腿坐正了些,“瞅你说的,什么什么条件,咱两这革命友谊,还用讲条件?”
夏觅扯了扯嘴角冲董韶露出一个招牌微笑来,伸出一只手,“好的同志,衣服呢?”
董韶笑了下掏出一支烟放在夏觅摊开的掌心上,“急什么,拿去让人按你老公的尺寸改了,一会儿改好就送过来了。”
夏觅接过烟点了下头,扬起下巴淡然一笑,“谢啦。”
董韶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抖了抖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