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哄夏觅,江眠原本很有经验,可这一次却毫无头绪,毕竟以往都是犯些小错,只要跪下认罚,让夏觅开心就能解决问题,但如今踩在夏觅的底线上还是头一回,再加上现在夏觅失忆,便更加无从下手,只能借鉴去年片场的经验,在徐函的助攻下,秉承着坚持就是胜利的理念,每天准时带着花和午餐出现,然而每一次都会被挡在夏氏集团的大门外。
江眠上不了楼,便只能交由徐函代为转送,虽然每次都会被退回,但根据徐函的分析,夏觅虽然没有接受,但是以她的脾气也没有警告徐函以后不许这样做,那便是有戏,接受只是时间的问题。
江眠对此十分认同,也因此越挫越勇,每天换着花样地做菜,只可惜事与愿违,一周过去了,冷战还是毫无结果,夏觅也并没有回家。
这些日子的夏觅就好像忘了家里还有个貌美如花的omega,再度化身“魔王”寄情于工作,整日里忙的昏天黑地,甚至连周末也躲在公司加班。
已经临近八点,盛夏里昼长夜短,夜幕才刚刚降临,助理和秘书都已经下班,整个楼层只有夏觅一人的办公室亮着灯。
夏觅坐在办公桌前正埋头看着文件,突然,手机响起,日程管理提醒道“明天陪宝贝去首都录音”。
夏觅放下手中文件捏了捏眉心,瞥了一眼桌上的日历,上面整整齐齐画着七个叉,“已经七天了吗?”
夏觅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站在桌前盯着地毯上一坨明显的油渍发呆,中午助理把江眠送来的午饭拿进来时,自己为了项目的事正在气头上,一个没忍住发了火,连带饭盒也遭了殃,搁小朋友的性子,怕是会躲在家里哭鼻子吧?
想到这里夏觅笑了下,一周没见也确实有些想他。是时候了...如此想着拿起座机给保洁部打了个电话,“明天上班前,我要看到办公室的地毯整洁如新,”说罢拿起包径直走出办公室。
抵达公寓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子里漆黑一片,仅阳台边缘投射进些许霓虹的光彩,夏觅心里有些纳闷,开灯的同时本想叫江眠,但想到狗校前两天来过电话说江眠把来福接回了家,因此话到嘴边硬是改口叫道“来福”,还刻意把声音提高了几度。
然而这一声呼唤不仅没有引出楼上那人,就连本该冲上来冲自己摇尾巴的来福都没有半点动静。夏觅快走几步到狗笼边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不禁皱了下眉,下意识转身看着楼上喊道,“江眠?”
楼上还是没有动静,夏觅有些无奈,抱臂看着楼梯口再度提高声音喊道:“我回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楼上还是无人回应,夏觅终于按耐不住,一步三阶上了楼,直奔次卧,但意外的是并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夏觅环顾四周,次卧里干净整洁,被子也未曾拉开,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站在次卧门口看了半天,喃喃自语道:难道...又跑了?可是...不对啊....中午还来公司送过餐,应该不会吧....
一想起中午的事情夏觅瞬间就又紧张起来,搁江眠的性格,砸了他的饭盒确实容易多想,可是没道理连狗也一起带走吧?或许遛狗去了?如此想着夏觅也并不能完全放松下来,下意识朝衣帽间走去,想要进一步确认,不曾想,江眠的衣物果然少了一些,连他常用的行李箱也都一并消失。
“还真跑了!”夏觅当即拍了拍脑门,暗骂一声,赶忙掏出手机给徐函打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还不待那头反应便问道:“我老公呢?”语气急躁。
电话那头徐函正在辅导Double写作业,下意识“啊?”了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
听着徐函的反应夏觅心里有些没底,赶忙补充道:“江眠不见了!你不是他狗头军师吗?没告诉你吗?”
徐函眨了眨眼下意识辩驳道:“什么叫狗头军师?我那明明是再世诸...”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夏觅有些不奈烦,语气冷淡再次追问道,“他去哪了!”
徐函耸了耸肩交代了Double几句就捂着听筒走出房间,“老板,你别急,你老公没丢,他有工作去首都了。”
听到这里,夏觅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只是转瞬又有些纳闷,“什么时候的事?配音不是明天才去吗?”
徐函看了眼手表,“七点多的飞机,这会儿估计都到了,说是有个电影邀约明早要见导演,所以提前去准备一下。”
夏觅面无表情盯着衣柜里江眠的白衬衫问道:“怎么没跟我说?”
“啊?老板....不是我说啊,您这拉黑了江先生所有的联系方式,还不让他进公司大门,他就是想说也没处说啊.....”
夏觅被说的哑口无言,张了张嘴话锋一转,“这不是理由,就算他不能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函更加冤枉,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说了呀.....您没让我说完罢了....”
夏觅揉了揉额头,自己完全没印象徐函说过这件事,下意识问道:“什么时候?”
“周五,江先生送东西来公司让我帮忙问问看您还要不要陪他去首都...结果我刚起了个头,您就让我闭嘴,还说让我去给江先生当助理....”徐函越说越委屈,踢了踢墙角。
夏觅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件事,虽然徐函说的是实话,但还是有些气闷,冲着电话那头阴森森地说道:“你下个月奖金没了。”
“别啊,老板....你说我这为了你俩忙前忙后操碎了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徐函欲哭无泪。
“他什么时候回来?”夏觅无视徐函的嚎哭问道。
“这...我不清楚,我回头帮您问问,”听着夏觅语气里透出的忧心,徐函叹息一声,“老板,你还是很在意江先生的吧?虽然这些天不见他,也不让我提跟他相关的事,但你其实是想知道他动态的吧?”
被说中心事,夏觅表情有些不自然,唇角微微扯了扯,“要你管。”
听着夏觅别扭的语气,徐函差点儿笑出声,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劝解道:“老板啊,你就是口是心非!你们这冷战都一周了,也差不多了,你又不是真的想离开江先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这周江先生食不下咽的,看着都憔悴了不少。还有今天,我只不过请了半天假没去公司,就出这么大个事儿,您说您发脾气就发脾气,项目出问题跟江先生有什么关系呢?退一万步讲,食物何辜呢?我听助理B说,江先生看到饭盒都碎成渣时那个失落的表情啊....啧,别提多心疼了。而且这回你俩闹矛盾这事也不能全怪江先生,您毕竟现在失....”意识到差点说漏嘴,徐函瞬间哑声。
“我怎么了?”夏觅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您....”徐函吱唔了半天,连忙提高声调转移话题道,“哎呀老板您差不多就行了,我看江先生也是真的知道错了,等他这次回来,找个台阶能下就下了吧...你说你们这相亲相爱的,老僵着不难受吗?”
夏觅默默听着,抬眸看了眼全身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自己今天回来,本也是想借着陪江眠去首都录音和好的,谁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抿了抿唇淡淡说道,“知道了,真啰嗦,”说罢不待徐函反驳就挂了电话走出衣帽间。
穿过走廊下楼时,夏觅没来由地觉得这座熟悉的公寓好像突然间变得很空旷,开了瓶红酒仰面灌了两口,长舒一口气擦了擦嘴角,提着酒瓶盘腿坐在沙发上。
四下里一片沉寂,静到夏觅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喝了两口酒,伴随着一声叹息索性仰面倒在沙发上盯着水晶吊灯发起了呆。
夏觅感觉自己此刻正置身于茫茫雪原,被无边的落寞和孤寂包裹着,虽然室外温度超过30度,但还是莫名打了个冷颤。
夏觅抬手看了一眼婚戒,不免纳闷起来,在跟江眠结婚前,自己都是独自居住在这栋公寓里的,但印象中那些日子里似乎从未有过如此心情,就好像此刻自己不该一个人待在这里。
夏觅越想越纳闷,揉了揉额头坐起身子试图回想更多以前独自生活的记忆,然而大脑似乎有些叛逆,想起的全都是与江眠相关的记忆,而那些记忆里还掺杂了一些陌生的画面,很不真实,夏觅完全不记得竟然发生过那些事情,揉了揉额头看向手中的酒瓶喃喃道:“才两口就醉了?”
又在楼下发了会儿呆夏觅才回到主卧,刚推开房门,一股草木玫瑰的香味便扑鼻而来。夏觅有些纳闷,开了灯才看清卧室的床边整整齐齐摆放着七束黑玫瑰,新鲜的花束被插在精美的玻璃花瓶里水养着,正开的娇艳,想必是这些天江眠送去公司的那些。
夏觅蹲下身随意抽出一枝闻了闻,清淡的玫瑰香气萦绕在鼻尖,笑了下感慨道:“怎么会有人这么热衷于按照别人的信息素送花啊?”只是感慨刚一发出夏觅便意识到不对劲,印象中这是江眠第一次送花,可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就好像曾经也收到过来自他的很多束黑玫瑰。
大概...因为和信息素一致所以觉得熟悉吧?如此想着,夏觅揉了揉额头起身。
洗过澡后,夏觅给自己倒了杯水,关掉主灯准备去开台灯时才留意到床头放着江眠常用的水杯,还有一本名为《哄老婆情话大全》的书籍,夏觅有些意外,掀开被子躺下正准备拿起书查看,突然被什么硌了一下,拿出来才看清,那是一个肚子被缝的歪歪扭扭的泰迪熊。
夏觅微微蹙眉打量了片刻,辨认出这是江眠时常摆在床头的小熊,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熊为什么在我床上?思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些天江眠大概都是睡在主卧的,难怪次卧看起来没有居住痕迹。
如此想着,夏觅抿唇拉起被子嗅了嗅,果然有江眠残留的信息素余味,唇角微微扯动笑了下,垫起枕头靠坐在床头,拿起《哄老婆大全》准备翻阅,不曾想,刚拿起书夹页里就掉出来几张卡片。
夏觅拾起来查看,只见其中一张画着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并写道:“有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去理发,他坐了很久理发师都没管他,于是他就说,你理理我吧!”
夏觅笑了下,又拿出另一张卡片,上面画着一只大熊打小熊屁股的简笔画,并写着:“有一天小熊在洗衣服,可是怎么也洗不干净,熊妈妈让他好好搓搓,小熊说,我搓了我搓了!”
剩下的卡片也都是些无厘头的道歉小故事,夏觅又翻了翻书,找到了卡片上文字的对应出处,默默感慨道“还真是幼稚!”虽然是吐槽,但眼底蕴藏的笑意却越发甜蜜,夏觅数了数卡片一共六张,每一张的右下角都写着时间,正好对应这一周,推测应该是放在花上一齐送出的。
只是...如果照这样说,那应该还有一张卡片,夏觅又翻了翻,确认缺失了一张今天的卡片,难道.....是没有写吗?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夏觅心里竟然莫名有些失落,收起卡片又翻了翻书,眼看已经快一点才关了灯准备睡觉,然而躺下后落寞感更盛,拿起手机看着chat黑名单里江眠的两个chat号,犹豫了片刻,突然心生一计,随后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在栀子香的陪伴下进入梦乡。
梦里夏觅正骑着一辆自行车载着一个白衣少年行驶在一条悠长的坡道上,道路两旁的梧桐高大繁茂,天际还挂着橙粉色的霞光,车子最终停在檀邸的玫瑰园门口,少年轻快地下了车,抱着书包走出两步回过头来挥了挥手,笑的温柔又灿烂。
虽然少年面庞稚嫩,但夏觅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江眠。
夏觅有些欣喜,正想要上前拥抱少年,可突然间天崩地裂,有一道红光从远处投射而来。
夏觅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再睁眼时江眠已经消失不见,自己正坐在阿斯顿马丁熟悉的驾驶室内,置身于某十字路口。交通信号灯从红色变为绿色,夏觅下意识踩下油门,然而就在一瞬间一辆卡车从侧方窜了出来,眼看就要撞上,夏觅有些慌乱,想要去踩刹车操控方向盘,可整个人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能动,就在即将碰撞的瞬间,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夏觅在睡梦中惊坐起来。
夏觅怔愣了片刻才有些反应,当意识到只是噩梦时,眨了眨眼试图靠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顺手揉了把额头,卧室里开着空调,但夏觅此刻竟然满头大汗,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同时,瞟了眼时间,竟然才睡了二十分钟,但这一觉自己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夏觅还有些心悸,靠在床头缓了半天,久久不能平复,索性下了楼,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点了支烟。
夏日的城市往往有着过盛的活力,即使已经凌晨,但远处的霓虹依旧闪烁个不停,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