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饿了吧。她这样想着。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于是出去的人群接二连三开起了五彩缤纷的伞,层层叠叠的伞下不时有些年轻人的打闹声钻入耳膜,说起来,日本人的校服是真的中看不中用啊,溅了泥水怎么办?
目光无所事事地扫着,这个校服就不错,和她学校的麻袋简直一模一样……
随后她一怔,被拥挤的人群推到了边缘。
这件衣服,她再熟悉不过了。
绝对不会认错的。
校服……校服?!
奋力拨开拥挤的人群,她只想要再靠近一些,看得更清楚些。
那个身影。
是你吗?
■■?
被塞在掌心里微微发皱的小纸条上用中文写着一行字——
【宫廷玉液酒-小锤=?】
她曾经和某个人讨论过,如果穿越,他们该怎么相认?
他们讨论了一整节晚自习。
最后决定用一道非常简单的“代数”题作为密码。
答案是,140。
因为“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而“大锤80,小锤40”。
“哈哈,你个……”
恶劣的家伙。
她近乎无知无觉落下泪来:
“……对不起,结果是我先变老了。”
听过刻舟求剑的故事吗?
或许在舟上刻下的印记下,会有人发现那把剑的影子。
但那也只是影子。
“我是终于明白了,”那个一直在她耳畔萦绕的略微稚气的声音终于突破了阻碍,它毫不避讳地说,“你的灵魂惨重成这样,你确定自己是知道的吗?你甚至已经不被世界法则认为是‘人类’了。”
“我只是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越鸣是一个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她远远瞥了一眼乐团的方向,喃喃道,“对不起,我让你们陪我做傻事了。”
“我失败了。”
织网的人开始收网了,自始自终,猎人只是冷眼看着,猎物在不断缩小的网中清醒着、苟活着,却无时无刻不在疯癫着、死亡着,这将被塑造在一步步高压环境下的手足无措、以及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误的固执己见中。
看吧,如果你没办法改变糟糕的时代,但可以尝试毁灭这个时代,不破不立。
可,战争可以在你想开始的时候开始,但不能在你想结束的时候结束。
这是生长于和平年代的花朵并不会懂得的道理。
而后,藏身于小屋的费奥多尔骤然愣在了原地,于那双充斥着愤怒与怨恨的眼睛正好对上,在夜晚,仿佛要烧尽所有的怒火!
这么快!
不过片刻他便明晰了自己身上多了什么东西。
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已经……
只此一眼,便让费奥多尔先前在心中推演好的无数个计划尽数推翻。
什么借机示弱求饶、什么引进外来者再用武器进行拿捏交涉……他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游走在死亡边缘的直觉。
——今天,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冷清的月光所及之处,灼热的火焰让阴沟里的老鼠无处躲藏,高温让皮肤开始焦化,逐渐分泌出体内的油脂,随着火舌的吞噬,一点一点蚕食着内里,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
他知道,他在未来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都将无法直视月光。
因为……那会唤醒他记忆深处被这个怪物所支配的恐惧。
那是,即使更换再多躯体,也永远无法摆脱的,彻彻底底的,精神上的烙印。
……
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爆炸。
一切,在绝对的力量下,尘归尘、土归土。
此处已然成为一片废墟,可……莫说是城市中,就连街边打着瞌睡的流浪狗都未有任何的察觉。
喧嚣与寂静,尽被收拢在结界之中落幕。
尘埃落定,在一片静默中,他缓缓起身拾起地上的绒毛帽子,动作轻柔地拂去上面的灰尘,于深沉的夜幕下绽开了一个微笑:
“虽然费了点力气,但终于还是成功了啊。”
最后,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
“……Досвидания(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