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天阴沉沉的，像被谁泼了层灰墨汁。放学铃声响过半小时，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稀疏，江叙站在玄关张望，终于看见念星背着书包慢吞吞地挪了进来。小女孩把书包"咚"地甩在沙发上，脑袋耷拉着，羊角辫都没了往日的精神。

许星遥刚把切好的水果端上桌，就察觉到不对劲。她放下果盘，蹲下来和女儿平视："宝贝，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事啦？"念星吸了吸鼻子，突然扑进妈妈怀里，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起来，校服后背很快洇出深色的水渍。

江叙关掉电视走过来，顺手拿了张纸巾。他挨着妻女坐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慢慢说，爸爸在听。"念星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红通通的："今天美术课画画比赛，我...我只得了第三名，小雨画的公主拿了第一..."说到这儿，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把衣领都打湿了。

许星遥心疼地把女儿搂得更紧，用手指梳理她乱掉的刘海。江叙则掏出手机："要不爸爸带你去买草莓蛋糕？就是你最爱那家，奶油里有好多草莓果肉的..."话没说完就被念星摇头拒绝了，小女孩攥着妈妈的衣角，声音闷闷的："我画了我们在草莓园摘草莓，老师说颜色涂得很好看，可就是没别人画得好..."

"宝贝，你知道吗？"江叙把女儿抱到腿上，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比赛就像跑步，有人跑得快，有人跑得慢，但只要认真跑完全程，就都是最棒的。画画也是一样呀，你画的时候开心吗？有没有把想画的东西都画出来？"

念星抽噎着点点头："开心的！我还在画里给你画了个超级大的草莓篮子，给妈妈画了条花裙子..."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了点委屈的鼻音，"可是小雨画的公主有好多亮晶晶的装饰，老师把她的画贴在最前面..."

许星遥拿起女儿的小手，轻轻亲了亲掌心："在爸爸妈妈眼里，你画的每一幅画都是宝贝。记得你幼儿园画的那张全家福吗？现在还贴在冰箱上呢，每次看到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她起身从书房拿来个铁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念星从三岁到现在的画，边角都被翻得卷了边。

江叙也跟着翻出手机相册，找出上周念星画的恐龙乐园："你看，这只霸王龙的牙齿画得多锋利，尾巴上的刺就像真的一样！连楼下张阿姨看到都夸你有天赋。"他把手机屏幕凑到女儿眼前，"小雨肯定也有画得特别好的地方，我们向她学习，下次就能画得更厉害啦！"

念星歪着脑袋想了想，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小雨的彩铅颜色搭配得特别好看，她还会画那种闪闪发光的效果..."说着说着，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我明天能去问她怎么画的吗？"

"当然可以！"许星遥笑着刮了刮女儿的鼻尖，"说不定小雨也觉得你的草莓园画得特别棒，正想向你请教呢！"江叙起身从果盘里挑了颗最大的草莓，切成两半分给母女俩："来，吃颗草莓补充能量，我们的小画家明天肯定能学到新本领！"

咬着甜甜的草莓，念星终于露出了笑脸。她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画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第三名"，但画里的草莓红得鲜艳，三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许星遥把画小心抚平，和其他作品放进铁盒："等你长大了再看这些画，肯定会觉得特别有意思。"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滴答滴答打在玻璃上。客厅的灯光暖暖的，一家三口围在茶几边，一边吃水果一边讨论着怎么把草莓画得更诱人。念星用彩铅在草稿纸上反复练习渐变色，江叙在旁边举着手机搜索绘画教程，许星遥则时不时递上剥好的橘子瓣。

临睡前，念星抱着草莓玩偶钻进被窝，突然探出头："爸爸妈妈，其实今天老师也夸我画得有进步了。"她把脸埋进柔软的玩偶里，声音 muffled（闷闷的）："我以后要画好多好多漂亮的画，送给你们。"

江叙帮女儿掖好被角，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们等着收小画家的礼物呢。"关了灯，房间陷入柔和的黑暗，只有窗外的雨还在轻轻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