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间的校医院往往连校医本人都不会长待,放到今日却成休养圣地。
霍格沃茨的封闭会让校内沟通成本增高,但当你存心想避开外界的麻烦时,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只要保证学校不会赶你出去。
再次从猫头鹰脚下接过信封,将它和别的信一起叠在床头柜。
十一点,赫敏看向墙头的挂钟,心底犹豫要不要把谢伊叫醒。私心想让人多休息点时间,可单这一小时就闯进屋的三只猫头鹰在告诉她休息与战争相冲。
揉了揉趴在临床的猫,赫敏忍不住想叹气。
克鲁克山是只聪明绝顶的宠物,它能判断出变成老鼠的彼得,能看出藏匿在谢伊灵魂中的食死徒——自然,在它又一次呲牙时,赫敏能意识到有某些地方出了问题。
冠冕
谢伊和邓布利多都未向她挑明寻找冠冕的真实原因。但随着哈利课程的进行,再将邓布利多的谈话再和克鲁克山的反应结合在一起,真相似乎就摆在眼前。
被单窸窸窣窣的响动打断她的思绪,惺忪的眼眸在看到她的瞬间便显露笑意。
“我睡很久了吗?”谢伊支起身,扯到伤口时皱了皱眉。
收回发善的思绪,赫敏摇头:“没有,才不到四个小时。慢一点,别起来太快。”扶着人坐起来,又看了眼挂钟提议,“要吃点东西吗?快到饭点了。”
“唔……我感觉才吃完没有太久,”牵着赫敏坐下,谢伊环住她的腰,“头疼。”
身体略微发僵,不自觉地瞟向办公室,待重新放松下来,任由对方的呼吸打在颈项:“在校医院呢。”她无可奈何地提醒,得到的只有把耳后蹭得发痒的反应。
“庞弗雷夫人在吗?”
“她说要去圣芒戈问些资料。”
“那不就只有我们在?”
强行忽略颇带有委屈意味的眼神将手挣脱出来,拿过床头的信封挡在两人之间:“还有克鲁克山——先看看信吧?你睡觉的时候寄来的。”
谢伊不满地接过信,随意地拆开翻阅,心思却显然没放在信上:“忘了告诉香薰——”她一拍额头,“现在让她过来会打扰到午餐吧。”
“我给香薰发过信,”赫敏脸上多了分不赞同,瞧见那只空荡荡的手腕,心底发堵,“香薰急坏了,还总说自己带了门钥匙,结果——”
话说到一半忽然卡壳,原本揽在腰间的手轻轻滑落,谢伊放下手里未拆完的信封看向她,那双昏灰的眼睛里有迷雾在静静翻涌。
“我不该救她们,对吧?”谢伊征询意见般发问。
几乎本能地,赫敏想告诉她,她没有做错,自己说出这话纯粹是因为害怕才口无遮拦。
谢伊没有再看她,双眸下垂像是陷入沉思。
克鲁克山却忽然从邻床跃起来,身体弯成张弓,瞳孔变成竖型,瓶刷样的尾巴完全炸开,呲着牙冲谢伊目光所及的位置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被猫的反应打断,赫敏不安地转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宽慰人,还是该安抚猫。
“我就说克鲁克山很聪明,对吧?”谢伊拉上被子把腰盖住,跟她一起转向猫。
手指焦躁地揉捏被单,赫敏看看仍旧显得气势汹汹的猫,又看看神情重新变得温和的女朋友。
那双眼睛里的雾气已经散尽了,赫敏虚抓抓手,感觉自己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偷偷溜走。
等不及细想,走廊却传来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急促的敲门声。
赫敏从床上弹起来,正准备去开门,衣角却被谢伊拉住。
“不会是庞弗雷夫人,”谢伊压下眼角扫向那些信,“这个时间来校医院,可能是找我的。”
一句话让赫敏把警戒拉满,差点将魔杖握在手里时才注意到谢伊拉她袍子的动静。
“去休息间吧,”谢伊向庞弗雷夫人的办公室仰仰下巴宽慰,“在学校呢,至少还知道敲门,别担心。”
敲门声越发迫切,眼看木门把手都开始向下旋钮,赫敏咬咬牙决定先听谢伊的安排,动脚之前还没忘记带上猫和作业。
好在,把手在拧到半截时被卡住,给了赫敏跑进办公室的时间。门外则传进突然加大声音的恼怒阻拦:“她现在是伤员!你没必要做得太过分吧!部长!”
这话几乎表明了敲门者的身份,不用猜赫敏都知道肯定是外面的人刻意点出来的。
抱着猫环顾办公室,赫敏已经对这太熟了。除去大门,整个校医院只有两道门,分别将病房、办公室以及办公室里面庞弗雷夫人的休息间隔开。
办公室一览无遗,全是瓶瓶罐罐的药材、药剂还有绷带之类的医疗器材便于校医配制或使用,而里面嘛——赫敏短暂地迟疑了一下便开门躲了进去,毕竟为了能不耽搁取药的时间,庞弗雷夫人几乎从来不会关上办公室的门。
她将房门开了一道缝,放下猫,食指竖在嘴唇前表示安静,扭头就贴在框边往外看,恰巧可以看见大门的动静。
等她安定好,谢伊都已经走到门口,只见对方看了眼空旷的办公室才握住卡在半截的把手。
谢伊没想给外面的人难堪,敲了敲门板示意才用上力道慢慢拉开。
争执和敲门声戛然而止,房门半开,赫敏勉强能看见谢伊的站姿比先前更“松软”。
要形容的话——这时她才更像个伤患。
“抱歉部长,”谢伊的语调发虚,传进办公室的声音都有些模糊,“庞弗雷夫人不在,希望没有怠慢。”
一根拐杖近乎粗鲁地往门内探,但它没能将自己完完整整地放进来,门半敞开在两只手的作用下显得摇摇欲坠。
赫敏不认为谢伊的力气能大过对面那位部长,只有一个解释,强行推开门是比用拐杖试探更不礼貌的行为。
“打扰了,请原谅,”果然,她听到对面的声音,很严厉就像报纸上的那样,“恰好碰到圣诞节假,难得抽出时间来看看霍格沃茨的安保。没打扰吧?”
难以忍受的沉默,赫敏敢保证自己听到了一声玩味的嗤笑。当然不是那位发出的,但她得承认这声音很适合应对部长说的话。
政客是虚伪的,无论他声音怎么样。
“咳,当然,”谢伊发出了声虚弱客气的声音,“这很好,确保学校在战时的安全,我敢说没有哪位像您这么贴心了,部长。”
政客是虚伪的,就算她是你女朋友也一样。
“进来瞧瞧吧,先生。”谢伊这才拉开门,做出迎接的手势,“如果可以,我恰好有点建议,关于校医院的。”
那根拐杖探进屋,赫敏小心翼翼地把门合到一点缝隙都不剩。
明智的反应,野狮子一进门就扫视了整个校医院——直觉,但他至少没放过放过办公室。
“这里一直还有间房间吗?”斯克林杰问道,“我还从来没注意过。”
“是吗?”谢伊显得很惊讶,“每个办公室都有休息间,否则教师要睡在哪呢?我以为——”拖长地声音摆明了迟疑,“您是在霍格沃茨毕业的对吗?”
房间可疑地安静几秒:“在我的印象,教师一般去公共休息室。”
“哦?呵,”谢伊哑着嗓子咳嗽,等嗓子像是把某些液体清空才轻快地发笑,“您说的对,宾斯教授是乐意去那。不过邓布利多要是告诉我,身为一名教师我必须在有数不清房间的城堡里住集体宿舍——我想我会拒绝入职的。”
听上去像是想开个玩笑,但很失败,门外没有任何人接茬。
“是吗?”斯克林杰淡淡地回复。
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重新响起,木门吱呀呀地开大,随后是谢伊向珀西和妮娜问好的声音。没人回话,也许她们是用姿势回应。
在门外制止斯克林杰开门的人显然是妮娜。而珀西——赫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上次看到他还是在福吉部长身边。现在福吉卸任,他又成了新部长的助理。
假如放在前些年,例如四年级,赫敏还会想是因为珀西的工作能力肯定很受新部长认可才能保留职位。可是现在,哦,天呐,福吉晋升他的原因是需要监视韦斯莱一家——斯克林杰难道和福吉不一样吗?
赫敏暗自叹气,她知道肯定有地方不一样,例如对待伏地魔的态度,但这是部长的贴身助理。怎么会有实权部长任由前任的人占据这个位置?特别是在珀西曾经表现得对福吉忠心耿耿直到最后的情况下。
拐杖在校医院打了个圈又绕回门口:“校医院和往年没有变化。”斯克林杰评价道,“庞弗雷夫人把这打理得不错。”
“我会向她转达,庞弗雷夫人会很高兴。”
“还没有问候,”斯克林杰忽然话锋一转,拐杖“嘟”地声敲在地上,赫敏猜测他转了个身,于是轻轻拉开缝隙。
“你的伤势,希望庞弗雷夫人处理地还好?”斯克林杰像是才想起一样地问,珀西则尽职尽责地捧着本子站在他侧面,随时准备奋笔疾书。
听到问话,谢伊有意无意地遮了下小腹,面色苍白却努力站正:“庞弗雷夫人很专业,您肯定知道,她比我遇到的大部分医师都更专业。”模棱两可地回复完,她忧愁地提醒,“恰巧这就是我想提议的,您看到了,霍格沃茨只有这一位医师,她缺乏帮手。但凡病人多上一两位……现在又时局动荡。”
“我会考虑,不过现在圣芒戈人手不足。”斯克林杰简单地应付,很显然没兴趣在这个问题上给出答复,只有珀西在背后写写画画。
斯克林杰没有停顿:“我听说,乔丽丝·休斯——对于你。”他语气发沉地问,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才是他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背后又传来一阵嗤笑,而前台地人佯装虚弱地半晃身子,等被妮娜扶住才无奈地笑笑:“没有,算不上冒犯,您只是说了事实,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到家族了。”
看不见斯克林杰的脸,不过从肢体动作和暂停的问话来看,赫敏猜测他正在打量谢伊说的是不是实话。
至少算不上假话,她确实有段时间没有回家了。赫敏禁不住抿嘴,从旁观者的视角才看得更清楚,这人总是会用半句实话把事情糊弄过去。
“是吗?”斯克林杰点点地面,“那对于乔丽丝·休斯最近缩减圣芒戈的药材供给,想必你也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