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何时,自己这艘船上已经登了两位不速之客。顺着不速之客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根尼龙绳系在防护栏上,另一位挂在绳子上的男人正飞速朝上攀爬。
一霎那,他的手脚冰凉,血液都快结霜,冷不丁骂出一句:“我日,你们这些条子真是牛皮糖。”
如今,他连儒雅谦和的律师面具都不要了。
首位登船的不速之客闻见这段侮辱与夸耀并存的话,一寸寸地转动脖颈。
两位宿敌就在这处隔空对视,气氛倏地变得微妙起来,浓郁的火药味愈演愈烈。
周君扬脊背直挺,冷眼瞪向宋域,咬牙切齿地诘问:“宋队长,未经允许,私自闯入他人船只,这种行为应该违法了吧?”
宋域歪一下脑袋,冷冰冰地看向垂死挣扎的周君扬。
死鸭子嘴硬。
“周先生是个律师,应该比我更懂法律,知道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我们这种行为并不构成犯罪。”他毫不客气地回嘴,似笑非笑着,“但你可能也只是个半吊子律师,没有熟读并背诵过我国最重要的一本书——《刑法》。”
周君扬听见宋域这番话,原本想要护住的窗户纸保不住了,眼神瞬间凌厉可怖。
宋域一字一句咬得清清楚楚,继续说:“《刑法》第三百零二条规定,盗窃、侮辱、故意毁坏尸体、尸骨、骨灰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盗窃尸体罪——秘密窃取尸体,置于自己实际支配下之行为。”
“宋队长在说什么?我没有怎么听明白。”周君扬皮笑肉不笑,远远看去就觉得骇人。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说我什么?哦哦哦,秘密窃取尸体,请问有什么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吗?不然我有权利反告你一个诬陷罪。”
宋域与周君扬对峙,目不斜视,有理有据地讲:“你藏在虞美人花田下的解剖室已经被我们发现,并且有人证可以证明你有谋杀何氏集团董事长何敬华的嫌疑……以及谋杀前特情部副部长张国龄。”
周君扬骇然一惊,“……”
宋域顿了顿,不紧不慢地戳破关键点:“都是你干的吧,张应成?”
下一秒,周君扬听闻宋域闭口前的最后三个字,脸色陡然一变,像是被水冲洗干净的血浆袋,毫无血色可言。
“你?!”
他话音刚落,余光碰到正沿着绳索敏捷爬上来的陈廓,顿时想明白了一切。
冷笑一声,索性也不再顾及脸面,光明正大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你们两个部门联合了,怪不得能摸索到这些东西——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们两支队伍会挖空心思地来逮捕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想想还挺荣幸的。”
“小人物?”宋域一挑眉,冷嘲热讽道,“如果你都算小人物,那我们这些人就是尘埃了。”
与此同时,谁也没有觉察到在不远处的观音岛上,危险即将来临。
一身黑衣的万山明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黑箱子,在水泥浇筑的台阶上健步如飞。
比起身边三步一停的老年旅行团,他简直就是脚底踩着风火轮,背后压着火/箭筒。
他快步走上山顶,一个巨大的观景平台暴露在他的眼中,木制防护栏上倚靠着三三两两拍照打卡的人群。
万山明环顾一圈,挑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站立。
举起挂在脖颈上的一只漆黑的望远镜,架在鼻梁上观察水面的状况,撞上正在逃亡的游艇和追击的警方人员。
他按了一下耳内藏着的蓝牙耳机,沉声说:“先生,我已到观音岛。”
耳畔飘过洛川漫不经心的声音,只听他说:“等着恰当时机,将其击毙。”
万山明面无表情地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