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从他身体里缓缓冒出,顷刻间就荡开了一地。
王峰匆匆瞥了一眼后方战场的动静,顿时看明白了眼下的局势,警方是想要前后夹击他们。
他顾不得去关心同伴能不能支撑住,只因面前这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疯子男人太难缠,连开的几枪不是对准了他们,而是暴露无遗的夏天。
他不明白夏天明明是他们手里的人质,为什么警方并不去保护她。
但不容他过多的琢磨,又是一枪,险险地划过了夏天的脸颊,打碎了另一边完好无损的窗户玻璃。
王峰吓一跳,连忙朝着沈瀛开枪,“我操,你有病啊?!”
被割裂的两个战场喧嚣无比,硝烟的浓烈气息被窗外的风席卷着、挟持着,一并带出了这个逼仄的空间。
砰!
这次,沈瀛的好运似乎到头了,没能躲开的子弹飞速擦过他的胳膊,殷红的血液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
一刹那,烧灼的痛感席卷而来,沈瀛被子弹的冲击力逼退半步,冷汗顺着鬓角滑落,脸上的神情却不见任何变化。
“保护沈顾问!”
杨欣然瞳孔震颤,下意识地伸手掏枪,结果摸了一个空,猛地想起自己的枪正在沈瀛的手里发挥光与热,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听见杨欣然的惊呼,宋域忍不住一心二用,一边与后方战场的歹徒周旋,一边用余光找寻身处危险之中的沈瀛,眼尖地发现他的胳膊上正在源源不断地朝外渗血。
沈瀛受伤了!
宋域一惊,下意识地去找沈瀛的脸,沈瀛也正好抬头看他,视线相撞,他却发现沈瀛的表情冷静得令他毛骨悚然,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身临其境的游戏,而不是在硝烟弥漫的生死前线与他四目相对。
他无声地张嘴喊道:“沈、瀛——”
然而,就在他失神的瞬间,不巧地被人找到漏洞,立即抓住机会进行猛烈的反击,连续扣动数下扳机,企图杀死他。
宋域在枪声里骤然回神,身手敏捷地在灰尘遍布的水泥地上翻滚一圈,惊险地避开子弹的突然袭击,或许是上天保佑,其中一枚子弹正好击穿了禁锢住他行动的绳索,致使他再也没有了多余的束缚。
另一边,王峰不得不为了保护夏天的人身安全而憋屈地背水一战,如果这枚筹码失去了作用,他就彻底无法逆风翻盘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剜了身边呆傻的老刘一眼,险些脑淤血昏厥过去,冲他嘶吼一声,“傻逼,你他妈站那等死呢!倒是打啊!”
老刘被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震回了灵魂,连忙配合王峰的动作,开始疯狂反击。
数名警察手持防弹盾牌,训练有素地跳进来,一步步朝着深处移动脚步。
杨欣然看准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拉住沈瀛向后撤,焦急地说:“沈顾问,这里太危险了,您快离开!”
“我没事。”说话间,沈瀛又气定神闲地补上一枪。
虽然他被子弹扫过的地方正在剧烈的疼痛,皮肉也被翻开,但丝毫不影响他开枪的动作。
杨欣然急得直跺脚,刮过他血流如注的伤口,心惊胆战地吼了一声,“可是您受伤了!”
沈瀛视线都不朝伤口那里看,淡淡地说:“死不了人。”
杨欣然:“……”
这个话她不久之前也听过,就在沈瀛不顾一切去查看何妍妍情况的时候。
然后怎么了呢……
想起来了,宋域罚她写了一篇五千字的检讨书。
靠,都是活爹!
面对夏天的哭喊声,沈瀛冷漠地扣动扳机,直至再也发射不出子弹,命令道:“换一把枪,这把枪里没有子弹了。”
“您快下去,我来就行,我是专业的!”杨欣然差点给沈瀛跪下求收手,不由分说地夺下他手里的枪,藏进自己身后,又怕沈瀛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去抢,反手塞进自己衣服的胸前夹层里。
沈瀛:“……”
他彻底丧失了能攻击的家伙,抬眼注视着已经悄然发现质变的局面,便也不再去执着于它的存在,郑重地叮嘱杨欣然,“记住,一定要朝夏天开枪。”
杨欣然道行太浅,对他的唆使不能够理解,义正辞严地说:“她是人质,我们必须要将保护人质作为首要任务。”
“成百上千的绑架案件中,总有一方要对人质开枪,一方对人质进行保护,既然我们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就要将开枪的权利掌控在自己手中……你要记住,只有我们手里的子弹,才不会夺取人质的性命,”沈瀛气定神闲地盯着已经被王峰保护起来的夏天,似乎对眼前戏剧性的一幕早有预见,“你看,现在的局势就很清晰明朗了。”
杨欣然顺着沈瀛的目光看去,里面是她从警多年来,未曾遇到过的一番风马牛不相及的脱节景象。
凶手居然主动保护起人质了!
这个出其不意的法子纵使偏激且疯狂,却颠覆了以往死板的明文规定,在一定程度上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此刻,杨欣然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表,双腿一软,就差在沈瀛的脚边重重磕一个响头。
好疯!
太他妈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