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刚想开口说许成是明星跟她出去会被拍之类的话，就被男人一句，“好啊爷爷，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们一起买回来。”
祝卿安条件反射地说，“年底逛超市买年货的人那么多，跟我走在一起你不怕被拍啊！”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戴上帽子口罩谁能认出来是我……”许成起身起身穿外套，一副‘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门’的表情。
祝卿安看了看他那带着兴奋似乎还挺期待跟她一起出去的表情……如果说他一开始出现在这可以解释为来看爷爷，那现在这表情她能确定，他是因为她来的这儿！
她没矫情推脱穿外套换鞋，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临近元旦家家户户都在屯年货，白天小区里没什么车，单元门口只停了她和许成两辆车。
她把目光落在许成那辆车上，停顿了一会儿，许成看了她一眼，开口说，“开我的车去吧。”
祝卿安垂下眸，淡淡地说，“你回去吧，超市人多我自己去就行。”
许成没说话，只是跟着上了她的车。祝卿安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自己面前晃悠，系上安全带后，她问，“不是说好暂时不联系吗？你为什么来这？”
“我坐凌晨的飞机回来，如果不是工作提前签了合同不得不去，我早就回来找你了。”许成说，“瑶瑶，我能追你吗？”
祝卿安心跳加速，扭过头看他。他眼睛亮亮的表情像往常聊天一样自然，但紧紧捏住安全带卡扣的手出卖了他。
视线上移，祝卿安拽了下安全带，上半身向他靠近，直视他的眼睛，“一个多月前拒绝我现在又说要追我，你把我当小狗啦随便‘嘬嘬嘬’两声我就屁颠颠的过来了。”
许成：“……我没有。”
祝卿安捏住男人的手‘咔哒——’声后安全带系好了，她身子坐正目视前方，缓缓开出了小区大门。
两人都清楚，她说的‘小狗理论’不过是玩笑话，否则从小到大这‘狗’她都不知道当了多少回。
祝卿安开着车，余光却不停瞥着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没再说话。路上车子很多，尤其是到超市后门停车的地方更是拥挤不堪，好不容易找到个空位置才把车子停好。
正要打开车门下去。
她突然拉住许成胳膊，许成开车门的动作一顿，扭头对视上一双乌黑的眼。
“……”祝卿安看了下自己搭在男人小臂上的手，缓缓松开，“你……”
许成回身坐好，放下正要打开车门的手，看着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的人，“怎么了，赶紧买完回去，一会儿晚高峰路上更堵。”
他说话的语气自然平和，就像她没表白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祝卿安皱了下眉，“超市里人真的很多，你还是在车里等我吧。”
许成先是沉默了下，简单明了告诉她，“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
在超市里逛的每一步祝卿安都心惊胆战，跟做贼似的扫射周围所有人。每个举手机拍照的她都觉得是许成被认出来了；每个往他身边凑的都认为是粉丝或者私生饭；每个跟他推销的阿姨都被她拦住不得进身……
其实以前她也跟许成逛过超市，但那时候她的心是纯洁的，只拿他当好朋友好哥们——有道是心怀坦荡无所畏惧，但现在她不坦荡真心怕的要死——
许成推着购物车，拿起红得跟打蜡似的苹果，扭头看她，“阿姨说你在喝中药，吃点苹果对身体好……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祝卿安：“没事。”
许成：“都喝中药调理了还没事？”
祝卿安：“真没事。”
——不然你想让我咋说？说我因为失恋导致心脉受损得吃中药调理调理，吊着我这条耗费财力物力人力挣扎活到现在的命？别了，我可不想在你面前卖惨。
许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买。”
祝卿安：“我两个多月前卖了个影视版权。”
许成：“喔。”
——沉默中。
许成：“到跨年夜那天我都不走了。”
祝卿安：“哦，那许叔应该挺高兴的，他最近工作不忙前几天还说跨年夜要在家吃饭，还让我爸多做两个菜呢。”
许成：“那你呢？”
许成弯下腰，几乎与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睛问，“高兴吗？”
祝卿安：“……”
祝卿安推着购物车继续逛，往里丢了箱早餐饼，又选了点紫菜、小米、红豆之类的东西……大概是许成今天太反常，一路都在没话找话，她忍不住了，“许成，你到底想干什么？”
走在她左侧的男人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说过了，要追你啊——”
四目相对，祝卿安没示弱没害羞更没有推开他再喃喃句‘你别开玩笑了’之类的话，而是直接问他，“你打算怎么追？”
许成：“暂时没想好，就先当个狗皮膏药黏着你吧。”
祝卿安：“……”
你真应该接点偶像剧演演，实在不行看看霸总小说也行啊，就这么尬聊跟个狗尾巴似的要不是我心里有你，早就一个手刀给你撂地上拖到垃圾堆里当有害垃圾处理了。
然而正当她思考如何提醒下马哥给他接点偶像剧时偶像剧的狗血桥段正向她逼近，三分钟后——
“诶，祝卿安！真巧啊你也来逛超市。”
说话的是爷爷老年大学的班主任李瑞，因为爷爷年底有节目表演，所以碰到过机会但不熟。
许成走在她右侧，他的大衣偶尔会摩擦到她的衣服，距离之近在外人看来甚是暧昧。祝卿安顺势把手机放到他衣服兜里，往前走了两步迎上李瑞的笑脸。
祝卿安：“快过年了嘛，来买点年货。”
许成察觉到外衣兜坠了下，低头时看到她拿出手，在她跟那人说话时，掌心碰了下衣服发现是她的手机。
祝卿安和李瑞停住脚步站在那尬聊了两句——在她说‘爷爷还在等我回家’要走时李瑞叫住了她，他说，“明天下午就正式演出了，我把流程安排发给你吧。”
祝卿安职业微笑脸，“……我没带手机，你直接发给我爷爷就行。”
李瑞沉默了下，“逛超市，没带手机……”
许成不动声色接了句话，“我带了，加我的？”
不愧是混娱乐圈的人，兄弟你太给力了！奥利给！
李瑞尴尬笑笑，“这位是？”
祝卿安：“我朋友。”
许成补充道，“从小到大关系特别好的那种朋友。”
祝卿安笑了下，双手握住购物车推手——这时旁边过来个推着装满整箱货物地牛的超市工作人员嘴里不停重复‘麻烦让一让谢谢’‘小心回身别撞到了’……
她趁机往前挪了挪，侧过身子跟李瑞道别然后跟许成并肩离开。
半个小时后。
从一进门的蔬菜区到生鲜区再到零食区和生活用品区，终于逛到了超市结算口心惊胆战买了半车东西。
结算的时候收银员偷瞄了他好几眼。
——许成又高、又瘦，就算看不到脸周身也散发着一股子清冷少年气，别说收银员了路上遇到这种她也会忍不住目送到视线尽头。
“沉，你拿这个。”
这句体贴的话让收银员的星星眼更明显了，要不是怕砸了饭碗她大概会伸手扯掉帽子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一盒酸奶塞她手里，许成自己拎了两大袋子。
……
走出超市，东西放后备箱，两人坐回车里。
祝卿安系好安全带，打开雨刷器清理了下挡风玻璃上的灰尘，启动车子按原路往回开。
刚开出停车场，许成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男人歪了下身子，拿出兜里某人塞进去似乎忘记拿出来的手机。
许成习惯性瞄了眼，看到屏幕亮了，“有人给你发微信。”
正开着车的祝卿安快速看了一眼，发现是学生会跟她同系学长发的信息，自从她进了学生会这人隔山岔五给她发信息不是问她‘吃了没’就是说些没营养关心的话什么‘天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下雨了记得拿伞’之类的，她看见就烦但还不能拉黑只能选择无视，所以她说，“不用搭理他。”
听到这话许成把手机放腿上，但这人跟话痨似的叭叭个没完。
许成：“不会是有急事吧，他一直在给你发信息。”
祝卿安叹了口气，“……可能是精神病犯了，他这病不搭理一会儿就自愈了，要是搭理了几天都别想消停了。”
精神病还能自愈？许成满脸怀疑但没反驳，他想起刚才超市那男的，说，“你明明带了手机，为什么说没带啊？”
祝卿安：“……”
祝卿安：“江湖惯用手段你别告诉我这招你没用过？”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说用过还是没用过，但是本能告诉他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闭嘴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能解除一切不可避免的误会——尤其是在他处于劣势的情况下。
……
天色渐黑，路灯散着黄色光，街边店铺也打开了灯牌，道路两侧五光十色，但车里却十分安静。
等红绿灯的时候，祝卿安顺手打开收音机，里面正播着周杰伦的告白气球，歌词正唱到——
你说你有点难追，
想让我知难而退，
礼物不需挑最贵，
只要香榭的落叶……
祝卿安目视前方开着车，她其实想换个电台但前面堵了几乎三秒钟踩一脚刹车让她不敢分心，就这么听着，直到……
亲爱的爱上你，
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
亲爱的别任性，
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歌词唱到亲爱的时，许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干净透亮的清唱就这么没有预兆地撞进她的耳朵里，感觉这歌他是故意唱给她听的。
祝卿安瞥了他一眼，许成似乎只是听到偶像的歌随口跟着唱了出来，目光看向窗外街景。
也不知道为什么，祝卿安有种想一脚刹车停路边然后一个翻身把他压在底下强吻的冲动，尤其是看到他微微红润的嘴，祝卿安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不少，心里更是像有头野兽四处乱窜。
按下车窗，冷风顺着缝隙吹进来砸在她脸上，燥热还没被吹走，一条胳膊越过她胸前在中控抠了下按钮车窗‘嚓’地关上了。
祝卿安：“干嘛！”
“今天多少度不知道吗，”男人淡淡道，“这种风吹十分钟明天你就得发烧。”
祝卿安：“………”
祝卿安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但还没开口被许成抢先一步，“你是不是忘了初三晚上在公园荡秋千，那风比这个小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吹了俩小时半夜就烧起来了还住了三天院，你是想医院的床了还是觉得手上伤好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祝卿安：“……………………”
鬼才会想医院的硬板床。
但是……
她皱了下眉，开口说，“你也说了是初三，那时候我才多大，还有十几天我就二十岁了身体比那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前天晚上我还在路边吃了冰棒到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
许成抓住话的重点，“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吃冰棒……祝叔叔祝阿姨知道吗？”
言多必失果真没错，祝卿安闭上了嘴巴，但是耐不住他一直问一直问，她只好坦白，“…………不知道。”
于是被抓了小辫子的祝卿安同学化身乖宝宝一言不发听着副驾驶男人的碎碎念，一直回到出发的单元门口才算是按下了暂停键。
下车到后备箱拿东西，许成继续唠叨，“你以后不能随便在外面吃东西，尤其是冰棒冰棍这些东西……”
祝卿安低声说了句，“你凭什么管我？”
许成愣了一下，“就凭我会是你男朋友。”
祝卿安抬头看他，“你凭什么认为回来找我跟我说你要追我，我就一定会答应你啊？”
许成放下东西，过来拉她的手，“我当时不是那个意思，”怕她不信还补了句，“真的！”
祝卿安：“…………”
谁管你真的假的，反正你当时是拒绝我了还这么久都没来找我。
祝卿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