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这样一撒娇,纵使是有再多的气也都消散了,片刻后祁渊无奈回抱住沈念曦,还是有些生气道:“以后不许再做这样危险的事!”
“绝对绝对没有下一次了。”沈念曦抽出手来胡乱发了个誓,“我以后去哪儿都叫多多的人跟着!一定!”
祁渊抱着她站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不说话,紧贴着听彼此的心跳。
“对了,你突然回来皇上知道了会不会生气,要不你抓紧时间回去吧,我在这儿无碍的。”沈念曦从他怀里抬起头,目露担忧,“你又为了我这般,都是我不好。”
祁渊将那小脑袋又按回去,沉声道:“无妨,军营已经巡视得差不多了,我此番回来一是为了统计军械,二来也是向父皇回禀军备情况,不是私自回来的,放心。”
“那、那你快进宫去禀告吧,皇上肯定等着呢。”沈念曦长舒一口气,若不是为了她,祁渊也不会如此乱了方寸。
祁渊坦然笑道:“我已经递了奏折进去,皇上若有召见,会传我的。”
沈念曦依旧安静倚在他怀里,鼻音浓厚,“噢。”
“那情形你就不害怕吗?”祁渊无奈揉着她的后颈,语气愈发温和。
沈念曦摇摇头又点头,随后重新抱紧了他,贪恋嗅着祁渊身上熟悉的味道,瓮声瓮气道:“不怕。”
沈念曦从小到大说过很多谎,骗人做戏,她很擅长,因为心里清楚那都是假的,所以从不会在意。
可方才她主动向祁渊示弱求和,心却莫名抽疼得厉害。
她很想相信祁渊,她也一直努力的靠近,可自从知道庆妃之事后,他们之间仿佛就被平地撕裂出的地缝分隔在了两端。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悉数化为了泡影,他们还是离得那么远,无论怎么做也靠近不了彼此。
而她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假装忽视掉他们之间的隔阂。
内室里两人无声拥抱,蔺启进屋打破了平静,他低声回禀道:“王爷,破屋里带回来的那个人醒了。”
祁渊低头问沈念曦:“你想怎么处置?”
“审,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此猖獗是以为我不过是个小官吏家里的小姐,想来是家里得罪了大人物受牵连遭殃,被我制服之后仍三缄其口,嘴里没句实话,他定然是知道什么的,务必要让他吐出实话来。”
蔺启领命而去,屋里又重新恢复平静。
祁渊牵着沈念曦走到床边坐下,沉声道:“这件事是我疏忽了,那个贱婢显然是有备而来,还找人控制住了蔺晨才下手,仅凭她一人绝不可能成事,你放心,我已派人去找那贱人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数,可这些龌龊事总归还是要拿到证词才算数的,沈念曦今日胆战心惊了一天,此刻靠在祁渊怀里很是安心,她懒懒点头道:“我明白你对我的心,可害人之术防不胜防,我不可能总是躲在你身后的。”
“以后这样危险的事,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祁渊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里满是疲惫,他知道沈念曦是翱翔九天的凤,本不该被他拉到尘埃里,搅和到这一团污糟里来,终是他私心,舍不得放开她。
都是他的错。
此刻说再多也是徒劳,沈念曦双手环住祁渊的脖子,歪头在他耳边轻柔道:“好。”
祁渊被她软软求饶一闹顿时郁气消散,打横抱起沈念曦倒在榻上,迫不及待便要吻上去,动作熟练去剥她的衣裳。
还没从惊险中回过神,沈念曦推了推他的肩头,含糊道:“等一下……”
“嗯?”祁渊手上的动作没停,从她唇上离开,抬眼看向面色红润的沈念曦,示意她有话快说。
停顿半晌,沈念曦咽了口口水道:“我饿了。”
可祁渊手上动作却没停,埋头继续办事,半晌才囫囵道:“乖,等会儿……”
沈念曦眼底还留着最后一丝清明,眼角余光瞟见床头闪烁的烛火,她便傻傻的斜眼看着。
直到床幔轻轻撒下,隔断了烛光,眼前唯有晃动的纱幔,沈念曦已化作一朵盛开的牡丹,在风中摇曳,接受久违的阳光雨露。
帐外透进来微弱柔和的光,带着她的思绪飘远。
阿然闹出的这些破事总算捅破了窗户纸,左不过便是些旧日恩怨,查清便可。
怡妃的事还没有着落,也不知道姐姐那儿有没有什么眉目了,总得寻个机会进宫去瞧瞧才好。
怡妃的事沈念曦还是没有和祁渊表明,方才她又撒谎了。
她不是祁渊豢养在金丝笼里的鸟雀,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托付在一个男人身上,更何况这个男人的母亲还是视自己如死敌的人。
她和祁渊这辈子注定不会有坦途可走,至于能走到何时何地,沈念曦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不过还是那句话,得过且过罢了。
眼下她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便算谢天谢地了。
夜来噩梦连连,似那个肥胖恶心满口黑牙的男人又活过来了一般,掐着她的脖子肆意狂笑,眼珠挂在脸上不停晃动,油腻血腥的手正在撕扯她的衣裳,忽而又见脖颈出飙出黑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猛然惊醒,祁渊心疼抱着她轻柔的哄,仔细为她擦去额上虚汗,抚着她单薄的后背哑声道:“不怕,不怕,那不是你的错,不怕了,我在,有我在。”
任凭白日装得再坦然再无谓,此刻的她却还是原形毕露,沈念曦似还在梦中挣扎着醒不过来,泪水断线似的,抱着祁渊哭得可怜,“渊哥哥,我怕,我害怕,他好恶心,他掐着我,还打我……”
“不怕了,我在,我一直都在。”祁渊听得怒火中烧,只恨不能再去把那提过来尸体千刀万剐,可怜怀里的人不停颤抖,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轻柔,耐心安抚着不安的沈念曦。
感觉到祁渊一刻不停的轻哄,良久,沈念曦才从混沌朦胧中彻底清醒过来,抱紧他怅然舒了口气。
夫妻一夜温存,公务在身,祁渊清晨便出城不敢耽误,临行前自是万般嘱咐。
怜惜抚摸过沈念曦被吻痕覆盖的手指印,祁渊心疼道:“等我回来。”
沈念曦乖巧应下。
祁渊离开后昨夜闻讯着急忙慌赶回来的寒烟山荷才敢露出伤心的神色,一个个儿的守在榻前哭丧着脸眼巴巴望着她。
陶陶忍着哭腔道:“昨儿越王府那儿来人过问,越王妃听到外头传言很是担心,奴婢知道姑娘心里乱,又有王爷陪着,便没有打扰姑娘,做主安抚了几句,便把人送回去了。”
“知道了,如今我这里乱得很,不见才是好事,你得空亲自去越王府瞧瞧安澜和孩子,告诉她我的近况,让她安心养孩子便是,我事多心烦,不便和她过于亲近,请她不要在意。”沈念曦牵过陶陶带到面前坐下,安抚似的摸了摸陶陶的脸,望着她红肿的眼心里亦是不忍,“傻丫头,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
寒烟委屈巴巴拉着山荷挤上前,“姑娘只心疼陶陶姐姐,也不看看我和山荷。”
“属你小气。”沈念曦哭笑不得,目光扫过她们,终是伸出手将几人的手紧紧握住,“往后说话做事多留心几分,如今我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们几个了。”
安抚好几个丫头的情绪,沈念曦不敢耽搁,遮好脖子上的痕迹,照旧带着陶陶、巫旭等人进宫,装模作样往各宫请过安后才去了东宫。
姐姐还如平常一样在偏殿门口等,见沈念曦来了脸上的担忧终于放松了许多,“今日可来得晚了些,茶都要凉了。”
沈念曦揉了下还有些肿胀的眼睛,昨夜哭得狠,早晨用鸡蛋滚了眼睛才好些,挽住姐姐的手甜甜笑道:“今日在皇后那儿多坐了会儿,又遇着安澜,她带着孩子来请安,那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便多聊了几句,所以来得晚了些。”
沈念昀带着她进殿坐下,摒退了众人才恨恨道:“真是丧心病狂,用这样龌蹉的法子,也不知如此是为了给谁腾位置。”
“原以为威慑住翠云殿那位还能松口气,未曾想是我天真了,宫里的事还没有定论,外头也不太平,实在令人头疼。”沈念曦压低了声音,想起那个死在她手里的男人,血是那么殷红刺目,话里略微有些苦涩。
沈念昀心疼妹妹无辜被卷进事端,可事到如今除了应对,她们都没有选择了,闻言亦是冷声道:“等抓回那个贱婢仔细审问再说吧,只不过刘家的人,要小心。”
沈念曦郑重点头道:“嗯,放心吧姐姐,王爷已经派人去查了。”停顿片刻,她又轻声问道:“那件事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叶风去过几次都没有找到,你确定怡妃一定留下了什么吗?”沈念昀皱眉摇头,话语里满是不确信。
若说确信,她也不是十分有把握,沈念曦不确定道:“没有把握,只是怡妃娘娘既然和丽妃提起过我,想来也是想让丽妃点醒我,那时她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无力反抗,只能留下证据离开,等来日能有一个人来揭穿此事,那时我无意撞破她们的密谈,所以,怡妃娘娘知道了我的存在,也想让我来了结此事,如此,我才能活,怡妃的仇也才能报。”
“话虽如此,可叶风确实没有找到……”沈念昀细细思量后才道:“罢了,也许是我们有哪里疏忽了,我会再让他去查的,咱们再等等吧。”
“这样也好,只是,叶风他、他可是太子殿下的人,姐姐这样做,他会不会……”
“放心吧,他不会的。”肯定回答后,沈念昀偏头看了殿外的挺拔背影一眼,再回头看向沈念曦时眼里尽是宠溺的笑意:“不过,即便是叶风,玉雪殿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地方,我会找机会让他再去查,你先回去耐心等待,一有消息我便会告诉你。”
沈念曦听了姐姐的话,也自知此事急不得,好在有姐姐出手帮忙,沈念曦顿觉安心不少,遂听话乘车回府。
回到月华阁茶还没喝一口,巫旭便来回禀说那个痞子招了。
他所吐出来的东西,倒与沈念曦事先得知的消息并无差别。
仍是那间昏暗的密室,那人被绑在十字刑架上,伤痕累累,满身血迹。
可见在这短短时间里,已是受了不少的刑。
男人混沌中听见有人来了,惊慌中勉力抬起头,看见来的人是沈念曦后更激动了,急急道:“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我就是糊涂油蒙了心,我再也不敢了……我招……我什么都招……求您饶了我吧……”
“说。”沈念曦冷冷看着他满是脏污的脸,冷漠平静。
惧怕看了一眼沈念曦身边的蔺晨和巫旭,男人虚弱道:“是……是……是刘家大夫人吩咐我这么做的,她给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又说会给我们谋差事……我和我哥哥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求您饶命吧……”
沈念曦压住胸腔中恶寒,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我和我哥哥之前在赌坊里欠了很多银子……管事原本是要送我们去见官的……后来不知怎的那个丫头就找到了我们,不仅替我们赌债,还给了我们一大笔银子……后来她指使我们对您不轨,还说会安排好一切……”他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含糊着又道:“我哥哥他已经死了……可我不想死……求您开恩饶了我吧,我不想死……”
“每次都是那个丫头来找你们吗?”
男人努力回想片刻,畏怯摇头:“是的……而且她每次来找我们身边都跟着两个很厉害的打手……我和哥哥也是没办法……”
蔺晨抬眼看了看半死不活的男人,拱手朝沈念曦请示:“王妃,接下来该如何?”
“既然他不想死,那就留他一条命吧。”沈念曦神色冷漠。
男人露出欣喜的笑容:“谢王妃开恩!谢娘娘开恩!”
蔺晨斜睨了他一眼,那人立即闭嘴不敢做声了。
“着人仔细看守,不许叫他死了,但也不要让他太好过。”
沈念曦不咸不淡说完话,再不顾那人的哀嚎求饶,慢悠悠走出了密室,蔺晨也随之跟随。
出了密室便是一派明亮光景,沈念曦抬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平静又道:“明日找具尸体划花脸弄成他的模样丢去乱葬岗,有心人若有心,自会去探个究竟,都给我盯紧了。”
蔺启点头应下,沈念曦又道:“去查查这个阿然的底细。”
蔺启会意,拱手退了下去。
一行人刚回到月华阁,寒烟便抱着小黑跑上前回禀,“姑娘,外头来人说刘家姑娘来了,因为昨儿王爷吩咐不再随便放人进内院,所以郭管事派人来通传好几次了,可巧姑娘在忙不得空,现下姑娘要见吗?”
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