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这些大型生物对于海洋来说就是像精灵一样的存在。

虎宝，这个被苏木赋予名字的鲸鱼更是如此。

虎宝和苏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它并没有名字。

鲸鱼的族群通过声纳来呼唤自己的孩子。

虎宝的族群也是如此。

年幼的虎宝曾经误打误撞地找到了海底的跃迁隧道。

就算族群里其他的大人对它三令五申也挡不住虎宝的好奇心。

年幼的虎宝通过跃迁隧道看过了很多世界。

好吃的章鱼、一口很多个的水母……

以及，那个赋予它名字的人……

那个人如同天神一下来到它的身边。

将它从捕猎者手里救下，赋予它属于它的名字。

苏木。

这个名字陪伴着虎宝的大半生。

年幼时遇见了她。

此后一生虎宝都陪在苏木左右。

它为了能在柯尔特定居，离开了自己的族群。

虎宝也带着苏木和路易斯去了它的族群。

见了它鲸群里的其他虎鲸。

此后它就一直跟在了苏木身边。

直到它老去。

直到它再也不能陪在苏木身边。

鲸鱼的生命比普通的鱼要长很多。

它陪在苏木身边也陪了70年。

在它六十多岁的时候它便已经跟不上苏木的步伐了。

苏木也再也不能依靠虎宝在海底畅游。

它的速度已经大不如从前。

苏木只能趴在它背上在海底散步。

有的时候路易斯也会跟苏木一起来海里看它。

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

每当路易斯跟苏木一起来的时候，它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尤其轻松。

岁月破坏了虎宝的身理机制。

可苏木和路易斯一起陪在它身边的时候它感觉岁月在它身边停滞了。

它很喜欢那样的感觉。

它很喜欢苏木。

它也很喜欢路易斯。

就算是平时对它没什么好颜色的合末。

虎宝也很喜欢。

小动物和小动物之间，对彼此的情绪感知的更明显。

虎宝从见到合末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它不喜欢自己。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它很喜欢合末。

虎宝自认为它和那三个人是一家。

就算一家四口没有一个物种是相同的。

那也不能否认它们是一家人。

它还是坚守在苏木身边，直到对虎宝来说的永远。

直到虎宝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而有这个感知的，又何止是虎宝一个人。

“我们去王海好不好？”

苏木趴在虎宝背上。

轻声细语地问着虎宝。

这么多年过去，苏木和路易斯已经不经常待在柯尔特了。

不过没有改变的一点就是不管苏木和路易斯去哪里。

他们两个都带着虎宝和合末。

四个人真的就像是一家四口一样。

除非死亡，无法将他们分开。

可虎宝还是和他们太不一样了。

虎宝并不是特殊的种族。

它只是一只普通的虎鲸。

这么多年一直和苏木生活在一起让它变得比其他虎鲸更聪明一点外。

并没有给虎宝带来其他的变化。

就像现在。

虎宝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而苏木也好、路易斯也好、合末也好。

这三个人这么多年，连着样貌都没有发生过改变。

而此刻，苏木想带着虎宝回王海。

她和路易斯居无定所。

唯独王海是她们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回去的家。

苏木可不舍得让虎宝留在旅途的路上。

她想，如果虎宝同意。

那她就可以经常去看看虎宝了。

这么多年了，虎宝从来没有拒绝过苏木的请求。

一家人对苏木的想法总是格外的包容。

听着苏木的提议，虎宝点了点头。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王海。

等到王海的时候虎宝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到最后一段路的时候几乎都是苏木拖着虎宝游的。

路易斯带着合末去前面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让虎宝长眠。

一路上苏木都在回想，她这辈子和虎宝想出的时光。

她突然想起给虎宝起这个名字的初衷是因为它是一只虎鲸宝宝。

所以给它取了‘虎宝’这个名字。

可是现在它已经不能被称为宝宝。

这个名字还是没有变过。

目的地就在前方了。

苏木看见了在对她挥手的路易斯。

按照鲸鱼的习俗。

它们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程该是一段自由落体，然后撞击在海床上的过程。

苏木和路易斯早早就决定尊重鲸鱼的习俗。

但真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苏木还是不忍心。

七十年的光阴，就算是块石头也被虎宝偏低的体温捂热了。

更何况是苏木。

她这个人一向心软。

也最不擅长离开的道别。

“希望你在这里有个好梦。”

苏木如此祝福着她的伙伴。

她的家人。

她人生中第一只建立起关系的鲸鱼，也是最后一只。

直到虎宝死去的很多年。

苏木的身边都没有出现第二只鲸鱼。

她也懂了为什么在地球的时候。

老人常说狗一辈子只舍得养一只。

因为就是这一只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爱。

真的当它是家人。

有了第一次的离别便开始害怕第二次的离开。

苏木想，鲸鱼也是这样的。

她的虎宝也是一辈子只能有一次的伙伴。

路易斯也发现苏木开始抗拒与什么东西建立感情上的链接。

路易斯最开始发现这个征兆的时候还没有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那时候是虎宝去世的第一个月。

路易斯觉得那是正常的悲伤周期。

但等到三个月后苏木还是这个状态的时候。

并且她还紧张起了合末。

时时刻刻都要把合末带在身边。

反倒是把路易斯这个正牌老公仍在边上了。

这个时候路易斯才警觉起来。

但她有不敢光明正大地带着苏木跑到心理医院去。

生怕刺激到苏木，让她表现地跟个正常人一样。

所以路易斯之感在工作的间隙偷偷摸摸往医院跑。

沉浸在悲伤氛围中的苏木并没有发现路易斯的异状。

经过路易斯的多方调查，他可以确定苏木已经有了抑郁的倾向。

这下可不是苏木伤心了。

连带着所有知道的人都开始紧张。

张栋是第一批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已经退休的他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垂死病中惊坐起。

连夜跑到了苏木和路易斯所在的星球。

对于张栋的到来，苏木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

两个人打着配合对苏木的表现做出了评价。

“确实是有倾向。”

张栋看着他手里的那份文件和路易斯交流着。

这会儿苏木带着合末在客厅玩。

张栋和路易斯就在书房里面讨论着苏木的事情。

“两个月前我就对苏木的行为做起了观察，但是那个时候她也是有倾向。”

时隔两个月，得出的结论还是一样的吗？

路易斯和张栋对视了一眼。

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或许苏木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

张栋看着路易斯填写的表格。

和他写的那份表格放在了一起。

很多数值放在一起看就看出苏木并没有恶化的征兆。

一合计，路易斯和张栋都觉得自己是心理学的门外汉。

两个人拿着两份表格一起去见了专门的专家。

得到的结论就是需要干预。

需要多带人去散步分心。

必要的时候可以考虑饲养个同品种的宠物来缓解苏木的抑郁倾向。

路易斯想了一下，单方面替苏木回绝医生的这个提议。

“所以你家去世的宠物到底是什么啊？”

回去的路上张栋好奇起了他们家死去的宠物。

他知道的合末明明还活着啊。

“那是苏木在海里养的野宠物，是一只虎鲸。”

“虎鲸？？？”

张栋差异的惊呼一声。

这些年苏木编写的海洋生物科普书已经在星际流行了。

作为海洋分院教科书般的存在，张栋甚至看过那本科普书的原稿。

自然知道虎鲸到底是多大的一个庞然大物。

“你们海族的宠物都这么狂野吗？”

“只有她养虎鲸。”

路易斯和张栋在医院门口分别。

等路易斯回家的时候苏木已经准备好晚餐了。

自从她们两个开始四处旅居后苏木和路易斯又回到了两人同居最开始的时候。

做饭方面苏木负责一天，路易斯负责一天。

“你回来了？”

苏木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向路易斯。

他出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束花。

把花养到花瓶里的工作是路易斯负责的。

苏木将晚餐端上了餐桌。

“路易斯，我想我们该去看看了。”

“嗯？”

苏木这话说的实在是太没由头了一些。

吃饭的路易斯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

最近正处在敏感时期，路易斯想明白苏木的话也就下一刻的事情。

合末的视线也应为她们的对话转了过来。

于是，只用一顿晚餐的时间就决定好了后面几天的王海之行。

由苏木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也让路易斯安心了不少。

晚上的时候苏木紧张地有些睡不着了。

抱着合末在床上滚来滚去。

一会儿滚进路易斯的怀抱，一会儿滚出他的怀抱。

搞得路易斯也没办法好好睡了。

他长臂一伸，将苏木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还是虎宝去世后路易斯第一次在苏木面前主动。

“好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去看虎宝呢。”

人鱼的摇篮曲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

苏木是被路易斯哄睡着的。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还在路易斯的怀里。

之前没有感觉，苏木现在觉得整个被人抱着很有安全感。

说走就走，不过两个小时。

苏木和路易斯就到了虎宝的埋骨地。

在看清周围发生变化前，苏木的心情还是很沉重的。

可真看清了四周发生的变化苏木却是睁开了眼睛。

“这里……怎么会？”

苏木看着已经变成一片珊瑚礁的四周。

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来虎宝的身躯孕养了这一片珊瑚礁。”

路易斯看这里的时候很是平静的。

苏木看着身边珊瑚礁，眼里闪过泪光。

“鲸落万物生……”

苏木喃喃地说出了这句她听了无数遍的话。

之前她从来没有勇气和一只鲸鱼这样靠近。

更不要变说亲自送走一只虎鲸。

苏木看着身边游动的小鱼，心里酸酸的却也不知道怎么发泄。

扫完墓回去的时候路易斯看苏木的表情不太对。

时刻提防着苏木的情绪会往差的方向发展。

回到两个人的家，苏木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