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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抓鸡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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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大漠。

“殿下。”百里说。眼前一黑,连带背上的陆翊均,一起从沙丘的斜坡,滚了下去。

“殿下!”不知滚了多少圈,终于停下,看到陆翊均脸朝下埋在沙子里,赶紧爬过去挖人。

才疑心那人死了,陆翊均便自己翻了个身,仰躺在沙丘脚下,大口喘着气。

“渴。”陆翊均面无表情地说。

“歇息一会,我带您去找找附近的村子,会有水的。再忍忍,殿下。”

“你这种小吏,一年发多少禄米?”

“九品官员,一年禄米六十石。逢丰年,皇上赏赐,便多八十石。”百里回答。

“不是给你升了官职。”陆翊均眯缝着眼睛,昏昏沉沉地嘟囔道。

“这个月的俸禄还没发,微臣可不清楚。”

“呵,”那人一笑,忽地问,“皇宫奉仙司的主事是几品?”

“微臣若没记错,是五品。”百里猜出那人心意,与他说笑,“殿下可是想为我加些官俸?”

“看你表现吧。”

“臣现在就带您去找水。”百里使力抬了抬那人,意料之中难以挪动。

“别费力气了,我还有话说。”陆翊均张动着发白的嘴唇,“三个月后,仙门比武大会。奉仙司会派几位临时主事,代表朝廷观会,另送新选出的高门子弟到各仙山修炼。照例是皇上指两人,诸皇子公主各指一人。”

“殿下……”百里眸光微动。

“恰巧你身在大理寺之职,这些年仙人在凡间犯的案子忒多,许多旧案一直无人处理,把那些沉积的案子都整理翻查出来,一并递交仙门处理。”

“殿下可要借永安郡主一案,向皇上提请此事?”

“嘶——”陆翊均艰难地伸出手,“你要是背叛我,我会天天做噩梦的。”

百里知道他脑子清醒得很,只是身体虚弱,弯腰让他把手放在自己肩上,说:“微臣不会。殿下要查什么?”

“十八年前,河东府恶鬼横行,残杀平民,这件事颇为蹊跷……”

等陆翊均稍稍将当年所见情形说完,累日的饥饿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殿下。”百里焦急又担忧,叹气一声,眼神似下了决心,一口就要咬在自己的手上。

陆翊均嘴唇微张,好像要说什么?

“您不想喝我的血?”

那人点头。

“这就由不得您了。”百里咬破手掌,将血滴在陆翊钧唇上,顺着嘴角流入口中……

第二天一早,百里惊醒过来,看到陆翊均站在自己身前,正回头看他,看起来人已经精神了不少。

“拉我一把,殿下。”百里伸手。

陆翊钧的眉毛一瞬间拧在了一起,上挑的眼睛里露出看流浪狗似的嫌弃:“再往前走好像有个村子。”

一想到昨晚喝了一个男人的血,他现在还隐隐犯着恶心,不过这血的效果不错,他身上的疲劳和头痛都减轻了许多。

沿着干涸的水洞往西走了三四里,果然有一处村庄,村口的旗子只剩下残破的布条,在风中摇曳。看起来是个已经废弃的地方。

街市两旁的房屋都结着厚密的蛛网。两人沿路搜寻,终于找到一口水井,用麻绳将井边的木桶放下,刚拉出一桶清水,就听到周围有活物的响动。

一个老翁拉扯着两个幼童,正趴在柴堆后警惕地看着他们。

没想到此处还有活人,跟着老翁来到村庙,卸了严严实实遮着庙门的木板,才看到,一群老人幼童坐在肮脏的暗室里,相互紧抱在一起,角落还有些腐臭的残尸,上面有被啃食的痕迹。

那一双双深深凹陷的眼睛,活尸般蜡黄的脸,还有苍蝇落在脸上残留的干黑的血迹上,给了百里不小的冲击。他立马拉着陆翊钧想要离开,然而为时已晚,几个拿着菜刀和大棒的少年已经从门外围堵过来。

“大胆,官军在此,怎敢冒犯?”百里呵斥道。

“官军?”领头的少年冷笑道,“看你们打扮,就知道是官军,更要扒了皮刮下肉,骨头都剁碎了熬汤,才能解心头之恨!”

百里刚想从背后掏出四象杵,一把菜刀就横到了脖子上,只好松手作罢。

领头的少年想将四象杵收走,被陆翊钧拦下。

“你们为何如此恨官军?”陆翊钧问,环顾四周的灾民。

少年刚想开口,老翁就将他拉到一边,在陆翊钧身前站定,欠身拜了一拜:“看您的穿着,想必是南边京城里来的官爷。北方驻城官军,常年打家劫舍,胜于土匪。没有战事时还好,不过劫些粮食、家禽,掳去几个男孩。自从约一月前北方有了战事,朝廷调粮不及,驻军便将附近村寨都洗劫一空。为求条活路,我们只能吃村民亲人的尸体饱腹。”

“自祖皇帝陆机起便严令官军与百姓为难,劫掠百姓更是死罪。北方诸城统帅,曹大将军也不管这事吗?”陆翊钧问。

“曹将军是管也不管,他的蓝盔军确是从不来犯,可架不住其他城池的驻军常来侵扰。有其他村子的人去燕城找曹将军状告,将军也不过口头应下而已。”

“是啊,是啊。”周围众人都连声附和道。

又有一瘸腿老人过来,指着自己空荡荡的嘴巴,从喉咙里哼出声音,伸手比画着什么。

“他的儿子去年被掳去,他因为指着官兵唾骂,被割了舌头。连他儿子也被切了命根子,打折了腿扔回来,那孩子不过半日就死了。”

老人说这话时,百里心里也不禁酸楚,暗自慨叹。小时候他和师傅从昆仑山一路来洛京,路上遇见无数悲苦疾难,半大的孩子抱着父母亲发臭的遗体,街口堂而皇之行着买卖人的事,恶霸当街打人,只因有官吏或仙人罩着,也无人敢管……

师傅曾叮嘱他,在人间遇到不平事,在没有足够的力量时,务必先忍耐着保全自己。

越来越多的灾民挤到前面,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自家的遭遇。百里看向陆翊均,那人神色冷峻,始终皱着眉头,等灾民的陈述将尽,才给他使了个眼色。

“大家别急,恭王殿下初到北方,也是刚刚了解这里的情况。”百里书缘对众人道,“等殿下回朝,定会向女皇禀明情况,”

“恭王?”“可是皇子?”

看众人将信将疑,百里又补充说:“不是皇子殿下,谁敢身着银龙绣样?”

“哼,纵是皇子又如何,女皇要是管我们的死活,那些作恶多端的官军和贪吏,又怎么会横行于世?”那领头的少年回呛他道,又被老翁拽了胳膊,提醒他不要再说。

“你叫什么名字?”陆翊均倒对那少年很感兴趣。

“保矩,姓陈。”少年回答。

“姓陈——”陆翊均似想到何人,摘下头上的银冠和发簪交到老翁手上,作为抚恤,又告诉众人,“我向苍天列祖起誓,回到洛京后,一定会惩肃此地官军,派遣刺史查清冤案,相关官员将领依律法处置,还各位一个公道。”

老翁连忙招呼众人叩地拜谢,名为陈保矩的少年虽有些不情愿,也一起跪下。

百里见机将老翁扶起,安抚道:“殿下说的事一定会做到。不过眼下我们与从城中撤离的官军走散,还请问您可否知道,他们现在哪里?殿下也好找到这些人问清其恶行,为大家出口恶气。”

老翁眼神左右飘忽,看着周围人的反应。

百里料定,这些人之所以现在还躲在破庙里,定是因为官军最近还常来袭扰,他们对附近官军的动向必然有所知晓。

“陈保矩,”就在大家犹豫之时,陆翊均倏地唤道,“告诉本王那帮混账现在何处。你以后跟着我,我会为你谋个官职。”

少年惊讶地愣住,注视着陆翊均,突然低下头,挠着后颈,牙齿磨着嘴唇,吩咐身后其他孩子,去探一探官军的动向。

门外的少年们像一只只灵巧的蚱蜢,呼啦啦散去。

“大约不出两个时辰,他们会带回消息的。”陈保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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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虚天的禁地,莲花牢。

潋滟的水池上漂着许多七色莲花,四面皆是密不透风的石壁,冷泉滴落的声响常年在牢中回荡。

水池中央有一处莲花浮台,上用铁索吊着一块通体白光的弯月状的陨石,一只黑毛九尾狐狸趴在月弯处,尾巴缠在铁索上,正眯眼休息。

其腹部有个骇人的黑窟窿,冒着黑气。

因为造成这窟窿的法术与其自身法术同源,他无法修复腹部被捅穿的伤口,灵脉也因此断裂,法力尽失,现下只能被困在这曾为囚禁伏音而修建的莲花牢中。

晦暗的虚空中,赫然漫出缕缕红雾,春盏手臂上搭着一条斗篷,从空间通路降落在浮台上。

狐狸被惊动,睁开眼睛,两只狐耳贴紧了脑侧,发出呜噜呜噜的不悦声。

“怎么,变不回人形了吗?”春盏讥笑道,一手拎起狐狸的后颈皮,手中施出法术,将其往浮台上一掷。

一个双眸像含着露水,乌亮的长发落入水中,体格纤细的少年抱着双腿,从下往上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寒凉的恨意,还有几分畏惧。

眼前不着一丝衣物的身躯强烈地刺激着春盏的神经,他跪身掐住怀狐的脖子,将之摁倒在台上,然后强硬地掰开那双光滑修长的□,仔细看着中间的花苞。

他的目光里透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当确信那花苞的姿态显然已经被人先行开过后,又转而变成了失望和愤怒。

种种不堪的画面瞬间在脑中晃过,又点燃了春盏心底的妒火,手上不禁加重了力气。

怀狐被掐得喘不上气,两只手极力扒着他的手背,想要呼吸,几乎要昏死过去。

意识到做得过了头,眼前那人脆弱的元神,已经和凡人没什么区别,自己稍不小心就会要了他的命,春盏才如梦初醒地松了手。

怀狐急促地吸着气,抚着被掐得青紫的脖子,从喉咙里堪堪挤出几个字:“别碰我,求你。”

“已经被别人弄脏的东西,我当然不会碰。”春盏别过脸去,这话里明显有赌气的意味,一边摘下挂在手臂上的斗篷,给怀狐盖住身体。

忽然腰间扇刀被人抽走,他迅速反应,握住了刺向自己后脑的刀刃。

“就这么恨我?”春盏掰下怀狐手里自己的武器,瞧着那人瞪红的眼睛。

“与其这样受你折辱,我宁愿死。”怀狐握着被掰痛的手腕,倒在浮台上。

“你是否死,诸神会裁决,一切都取决于你母亲的态度。你以为我希望你死?”春盏眼神躲闪着,不想直视那人又泪盈盈惹他心痛的眼睛。

“把孩子,还给我。”

“孩子孩子,你是与天同寿的神,要孩子有什么用?无聊吗?”

“要是为了讨皇子欢心,那更是愚不可及。他家祖祖辈辈骨肉相残,代代子女弑父母。普通的孩子还好,生下一个有着你的血脉,母族如此强大的孩子,你猜陆翊均会不会寝不安席、夜不能寐?若有一天,你执意要的孩子杀了他自己生父,可别哭着来求我。”

怒冲冲说了一通,听怀狐没有动静,春盏赶紧回头,焦心地查看那人情况,原来只是背过身去黯然伤神,不想看见自己罢了,这才松了口气。

“你打我也好,别哭了。”春盏勾着扇刀,在怀狐眼前晃了晃。

见那人还是不理,嘴唇紧抿着,闭上了眼睛,苍白如纸的脸上,两行清泪滑下。

春盏猝然有些无措,他脑中那杆一直精准、冷血地计算着利弊的天平被拨乱,不能平静地来回摇晃。

怕自己对怀狐生出太多怜悯,他用扇刀划开了通路,消失在空中。

瞧春盏终于离开,怀狐立即收起眼泪,裹着斗篷从浮台上爬起,用脚趾碰了碰水池。那水寒气极重,一探便知是北宸的九霄凝华之法。

自己现在没有法术护体,涉水而过必然不行,怀狐想。仰头看向头顶那吊挂着陨石的铁索,稍稍思索,化为黑狐,一跃咬住铁索,用尾巴缠住锁链想要攀上去。

正爬到一半,红雾再次漫来,怀狐慌忙松了口,落在陨石上,又恢复了人形。眨眼挤出几滴泪水,倚着铁索,做出柔弱可怜之态。

没一会儿,春盏去而复返,左手拎着一只活母鸡,衣袍上还沾着几根鸡毛。

“我猜你大约喜欢吃这个,去凡间抓了一只。”春盏将母鸡递过去。

怀狐安静地垂着头,鼻尖轻轻抽动,伸出一只尾巴,卷走了活母鸡,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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