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液因为这个突然的问题，从陈钦离脸颊两侧缓缓落下来，他的紧张显然说明了一些事情——这让关瀚池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权斯灼这个‘主角’都能看上的人，果然有意思极了。

他原本是没打算插手这件事的，虽说苏筠确实是个优秀的omega，但说实话，关瀚池不是那种因为一个o就要死要活的情种，即使意外得知了剧情，他也仅仅只是因为权斯灼未来在剧情里的那种表现，才肯稍微留出一点注意力关注这件事。

何况，权斯灼最近透露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有些在意——说起来关瀚池之前还随口提点过权斯灼，说让对方一定要多注意苏筠，然而最近权斯灼却突然跟他说，他睡了个beta。

他比权斯灼大几岁，但着实认识了挺久，两人玩得好不止是因为身后都各自代表了一个庞大古老的家族，而是，关瀚池在圈子里难得遇到能和自己平分秋色的人。

平日里无论是个人品味，还是商业合作，两人基本都能聊到一块儿去——直到后来得知权斯灼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时，关瀚池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过，这种事他也不是很在意。

关瀚池在自家公司里接手的工作最近暂时告一段落，他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再加上学校有事情要处理，便抽空回了趟b市，他也没忘记把权斯灼叫来自家的会所玩。

落地窗外，霓虹灯光如同颜料一样在车水马龙之间滑动，而他无比享受此刻可以抽空放松的时间。

关瀚池不光是喝酒，他也找了几个的漂亮omega们陪酒，有个甚至是经常能在电视上看见的当红花旦，他眼光高，这几个omega不光脸蛋儿好看，也会来事，关瀚池只是微微地仰了个头，其中一个便立刻把酒杯递了过来。

他刚喝了一口酒，就听见权斯灼用那种淡淡的语调说：“我睡了个beta。”

这里可没有什么好心的善人，听见对方说睡了个beta，关瀚池也只是差点笑出声来：“beta?能让你看上，长得挺靓的吧?”

“也……不是。”权斯灼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有些失笑。

陈钦离那种跟狼一样的人，大概不能用‘靓’这一个字简单形容。

“是上次论坛里说的那个?叫陈什么来着——”

“不是，你别瞎猜了。”权斯灼很快打断他。

即使权斯灼的说话语调和平常没有区别，但关瀚池却不信他——他也没有反驳权斯灼，而对方不出他所料，很快扯开了话题：“说起论坛，你为什么要创个这样的论坛，如果没记错你都快毕业了吧?”

他没有让那些omega服务，自顾自地拿起酒瓶倒了杯酒，看身影还有些萧瑟。

“是快了。”关瀚池说道。“最开始只是因为无聊，想看看这些人平时都聊什么……不过最近太忙了没怎么看。”

“说起来，你还是头一回要我删帖，那个beta的话题让你觉得被冒犯了?”

“算是吧。”权斯灼含糊地回答道。“不能说是冒犯……只是他让我有点困扰。”

“哈?说得我都有兴趣认识一下了。”关瀚池揶揄地笑着。

“真的很闲的话，就去看看你那破论坛里的新帖怎么样。”权斯灼忍不住刺他。“这么久没回学校，论坛的八卦都不知道是什么风向了吧?”

“不用搜也知道，基本都是那个beta吧。”

听这位好友又再次提起陈钦离，权斯灼更有些头痛，他稍微扶了一下额，看权斯灼为难的模样，关瀚池笑了笑，他轻揽过那个小明星的背，勉为其难放过了这件事：“行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当然，关瀚池压根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他会出现在陈钦离面前就证明了这一点。

“……你也知道这件事?”

在他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下，陈钦离缓缓开口反问道，关瀚池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其实很紧张，因为他的眼睑正在不断颤抖，手指也微微蜷缩着。

说真的，关瀚池不讨厌这一类一看就挺聪明的人，当然，他也不至于有多尊重。

“你是说这个世界的真相?知道啊。”他轻声说道。“方式……或许还跟你不太一样呢。”

陈钦离有点受不了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他很快便冷静下来，说到底，他也没什么好怕对方的。

“剧情和会长您没什么关系，既然这样，煞费苦心地找到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轻轻拿起手边杯子，打算喝一口温凉下来的茶，就被关瀚池阻止了：“别喝，这种洗碗水不知道放了多久，脏得很。”

陈钦离迫不得已地停下手，当然，这样被制止他没有多高兴，眉头也随之蹙得更深。

而后关瀚池才回答他的问题：“啊，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我私人对你有点兴趣罢了——对了，你最近加入了学生会对吧?”

“我们以后的时间可多着呢。”

对于关瀚池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性格，陈钦离则是愈发冷静，反正他也不知道关瀚池想干嘛，既然这样，那就更不用瞎担心了。

不过，对于对方之前的话，他仍旧相当不爽。

这样想着的陈钦离，冷静地再次端起茶杯，他可没有关瀚池那种臭毛病，将茶水一饮而尽后，他的声音便变得清晰有力许多：

“会长，你之前说，我无法改变我的命运?”

“既然你想看这个故事，那就看着吧——但是在结局出来之前，我想无论是你和我，都没法随意评判，对吗?”

“……”关瀚池因为他眼里透露的锋芒稍微愣怔了一下，而后他有些失笑——他都忘了，陈钦离现在也就是个刚成年的大一学生，这样锐利也不是什么让人诧异的事儿。

他有点理解，权斯灼为什么乐意哄着这么个beta了，对方很明显也是那种暂时没学会服软的类型。

把这种人，慢慢调教成卑躬屈膝地对着他们哭喊求饶的模样，确实是很有成就感。

“你真的是beta吗?”关瀚池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陈钦离愣怔了一瞬，而后回答：“是。”

“beta很难承受alpha吧——那么，被权斯灼按在身下操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关瀚池这个问题，可以说是毫无边界感，偏偏他双眼微微睁大，一副无辜的表情：“我没怎么见过beta，是真的好奇。”

“……你只是想侮辱我。”

陈钦离阖了阖眼，努力克制住一拳砸在他脸上的冲动，所幸霍玦刚好坐回座位上，两人结束了这个不必要的话题。

这一顿火锅，陈钦离吃得没滋没味，最重要的是关瀚池一直，无时无刻地盯着他，就连最迟钝的候晔都有所察觉，只不过他确实挺好吃，直到吃完后，他才肯放下筷子。

看了看身边的关瀚池，又转而看向脸色很差的陈钦离后，候晔有些无语地问道：“你们俩，刚刚趁我们不在聊了什么?怎么这副表情。”

陈钦离对他这个剧情里的助攻本来也没什么好脸色，更别提现在，他甚至恨不得翻个白眼。

“没什么。”关瀚池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有些冷淡疏离的优雅模样。“等会我就回学校，候晔，你自己回去吧。”

候晔睁大双眼：“喂，不是！我今天没开车出来——”

……

“陈钦离，等会能单独跟你说两句吗?”霍玦根本不理对面两个人的交流，他借着候晔的大嗓门，故意低声说道，这逼得陈钦离不得不微微俯身才能听清他说的话。

“好。”陈钦离并没有拒绝。

两人说得上亲密的动作，被关瀚池看在眼里，他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单已经买过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和候晔就不打扰你们了。”在其他人面前，关瀚池确实没有对不起学生会长这个名头的地方。

他有礼，漂亮，且善解人意，是个浑身散发着友善气息的alpha，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人，除非真正看清了关瀚池——以及他各种各样的暗示。

“这个圈子很小。”临走前，他甚至朝陈钦离眨了眨眼。“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希望那个时候你能给我答案。”

关瀚池和仍旧在碎碎念抱怨着的候晔离开后，陈钦离才像是脱离危险的动物那样，彻底松了口气。

“你不喜欢他?”霍玦足够敏锐，他看出陈钦离勉强的神色，便轻声问道。

陈钦离只是叹了口气。

“没有。”

他今天没有课，陆子扬最近总和苏筠在一起，陈钦离也没有活需要干，索性便打算送霍玦回学校宿舍：

“走吧，我送你回去。”

霍玦对此是有些受宠若惊的，连续应了几声好。

这家店离学校并不远，再加上陈钦离一直神游天外，两人很快便下了公交车。

直到霍玦再次叫起他的名字，陈钦离才暂时放下车上一直在想的，关于学生会长的事。

“我最近……身体好像不太舒服。”

“呃?”

陈钦离有些疑惑，因为他记得，自己读的并不是医学专业。

“是腺体。”霍玦皱着眉，捂住自己的后脖颈，他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像出问题了。”

陈钦离一下就理解他在说什么了，霍玦家庭条件不好，而beta突然的腺体发热和疼痛，往往并不会被当成分化的证明——而是会被当成某种腺体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