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啊，就像睡在凉席上一样。
躺在湿纸巾上的余天云舒服得翻了个身。
“嗯，不错，这样你另一面也可以擦到了。”
看到余天云的动作，谢怀清满意地点了点头，倒腾半天，又拿着两根棉签往余天云走来。
“拜托动作轻点哈！”
谢怀清不语，但手下的动作确实更轻了。
“好了，把你的手脚都抬起来。”
余天云乖乖地照做。
要是有个外人在现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一定会惊掉下巴——一只蟑螂乖乖地听着人类的话，伸开褐色的六足；而坐在蟑螂身前的人类则面不改色，手握棉签，仔细专注地擦拭身体。
“有点痒哈哈哈……嘶，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外面玩泥巴一身脏，回来给父母训斥洗澡的小屁孩呢。”
“难道你不是吗？”谢怀清眼皮都不抬，嘴上却一直不饶人。
待清洗完毕，余天云就咋呼着：“好啦，谢谢你！怀清，我要学习了！”
说罢，他就飞到谢怀清给他专门布置的“座位”上——纸箱和纸巾搭出来的“沙发”型空间。
谢怀清认命地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用支架固定在了余天云身前，点开余天云这几天一直在看的系列，一个蓝色的背景图和一位戴眼镜的老师瞬间出现在眼前。
“各位亲爱的学弟学妹们，大家好，我是……”
“谢啦谢啦，你也去学习吧。”
余天云听到这熟悉无比的声音和人脸，心里顿时就安心下来，跟谢怀清招呼几句就不再说话了，无比专注地看起视频来。
谢怀清在一旁，还是忍不住连连看了几次，一只蟑螂这么好学地盯着屏幕的画面，他这几天还是看不习惯，每次瞧见余天云在学习，都得回头仔细看好几回。
感觉就像……绘本里的故事成了真，昆虫也像人一样生活，住在屋子里，看电视，玩手机。
真有趣啊。
谢怀清看够了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戴上耳机看自己的书。
可惜就是蟑螂没法戴耳机，视频还是有点吵的，只能他自己戴了。
……
第二天，正好谢怀清没什么课，二人商量着要琢磨一下余天云变回人的方法。
“所以你一开始变成蟑螂说不了话，在宿舍求救了半天，舍友都没搞懂你的意思？”
“对对！但是我给你在电脑上打完我的名字后，你好像快要认出我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能说话了！”
余天云努力思索着那一天的发生的事，忽然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哎，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认出我了，所以我就恢复人声了？那会不会，再多几个人来认出我，我就变回去啦！？”
说着说着，余天云眼睛越来越亮，心里激动得很：“怀清，你带着我去找多几个人吧！”
“等等，等等。不能随便找吧？”谢怀清想到自己要带着个蟑螂，去找人社交，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对面看到蟑螂那一刻可能就跑开了。
“哦对哦……可不能让你被挂校园墙啊。”
“感谢体恤哈。”
“这样吧，你去找我的舍友。虽然当时他们没认出我来，但是我现在会说话了，他们一听我声音，肯定就能相信我变成蟑螂，认出我来了！”
余天云回想起当时宿舍经历的事，忍不住又小声嘟囔：“这回可不能找律哥了……”
“但是，我该怎么找到他呢？我进不了宿舍门禁。”
“放心，我带你去教室堵他！”
……
教室外，下课铃响了好一会，人群涌出来，走在干饭的路上。
谢怀清站在门口附近，又戴上口罩了，不过这次倒是不能让余天云伪装声音，毕竟都是同班同学，万一被发现是余天云的声音就成灵异故事了。
“同学，你找我？”
洛小奇摘下耳机，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面孔：“我们是在哪里认识过？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没有印象了。”
“我们确实不认识……我找你，是关于余天云的事，有东西要麻烦你代拿给他。”谢怀清不动声色地用上刚刚商量好的借口。
“噢！天云……天云还有东西要拿是吗？好，包在我身上，你给我吧！”
洛小奇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余天云，觉得自己作为好哥们必须得帮自己这个朋友代劳，必须得把他的东西好好保管着放在宿舍或者给他的家人。
然而，这个戴着口罩的同学却说东西不方便在这里给，让他换个人少的地方聊。
洛小奇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应下了，于是一同走到了几乎没什么人经过的楼梯角落。
看着对方神神秘秘的模样，洛小奇正要开口发问，却见对方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只蟑螂，递向他。
“你是过来找茬的吗？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等谢怀清解释，余天云也还没来得及开口，洛小奇就怒不可遏地就要抓起谢怀清的领子。
他以为对方真的是要给什么东西。然而却拿着自己朋友的幌子，给他开这种玩笑。
“别啊别啊！小奇，是我啊！我是余天云，我变成蟑螂了！”
赶在洛小奇有什么动作前，余天云赶紧大喊。
“哈？”
洛小奇低下头看着谢怀清手心里那个急得团团转的蟑螂，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小奇你先把人家的衣领放下，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闻言，洛小奇松开攥紧的衣领，看看谢怀清毫无波澜的脸和余天云，察觉到自己也许差点搞砸了什么事：“抱歉，我这是误会了什么？”
他已全然被这只会说话的蟑螂吸引了：“你说你是余天云，这是真的？”
“对啊！我当然是！”
“这确实是余天云的声音……不对。”
洛小奇又一脸认真地看向谢怀清：“你，不会在开玩笑吧。喂，你不会买了个蟑螂玩具，自己控制声音来骗我吧？你怎么会搞到余天云的声音？”
“不是啊，我不是玩具。不信你凑近仔细看看！”
洛小奇果真靠近了仔细观察，没想到确实如假包换，但，他默默地把头稍微移动远了些，虽然自己不怕蟑螂，但也不愿意挨得这么近。
“如果你不信这是我的声音，可以让怀清走远了，就我俩一起。你就知道是我发出来的了！”
“真不是黑科技……？”洛小奇还是有些怀疑。
“当然不是呀。我可是帮你签到了好几回，在老刘课上还冒死假装你来回答问题，这样你信我是余天云了吧？”
确实让天云帮了不少忙。
“好呀你个余天云，这些事居然都告诉别的人了，这人还那只蟑螂来玩弄我。”
说罢，洛小奇假装抹泪状，呜呜作哭。
“哎呀你怎么不信，还有我是这种到处说的人吗？我真的是本人啊，再说一件事，我可看到你买了那个游戏抱枕放在床上，这学期刚买的，对不？那上面还印着……”
“哎哎，好了好了！不准说了，我相信你了！”洛小奇连忙打住余天云的话，他可不想别人面前再暴露更多隐私了。
“你真的相信我是余天云了？”
“真的！”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洛小奇这话一出，二人都安静下来，余天云期待地看着自己，谢怀清也认真地看着余天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发生。
“？”洛小奇挠了挠头：“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然而过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无事发生。
“？”
“余天云，你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吗？”谢怀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没有啊！奇怪？不应该啊。”
“视觉、听觉？”
“都没有变化，怎么会这样。”余天云把自己的感受都确认了一遍，甚至特意飞了一下测试是不是动作上有什么改变，也没有。
没有丝毫变化。
余天云失望地飞回了谢怀清的手上，低下了头。
“要不多找几个人试试？你的其他舍友？”
“嗯……也许依然没有帮助……”余天云有些犹豫。
“你们在说啥呢？这是怎么个事？”洛小奇对眼前的状况摸不着头脑，感觉这两人都在打谜语。
“事情有点复杂，我想想怎么跟你说。”
洛小奇环顾四周：“嗯也对……这个地方也说不准有人会路过，你变成蟑螂这种事还是太稀奇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你好好跟我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