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好了!山下好多妖怪,正在攻击护山法阵!”
“师兄,师姐,快来人啊……”
负责警戒巡逻的弟子们急急忙忙冲上山,大呼小叫冲进司启晟院子里,通报情况。
所有人都听见警铃大响,迅速在校场汇作一团,吵吵嚷嚷,哄闹不休。
“发生何事了,好端端的,妖族怎会突然打过来?”
“谁知道啊,咱们近来也没得罪他们……”
“整座山的铃都响了,来的妖魔定是不少,一会儿打不过可怎么办?”
杬辰和司兰雪的出现,大大安抚了弟子们。
司启晟听见动静,立刻吩咐:“集合山上所有弟子,准备应战。”
“是!”弟子们跑出去,传达宗主命令。
司启晟刚跨出院门,忽地被一只手猛然拽回去,险些摔个趔趄。回头瞧见张许久未见的脸,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走。”宴云舒片刻不停,直接将司启晟带到宴家主宅密室里,“你待在这儿,无论如何不许出去。”
密室里有里外两个房间,光线比外面暗上许多。里间宴惊鸿听见动静,出来查看,跟司启晟恰好对上,双方都是一愣。
顾不得震惊他为何还活着,并且还站了起来,司启晟扭头就往外走,“不行,群妖来犯,我必须出去,否则山上那么多弟子怎么办?”
“他们绝对是冲着你来的,你还要出去?”宴云舒强势抓住他手臂,坚决不放,“你们好好藏着,其他交给我。”
“你一个人,哪能对付那么多妖魔?不论你多强大,总有疏忽之时。”
“我身为一宗之主,在这种关键时刻,怎能当缩头乌龟,只顾自己?我做不到。”
司启晟无论如何不愿妥协,还是宴惊鸿抬手拍拍他肩膀,劝道:“放心吧,相信云舒,她一定会处理妥当。你出去,反而给她添乱。”
他张张嘴,竟无言以对,肩膀耷拉下去。
临走前,宴云舒再三叮嘱:“切记,无论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去。时候到了,自然需你们出手。”
“快去吧。”宴惊鸿手搭在司启晟肩上,帮忙留住人,宴云舒匆匆离去,直接消失在他们眼前。
他又拍了拍司启晟肩膀,把人推到桌边,压在凳子上,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坐,喝茶。”
司启晟端起茶杯,又放下,欲言又止望着宴惊鸿,问题太多不知该问什么,最终还是先喝了口茶。
哪怕身处密室,仍旧能听见外面兵荒马乱、一片嘈杂。
一墙之隔,宴惊鸿却平心静气,仿佛根本不着急,着实令司启晟不解。
“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就一点也不忧心?”司启晟将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茶水溅出,打湿桌面。
宴惊鸿听出他声音暗含怒气,只摇摇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忧心,但我相信她。”
“你难道至今为止,还没看出来,云舒,已经不是原来的云舒了吗?”
这话仿佛猜谜语似的,司启晟一时摸不着头脑,表情疑惑。
他没觉出异常,宴惊鸿也没点破,转移话题将很多事说与他听,包括宴云舒如何给他治腿,如何暗中谋划、制造假死之相等等等等……
“我懂了,”司启晟恍然大悟,满脸欣慰,“你的意思是,现在的云舒十分强大,今非昔比,与以往不同。”
宴惊鸿原以为他真懂了,却没想这人迟钝至此;抑或是,他根本从未真正关注关心过宴云舒,这才发现不了。
他叹出口气,无奈点头,不再多话。
二人相对无言,沉默听着外面动静,耐住万般焦急,静静等待。
天玄宗弟子们全都聚在一起,司启晟姗姗来迟,众人分开两旁,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师父,”杬辰迎上去,迅速说明情况,“山门已被攻破,群妖正往山上来,我们已经准备好应战了。”
弟子们剑已出鞘,纷纷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对抗妖魔。现下又让他们退开,个个摸不着头脑。
司启晟一抬手,朝后点了点,“你们都退下。”
“退下?”杬辰不明所以,很是茫然,“不是师父吩咐,让我们准备应战吗?”
司兰雪敏锐察觉有些异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司启晟打量一番,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外貌、衣着毫无问题,但偏偏令她有些陌生,且那陌生当中又透着几分熟悉。
司兰雪靠过去,试探着叫他:“爹?”
司启晟挑挑眉,伸手搭在她肩上,暗示性捏了捏,“听话,带师弟师妹们退后。”
几乎在对上视线那一瞬间,司兰雪便确认,眼前这人不是司启晟。他眸中没有司启晟一贯看她时那种宠爱,倒跟某人一样,随时透着波澜不惊的淡然,以及一切尽在掌控那种自信。
“知道了。”司兰雪点点头,拉着杬辰退开,“听爹的。”
弟子们虽不明所以,但大师兄和二师姐都退下,他们也只能乖乖退到后方。
妖兽嚣张咆哮声远远传来,妖兵扛着各种兵器,一路击退拦路的天玄宗弟子,很快打上山来。
一名弟子被谁击飞,重重砸在司启晟面前,“噗”地吐他一衣摆的鲜血。
司启晟皱皱眉,退开半步,“救人。”
司兰雪点点头,身形闪出去,在众多妖兵中来去穿梭,几息之间,将其余弟子全都救回来。
众人齐心协力,救助伤者。
紧接着,“啪、啪、啪”几声,五六具尸体砸在校场上,死状惨烈,通通是天玄宗弟子。
大批妖兵涌进天玄宗大门,将出去的路挡得严严实实,随后让开道路,迎着妖王上前。
“嗬、嗬、嗬、嗬……”
群妖高声欢呼,吆喝庆祝,给大王助威。
司启晟扫过那几具尸体,心下又给岳千山记上一笔。
弟子们整整齐齐待在后面,距他七八米远。司启晟独自一人站在前方,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阁下不请自来,平白杀我天玄宗弟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司启晟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睨着群妖中间,“今日你不给我个解释,想必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解释?”
一道豪放笑声响彻天际,四五米高的庞大身躯极具压迫,哪怕相差好几层台阶,也几乎比司启晟低不了多少。
妖王黑魁笑得停不下来,眸中却满是狠戾,“本王今日来,就是问你天玄宗要个解释。”
听见声音,后面那些天玄宗弟子纷纷探头去望,到底哪个妖如此厉害,只是开口说话便声如洪钟,震人心魄。
早听闻妖王是只近万年道行的大黑熊,竟没料到他化为人形都有四五米高。他浑身覆盖着黑色毛发,人脑袋上长着熊的耳朵鼻子,妖气冲天。那双熊掌比五个石桌合起来都大,想必轻轻一巴掌,便能将他们拍成肉饼。
不少人单单看黑魁一眼,便吓得双腿发软,不敢与之相对。
司兰雪心下担忧,悄悄上前几步,护在司启晟身后。
司启晟丝毫不受妖气干扰,既不露怯,也不生气,仍是那副平淡语气,“据我所知,天玄宗与你们并无瓜葛,你来要什么解释?”
他这般冷静淡然,反而激怒对方。
黑魁双拳紧握,深呼吸好几口气,方才勉强压下怒火,“老头儿,劝你别给本王装傻,有人亲眼看见,你的女儿宴云舒,在蓬莱岛抓了我儿子黑煞。”
“劝你立刻、马上,把他们娘儿俩还给本王,否则,休怪本王今日血洗檀龙山。”
黑魁所有子女里面,唯独黑煞一个像他,是只不折不扣的黑熊,因此,他对这个儿子极为宠爱。然而某日,黑煞平白失去踪迹,甚至就连出去寻他的妾室,也无故失踪。
妖族上下寻他们好几十年,近日终于得到些消息,马不停蹄召集众妖前来,为的就是救回妖王的宝贝儿子和妾室。
“既然是宴云舒抓了你儿子,那你不去寻她,来我天玄宗做什么。”
司启晟抄起双手,毫无被问责的心虚,“宴云舒早就被逐出天玄宗,天下谁人不知?”
紧接着,他冷笑一声,戏谑道:“真是稀奇,连我们身处蓬莱岛的人都不知晓此事,你倒还清楚了。”
按理说,当时秘境之内绝无妖魔,那这消息又是如何传出去的。
“有什么稀奇,她利用我儿子,去对付景元宗小公子,还不让别人说了?”
黑魁一拳砸在旁边石柱上,砸出个深坑来,“别废话,宴云舒是你女儿,你今日若不把她交出来,那本王只好屠你宗门,给儿子报仇了。”
景元宗,小公子,原来是萧玦翊传的消息。
这蠢货,真真是被人利用得彻底。
司启晟点点头,意味深长“嗯”了一声,感叹道:“你们妖还真是单纯,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也不管别人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白泱如此,甚至堂堂近万年道行妖王还是如此,一个个都这么轻易被人利用。
想来岳千山早算好了,掐准时间拖住宴云舒,方便妖王屠了天玄宗,他好堂而皇之、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