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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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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懿圆抽的不是别的马,正是闵炎凉此前常蹲马厩、亲力亲为的那匹还未断奶、半大的小马驹。

“哎,打‘欢儿奔’做什么?”

欢儿奔:是闵炎凉给那马取的名儿,顾名思义自是希望它不会因为失了广袤的草原而常年栓束在闵家不得自由身。

或许是感同身受吧,一出来瞪大眼瞧着这样的一幕(欢儿奔变惨不停蹄),一旁给惊动来的旁人又无一人敢劝、敢言,桃李还以身相拦着极小心地支支吾吾告道:“二少爷,纸总归是包不住火的。二少奶奶的……什么都知道了。”闵炎凉登时心如死灰般愣怔了片刻后,只觉眼前的一幕这不明摆着‘施之彼身还治彼身’嘛,于是于一片响彻天际的马嘶鞭鸣声中,也不敢作声了。只虚心冷气地俯首诺诺上前,一个空手接白刃般接住了方懿圆又气焰烧天恼忿忿挥下的一鞭子。

“哼——没长进的东西!多大了,该你吃的不吃,一来奶瘾了还真好意思找你娘去!”见随之温氏拢拢怀襟着稀疏平常又宣示主权般地落落出了门来,方懿圆本就为‘母子’俩的苟且之事怒火中烧着,眼下只觉该计较的不该计较的便更为较真儿了,脸色也愈发之难堪。因她气力上比起闵炎凉始终小上些根本拽不过,俩人一阵‘你打我偏不让打’的暗中较劲后,方懿圆这才伺机一把推搡开了闵炎凉,对那马“啪啪”又是两鞭后,鞭梢指着指桑骂槐地道,“别以为家里有个爱马的心疼你,我就不敢当着她的面儿打你!今儿,我就要好好改改你这‘出不了娘怀’的坏毛病!”说着欲又下鞭。

“够了——。”温氏耳清目明,知她这是在剜肉补疮、杀鸡儆猴故做给自己看呢。上前一把拉开奋不顾身就要为马挡鞭子的闵炎凉,诚然着由她这个‘娘’亲自出面开口调停此事的一语两意地道:“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且——我替我儿保证,她这是最后一次惯着这马,这马也是最后一次没长进。”却也是自己的保证。一侧目,低眉委和地看向方懿圆:“行了吧?”

前有白日里二太太选择万事开太平——息事宁人。后半夜里,见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该有的交代也有了,方懿圆这才算勉强出了口心中恶气地狠剌了闵炎凉一眼,掷鞭而去。

“大太太的,二少奶奶今儿发这么大的火我还是这么久来头一次见。她……不会为了今儿这事,就气从中来,彻底回去和二少爷、和闵家分道扬镳吧?”闹罢完,吴嫂随从在温氏身侧边往屋里走着边担忧地试着问道。

温氏一驻足,略凝了下脸:“不会。她要走早走了,何苦戏假情真、忍气吞声地等到今日……”

是夜,闵炎凉自是不敢再回房再去贴脸招惹方懿圆,扪心万事难提惟是轻别地于书房处恻肠睡了。

这一睡,便是事过三日后。

“呦,小姐,看什么呢?”这日,临近晌饭时,见自家小姐还卧榻在房中任窗前一朵闲云卧便抱狸奴读小书的专心致志着似没听见,知言犹笑着进来请道:“到饭点儿了,您不饿,怀里的玲珑也该出您怀吃它的了……”说着轻抱过玲珑逗弄着放了一边吃食。

方懿圆闻着一边还在久经降烧着的安神香,依是手不释卷。

“呦,小姐。说好的不怨姑爷,您——还是怨了吧?”见人连日不问世事的晚起,又只言片语的不提姑爷,知言虽不知她那晚为何要自己百般反拦着桃李执意进去,又出来亲眼目睹了什么的急火攻心的执意要原地抽马,以至俩人至今都谁也不见谁的好,于情,和事佬的该说不说道,“怨怨相报何时了。小姐,您说姑爷犯了那么多回冲撞您的事您都大人不记小人过、事不过心地原谅了,这回,您就仍大人有大量,少怨他一次又何妨?”就觉着俩人再这么干耗下去,她的小六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我怨她?”听她不知情的反劝着自己站了闵炎凉一边,方懿圆仍大人不大量的先放一边,倒仍有些郁结难舒又佯慵慵地坐正了身子,将手中书一阖,”我那是‘纵历千帆淡若初,焚香自把妄心除。’”说着便深吸了口当下久经安神却不安心的香下了榻,于条案前看着闵炎凉曾亲手摹画的一幅‘姨母浴佛图’,心里仍铮铮地响:“姨母?我看是亲娘吧!”随即把手中书往案上砸重地一撂,“出息!到头来竟还是个浑长不大的!”

“呦,还说不怨?”都那么明显了,知言闻言只当是闵炎凉爱马犹如画中母溺子般过甚,才恼得自家小姐恨妒姑爷老去大太太那儿不已。没有多想的迎合着递过一个小手札闪到方懿圆眼下:“来,榜上有名!有什么不痛快的,别学姑爷屎尿屁的都憋着,该记的都给他记下来!”

突然看着知言一本正经地拿出本自己曾打闵炎凉的小账抄,方懿圆眸光凌寒乍绽,接了。可当她濡墨提笔在手再记时,不免又将笔一撂,失叹道:“算了,罄竹难书。”

是啊,那样的事,她怎么下得去笔。而闵炎凉,又怎么下得去口。还有一府中老小,知道的、不知道的,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的屎尿屁都憋着罢了……

方懿圆正重愁叠恨地陷思时,不觉屋中“铮”地一响。

“谁?!”知言警惕着四下望了望,又寻声处走去。

“是,是我,知言姑娘。”惊觉脚步声靠近,只见桃李忙忙收拾着从一壁厢暗橱里转出来道,“我……正收拾屋子呢,不过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收拾屋子?”哪知桃李越解释知言就越是歪头瞥视她身后似被翻过的箱柜,又见桃李一眼比一眼的神色逐渐紧张了起来,不由道:“你这大中午的,饭到点儿了不去吃,还专挑人少的时候来收拾屋子……“直瞧着桃李手心捏把汗的将帕子绞得紧,“蒙谁呢?说!偷听是假真偷什么了?”说着就要去应验一番。

“我,我没偷!”见知言在方懿圆只字不提默许的纵目下硬要打破砂锅翻到底,桃李无奈,一瞥方懿圆后,这才如实告道:“是二少爷!是二少爷说他有东西落了这儿,不便来拿,这才让我过来收拾屋子的时候顺带找找……”

找?又找?还翻箱倒柜?真不知什么东西值得姑爷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掘地三尺!知言纳闷着。可见桃李也两手空空未有得逞,便一软语气:“即是主子吩咐的事儿,你要找什么直接问清主子就得了呗。”暗示自家小姐还在这儿呢,“何苦自己做贼般的翻东捣西?”

“他……他不让说。”桃李听了尬挤出丝笑。

“所以,你又替他瞒着了!”看了眼方懿圆后,知言也紧跟着面有不悦。

桃李:“……”

“让她自己来!”见桃李还真是一心护着闵炎凉,不见棺材不落泪,迟不肯说。方懿圆受够了的这才开口道。

“是,二少奶奶。”桃李一福身欲出去。

“慢着!”只见方懿圆忽又想起什么上前目光如炬、探究地看着桃李,“你家主子这几日,不回房又不吭声儿响的,不会打断了腿还连着筋,还没把那事儿脱口,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吧?”

“没,没有!”闵炎凉这几日的衣食住行全由桃李一手看管,她自是桩桩件件了然于心。听她嘴上好赖总算是挂怀起了人,桃李这才一扫前面难言之隐,万般都在胸臆的直抒着倒着苦水:“他就是想去,大太太那儿也不待见啊!何况,他成天把自个儿反锁在屋里活死人闷闷的又死活不出……”

“那她要是难受又想了?”方懿圆面无波澜地接又追问道。

“他要是再想,那就是一匹临了悬崖也拉不回的马,见什么撞什么!”桃李信誓旦旦,“最好一头能把小六子待的牢门给撞开,自己进去,他最开心不过了!可惜——他再有心,也只得自囚于心牢,痛呼自己是窝囊废……”

转转又过了三日,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挟风下下来,可谓‘有恨不随流水,闲愁惯逐飞花’。见闵炎凉仍不见来,桃李亦不见,望着院中的残叶坠欢金遍,方懿圆一伸手,讷讷淋漓罗帕地空接着……

“哎呀小姐,都湿了!”这时,知言过来赶紧回拉了把道,“不见姑爷,您这又茫茫百感丛其身地学他什么呢?”

“呵。”方懿圆轻笑了声道,“她不来,还非得我恬不知耻地下足去请她了?”即便那日桃李如何说得闵炎凉是怎样苦痛不堪地作践自己,方懿圆都无动于衷着。

啧,这又心几烦而不绝兮地计齿个什么劲儿嘛!见俩人事隔了那么久还是不温不火,知言试图越过这茬地道:“这不,又到饭点儿了。闵家虽不似从前,可咱们自毁回头路的还得该吃吃该喝喝,别冤大头反伤了自己才是。不过……近来二太太那儿,好像什么汤汤水水药药的也没让人送了,连您和姑爷闹了出那么大的事也不再过问,嘿,您说奇怪不奇怪?”

没让送?连方懿圆也差点越过这茬地黯凝意绪道:“不好!二太太的……这是想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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