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此时,京师中的雨,仍在肆虐;杖,仍未停歇。一阵阵沉闷的杖打声,在这雨幕中显得格外刺耳,沉闷而凄厉,每一杖落下,身体都因剧痛而颤抖。姜婉妤衣衫尽湿,紧紧贴在瘦弱的身躯上,任由鲜血和雨水一同流淌,她此刻发丝凌乱,与雨水交织在一起贴在脸颊上无声滑落,此刻已经分不清那是脸上的雨水还是泪水了。
然,她的眼神中仍有倔强,她没有错,她不服。每一杖下来她心里都会默念一声“梓炎”,此刻,她好想梓炎,那份思念,如同穿透雨幕的箭矢,直抵远方战场。
任竹沁如何呼喊,蓝母都无动于衷。张袅袅立于一旁,扬起下巴,微微勾唇,心里想:真希望能打死这个贱人。
又一杖落下,姜婉妤终是支撑不住,头颅低垂。竹沁见状,心如刀绞,嘶声力竭地喊:“小姐——”转而怒视蓝母,厉声道,“若是小姐被打死了,你们难辞其咎。”
蓝母终是缓缓睁开眼,她不得不承认,竹沁之言,确有几分道理。她原本也没打算让姜婉妤死,但是姜婉妤自从入府,生性难训,屡教不改,她势必要拿出做婆婆的姿态来训诫她,见姜婉妤当真是承受不住了,她吩咐道:“停,着人送回主院。”说完,没有丝毫怜惜地往房内走去。
张袅袅回首,看着竹沁挣脱束缚,猛地向姜婉妤跑去,跪在姜婉妤面前,双手颤抖地抚摸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哭泣地唤道:“小姐,小姐,你别吓竹沁,小姐......”回应竹沁的只有姜婉妤雨幕中苍白的脸。
好在上次蓝梓炎被打后还剩下一些伤药,要不然这大雨天竹沁出门找郎中还是很艰难的。
略晚些,雨渐渐停了,竹沁也泪眼婆娑地把姜婉妤的伤患处上了药,可惜小姐还是没有醒。她见外面不下雨了,打算出门帮小姐抓几副药。
竹沁出蓝府大门,步履匆匆,走至拐弯处,一个男子走过来,躬身行礼,“姑娘。”
竹沁停下,那位男子将手里的药材递给竹沁,“我们家公子说了,需以小火慢煎,日服两次。”言罢,又取出一精致瓷瓶,“这个涂在伤患处,能让夫人尽早恢复。”
竹沁愣住了,却又因急切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位男子接着说:“姑娘别愣着了,赶紧回府煎药,兴许还能赶得上夫人的高烧。”
竹沁一听姜婉妤还会夜半高烧,也不讲其他,立刻拿走药材,福一礼,“多谢。”谢过后,跑回蓝府。
那男子走到远处街口的马车旁,在车厢外低语:“出来的婢女双眼红肿,声音沙哑,显然心中焦急万分,看来那位的伤势颇为严重。”
马车内的上官沐泽,闭眼端坐,听着外面随从的回话,眉头微皱,双手不自觉地再次握拳。
他今日听到谣言,犹豫一番后还是去了香宜坊,到了那里没有见到姜婉妤,伙计们一个个的也是愁云惨淡,他们说姜婉妤被蓝家老夫人叫了回去,走时说会尽快回来查看账本的,可是已经两个时辰了,依旧没有回来。
听了伙计的话,上官沐泽顿感不妙,出了香宜坊的大门就命令车夫驱车前往蓝家,他在路上还想着要用什么理由将阿婉带出来比较合适,却没想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此刻,他心中满是懊悔与自责,他应该,不那么犹豫的,这样是不是他的阿婉就不会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