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水心中那股奇异的吸引久久不散,诱的她驻足原地,渐渐便被椿娘落下。
“阿水?”
李淮水之时站在原地眺望,待等了半晌依旧一无所获,这才回过头冲椿娘一笑,与她并肩离开。
而就在李淮水走后片刻的功夫,果真有一队人影骑在马上一路赶来。
待到这队人马来到先前李淮水所在的河岸,双方已然是完美的错过。为首的那人一身骑装,正拧眉望着李淮水离去的方向沉思。
“宋大人,此处…并无人。”
先前薛仪安从萧良口中得知了如今搜查的线索,便思索着前来寻上一寻碰碰运气。
谁知他刚按照萧良的指路到达河岸附近,便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吸引。他直觉这等怪异的事不会莫名发生,定然有什么蹊跷,便一路寻着那感应追了过来。
这几里路程中,薛仪安心中有种种猜测,最终依旧觉得那吸引极有可能与李淮水有关,便几乎是策马狂奔赶来。
谁知待来到时,看到的便是荒无人烟的景象,哪有半个人影?
身边萧良谨慎的出声提醒,薛仪安却充耳不闻。
他去策马在河岸附近来回踱步,企图继续感受那吸引力传来的方位。谁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吸引越发微弱。直至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几乎完全消失,薛仪安这才勒马停下。
“难道是我的错觉?”
“大人?您在说什么?”
薛仪安低声自语,引得萧良询问。
他却并没有给萧良正面的回应,只望着李淮水离开的方向顿了片刻道:“无事,你们沿着河岸继续寻吧。”
又是一番寻找,众人在河岸边自然是毫无收获。
萧良早就沿河寻过,现在再跑一趟,不过是抵不过薛仪安的吩咐,专程配合他来一趟罢了。
此时毫无所获,萧良面上倒还镇定,并不像薛仪安那般忧心。
一行人无所获的返回到了抚县的萧府中。
萧良为保薛仪安的安全,便盛情邀薛仪安暂住在了萧府之中。薛仪安并未拒绝萧良的邀请,前些日子便搬了过来,于是一同回了萧府。
只是他这方才踏入萧府大门,便见到了一个并不想见的人。
“大人,二殿下在堂上等候多时了。”
萧府的下人见萧良终于回来,便第一时间脚步匆匆的上前通报。
这些日子,元崇留在抚县协助萧良,二人相见是常事。
再加上元崇表现的十分平易近人,时常如此毫无阵仗的前来寻萧良。若是萧良不在,元崇便会毫不在意的在堂上等待,直到萧良回府。
元崇这般态度,来回几次,即使萧良这般懒散性格的人,也渐渐不愿让元崇久等,是以听了下人的通报便要去见元崇。
只是薛仪安此时还在身边,萧良便转头看向薛仪安:“二殿下正在府上,宋大人,您…”
萧良心知薛仪安身为太子妃,定然与元崇是熟人了,本想着询问他是否同去,却不想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不远处出来一声呼唤:
“萧大人辛劳,实在是令本殿汗颜。”
薛仪安此次前来抚县没有表露身份,他专门住在萧良这里,也是知晓萧良不乐于侍奉巴结皇亲、结交权臣,就想借有萧良之手避着元崇。
但谁知现在竟要当面撞上了。
薛仪安口中还没来及的说出的拒绝被元崇德话语堵在了嗓中。
他心知此时再躲已是来不及,便只好立在原地,袖手自若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元崇一身低调的蓝衫,满面浅笑的自转角处的回廊中现身,视线现实落在了萧良身上,却也立刻便发现了薛仪安的存在。
“萧大人可有收获?咦,这位是…宋大人?”
薛仪安闻言并未出声,只是面无表情的对上元崇的视线,等待萧良开口。
“呃…正是。”
萧良原本摸不清薛仪安的意思,便在脑中思考着要如何介绍薛仪安。
毕竟薛仪安是女扮男装以宋怀的身份前来抚县,这显然是想低调行事。萧良久不在京城,不知他与元崇之间的交际如何,正有几分纠结如何开口,却见元崇先一步唤出了宋大人,便在心中一松,肯定了元崇的称呼。
薛仪安将萧良的反应看在了眼中却并无什么反应,刚让他在意的是元崇。
萧良这个待在溧阳郡几年的人都能迅速分辨出宋瑶与宋怀,没道理元崇分不出。
且单看元崇那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的反应,薛仪安便知晓元崇显然是已经发现他的身份,只是没有当面指出罢了。
只当元崇是见自己改扮隐藏身份,又顾忌萧良还在场,便有意替自己隐瞒,薛仪安也没有刻意去说什么,只轻笑着向元崇行了一礼。
“二殿下。”
萧良有意在元崇面前遮掩薛仪安的身份,元崇也是同样的心思在萧良面前装模作样,殊不知此时二人是白费了功夫,双方都想多了。
薛仪安没有刻意解释,三人就这般一同进了萧府。
与元崇萧良在堂上略坐了坐,薛仪安便寻了个借口离开,返回了自己暂居的院落之中。
心中猜测元崇恐怕还会前来寻自己,薛仪安便命人备好了茶点,只等着元崇从萧良那里寻来。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后,便有下人前来通传元崇在院外请见。
元崇身为皇子,见宋怀这等品级的官员根本不需要这般客气,只要直接召见便是。但他此时却是规规矩矩的在院外求见,令薛仪安更加确定了元崇定然是认出了他。
“速请。”
“是。”
元崇被领上院中,来到了薛仪安所在的花亭之中。
薛仪安只好生生的这般坐在原位看着元崇上前,待到近前来,这才起身行礼:“二殿下。”
“见过皇嫂。”
元崇装也不装,见四下没有生人,便直接将话说明。
薛仪安闻言只轻轻一笑,抬手示意元崇落座,随口问道:“这些日子殿下辛苦了。”
二人就这般轻易的相认,随后便聊起了李淮水失踪后的事,相互交换了些情报。
元崇满面忧虑,深叹一声十分沮丧的道:“是我无用,竟到现在都还没能寻到皇兄。若是当时我替了皇兄,也不至于有今日。皇嫂…还是不要太过忧心,注意贵体才是。”
见元崇这副样子,面上感伤,心中却不知多希望李淮水就这般死了,再也找不回来才好。
薛仪安也知李淮书如果真的失踪或事身死,元崇必定是下一任太子。且梁淑妃觊觎多年,薛仪安并不觉得元崇会与他的母妃相悖,对太子之位丝毫无意。
是以,这感怀与担忧,显然是假的。
虽然心中明白,但薛仪安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伤怀又强自振作的模样向元崇道谢。
二人相谈,虽然各怀鬼胎,但气氛倒还算不错。
薛仪安一副伤心的模样,故作出心中焦虑,殊不知此时穿着宋瑶的身体,他这副样子落在元崇眼中,要多娇弱就有多娇弱。
“皇嫂宽心,我这几日便再去寻一番便是。”
话说到此,不等薛仪安答应,便察觉一双手扶上了肩头。
他心中一凛,压住心中的不悦侧目看去,果然见是坐在身边的元崇正轻抚上他的肩头轻声出言安慰。
别说薛仪安只是穿着宋瑶的身体,内里依旧是男人。就算真是宋瑶本人,遇到元崇这般突然的动作,也只会觉得唐突。
是以薛仪安定了定心神,不动声色的起身避开元崇的手:
“但愿殿下平安,我有些乏了,改日再与殿下相谈吧。”
元崇闻言也不心急,只是收回了手一同起身,视线落在薛仪安面上定了一瞬,随后便恢复了一副恭敬有礼的模样:
“是我打扰皇嫂了,还望皇嫂保重贵体。”
薛仪安被元崇临走前那一眼看的有些浑身不自在,好不容于维持着礼节作别后,这才深深拧起眉头。
早在宫中时,这元崇虽还算规矩,但言语间总会让薛仪安觉得有几分不适。
但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且若要仔细揪住不放,他却又说不出元崇德言语具体何处不妥,便只觉得是自己多想。
而现在看来,当初他的感觉并没有错。
此时不在宫中,李淮水又不在身边,这元崇果然行事便更加放肆了。明知宋瑶是太子妃,却敢这般逾矩,实在是令他心生厌恶。
思及此处,薛仪安面上已经十分难看。候在亭外的侍从此时上前来,正要开口说话时才发觉他面色异常。
“大人?可是哪里不适?是否需要请郎中来?”
“不必。送我口信去给萧大人,明日我独自出城,不需他作陪,叫他安心在城中安抚百姓便好。”
薛仪安微一抬手制止了侍从,随后便开口。
元崇如今在抚县与萧良交往的这般熟络,甚至时常在府中相候。如今又对自己这个太子妃行为逾矩,恐怕其心中怕是已经觉得李淮水死了,只等着在寻几月无果后返回京城,坐等太子之位到手吧。
但就算元崇猖狂,薛仪安却总觉得李淮水一定没有死。
今日的感应绝不是错觉,那河岸边…一定有什么是他没有发现的,他必须再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