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柠给张署长送完午饭在警察署里逛起来。遇见的人都对她点头致意喊一声“张小姐。”苏柠颔首目标明确的朝着档案室走去,档案室里卷宗看着摆了不少,但一拿,里面空荡荡的。苏柠连着拿了四五个空盒子,里面就只有一两张纸简略的记下发生了什么。
苏柠干脆直接开盒子拿纸,反正最后塞在一个盒子里也没人查。一个书架拿下来手里才只有一指厚的一小沓,苏柠看着档案室里剩下的这五个书架觉得面子工程真是源远流长。苏柠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这么少能不能找到有用的。
“李某在馄饨摊偷盗,偷到了警员兜里的手铐……”
“张某和其母于一周内在镇上各个地点乞讨,一警员上班路上正巧偶遇其四回,母子两人轮流乞讨。警员所见一人两次分配均匀,一人躺一人跪。据李某说,谁跪的钱归谁,这样就不会分账不匀导致散伙……”
“全福楼黄掌柜报案称,后厨学徒段某学到了掌厨的秘方转投对家不仁不义。对家高红楼叶掌柜否认段某存在,称此为黄掌柜陷害……警长轮流审讯二人,最终黄掌柜承认段某为他侄子,他命令段某化名潜入高红楼学取秘方。结果长期没有得到一点进展,黄掌柜等不了便想出‘良计’……”
“某某村村长之子报案称,村里一老叟长达三年不吃任何东西,只靠喝露水活着。村里村民不知从何传出他人老成精,靠吸食村里气运修炼,人心惶惶。故村长深思熟虑让儿子来报案……警员蹲守发现,老叟夜深无人之时偷偷从地窖里拿出吃食……”
“码头一无人居住楼中时常发出怪声,周围各种传闻层出不穷,住户人心惶惶前来报案……据警员调查,此楼之前住户在厕所杀鲶鱼,有几条漏下水道进入化粪池中。请来的养鱼人看过后说,这环境刚好适合鲶鱼存活,几经繁衍鲶鱼就布满了化粪池,怪声系鲶鱼游动戏水声……”
“一洋房二楼一间屋子灯总是莫名其妙亮起,下人们反复检查没有发现问题。渐渐的下人间传言闹鬼,人心惶惶。屋主无奈报案……警员找来电工检查,系电路螺丝松了,紧紧就好……”
苏柠头疼的揉太阳穴,这都什么跟什么?还有这个,“村里八十老太怀孕,村民觉得是神胎于是有什么事都找老太,通过肚子跳几下来判断吉凶……警员找来大夫检查,没神胎没怀孕,就是胖的……”【摘自《走近科学》】
这,这,这要是平常吧就当看着解闷了,但现在着急要找有关三十年前的事,这么看太低效了。苏柠开始扫关键字快速翻动,“……在哪……”翻过快三分之二,苏柠猛地停住,“这个!”
“民庆喜班班主报案称,当家台柱桃云失踪不知去向。……寻找周边无人知道此人,班主私人透露,桃云在常家给老夫人贺寿期间和常家大少亲密异常,怀疑桃云失踪与常家大少有关……进展停滞,案件封存……”
苏柠看着把这张单独抽出来,说到常家……苏柠在看过的一沓里翻找起来,“有了,这张。常家全府人突然失踪,警局调查无果,无人知道常府上下五十余口人何去何从……”
苏柠把这两张并列放下,继续往前找,“有人于镇外鱼塘中发现一具白骨,因技术因素无法确认死者身份死亡时间……”苏柠注意到这张不是因为死人,而是因为这张的日期,苏柠算了算,“这不是三十年前的时间啊,怎么夹在这里了……”苏柠存疑的把这张也单独拿出来。
不过说到死人,如果后面的时间上有发现无名尸体,是否有可能是桃云呢?苏柠三下五除二翻完手头没看过的案件,开始第二次翻找,这次找无名尸体的案件。最后找到两件,一是镇外一破庙中发现的无名尸体,二是那乞讨的李某和其母真的找来了一具尸体,李某称其为亲父,母子两人一起跪拜……警长审讯后李某如实交代,尸体是在林中一口荒井里发现的,想着既然有了一具真的尸体,就两人一起乞讨钱平分……
苏柠揉着眉心把这单独挑出来的四张折叠起来收好。她可能没办法在外面这么跑,剩下的得看季天魏国他们了……
当天季天就收到了苏柠传来的信,他仔细看过后和魏国分析,这三个地点都需要亲自去看看。季天和魏国一合计,能自由行动的他和魏国郝壮壮去看这仨地儿,魏民安梅和姜江禾去查有关常家的消息。这常家失踪的如此轰轰烈烈,应该有不少老人对这件事有印象。
说走就走,第二天季天就和魏国两人出镇开始找破庙,这个好分辨。至于林中的荒井,有记载但是离得远。鱼塘就不清楚了,这里虽然离码头近,但养鱼塘的也不是没有,少说成规模的也有四五口,而且在发现白骨后那鱼塘主人还要不要鱼塘还是另说呢……
季天三人赶到中午,终于找到了破庙。离发现无名尸体也过去了有七八年了,破庙更破了……要不是有几道墙还立着撑起来半个房梁架子,他们还不好辨认。
“这玩意儿还能看出来什么吗?”郝壮壮迟疑的站在草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过去。
“有总比没的看好,欸,这地儿多久没人来了?”季天尝试着用他新的大长腿一步迈过去,但不太行。
“这得把草都撇开,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呢,别乱下脚。”魏国拦住季天。季天停下跃跃欲试的脚四处张望,就近在跟前的树上折下来一截枝子,“用这个吧。”说着就开始把草都打开。
郝壮壮看着这俩人熟练的打草找地方落脚不敢置信,“你们就这么过去?”两人转头看他眼里透着茫然,明晃晃的“不然呢”的意思。郝壮壮看着那草里蹦出来的蛐蛐什么的虫有些崩溃,“那草里什么虫都有可能有,你们就不怕那虫跑身上?!”
季天费解道,“大哥,你不是说你从小就在村里长的吗?”
郝壮壮点头又摇头,“我是从小就在村里没错,但我压根没往这种地方跑过啊……那草里有蜈蚣有蜘蛛的……”说着郝壮壮忍不住搓了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魏国见他这样善解人意的说,“那壮壮你在外面等我们?”郝壮壮刚要点头季天就不怀好意的刺他,“壮壮啊,小梅知道你这么怕虫吗?她走之前可是送你了好一截,那么崇拜的看着你,希望你可以带回去好消息呢——”
郝壮壮点头的动作一滞,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天,最终咬牙僵硬点头,“我进!”魏国看着两人无奈点头,“那壮壮你走中间,小天在前面开路……要是感觉不对就直接说出来,别憋着。”
郝壮壮点头,感动的看向魏国,还是魏国好,哪像季天那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哪有大高个的架势,那副猥琐的样子真是连累了这么壮的身板了!
季天看郝壮壮咬牙看着他,忍不住笑,“哈哈哈哈哈,你就等我开路吧。不过我可不保证这草底下有多少虫子啊~”
魏国见郝壮壮本来就紧绷的身子更僵硬了扶额道,“小天,你别吓他了。”
季天这才收敛点,“那我就开始了,郝壮壮你先后退两步吧,别等一下虫子跳出来又给你吓着了。”
郝壮壮往后退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你开路吧,速战速决。”
季天晃晃手里的树枝,开始撇开草丛,等露出可以落脚的草根部便一脚踩下去,来回跺几脚确定草不会再回弹就向前继续。一路在郝壮壮忍不住的惊呼声中走走停停,二十来步的距离走了将近十来分钟才走到断壁跟前。
季天用树枝戳戳墙,要是一戳就倒,还是现在倒吧别给自己压里面。不过这种土砖还是挺结实的,留下来的。季天绕过这道墙,这以前应该是外墙吧,带房梁架子的那两堵墙还在里面的位置。这里可能因为院子里夯实的好吧,里面没长草是一片空地。郝壮壮踩到空地上才松一口气,这里没有草真是惊喜!
季天站在两道墙形成的夹角前张望,这里总共就三堵墙,剩下的就是院子中间的大缸和两堵墙夹角里面的土台子了。这以前应该是放神像的,不过现在只剩下残破的砖块。
魏国从口袋里拿出来折叠好的纸,分出来关于破庙的那张。魏国根据上面的描述找发现死者的位置,尸体当然被警察署抬走了,来这里也只是尝试碰运气。
“发现死者身上捆着数圈麻绳,手脚被缚口被塞住倒在塑像后。法医检查过后确认死者死于饥饿。根据生理特征划分死者为女性,肩胛骨处有一道陈年旧伤,此外无任何外伤。……公告发布一月无人认领,无法确认死者身份……”魏国抬头看向台子,“桃云是男是女?”
季天已经走到台子边了,他思索着最开始看见的那张照片,“应该是女的吧……这唱戏的都画浓妆,那照片又那么诡异,实在不好认啊……”
“但是也有可能是男的,现在的时间处于新旧交界线,在以前学戏的男人学花旦的也不少。”郝壮壮也有些头疼。
“那就先把三个地方都看完再说吧。三选一应该算好选的了。”季天耸耸肩绕台子一周。
魏国看看民庆喜班班主的报案,又看看常家的五十余口失踪报案,思索道,“常家的事和桃云有关系吗?这两件事是一件事……吧?”
季天闻言看向魏国,“首先时间相近,其次这两件事往前延伸是有交集的,常家老夫人八十大寿请了民庆喜班过来唱戏。唱的好了常家才决定建个园子来让民庆喜班留下常驻的,那会儿的常家大少爷可能是看上桃云了?虽然有些老套,但一个正经少爷和唱戏的就那几天相处时间哪能处出来情深不寿?只有见色起意能解释了。从开始到结束应该也就是老夫人八十大寿过完没多少天吧,连园子都没开始建呢,就失踪了。然后民庆喜班也不知道去哪了,何向阳他们在的时间点应该是往后五年,那个时候常家人应该是觉得没事了——”
魏国接上,“殊不知,死期就在眼前。”他晃晃手里的纸张,上面常家失踪案件的记录时间正是桃云失踪五年后,如果是这样的发展,那何向阳他们有可能会直面桃云报复常家。
郝壮壮补充道,“桃云该怎么死才会怨气不散回去狂杀?从事件开始和结束只能推出来,桃云的死和常家是脱不了干系的,但对过程却没有一点了解。我们到这里也和桃云有关,那么,这个时间点是真实的过去还是已经全部发生现属于桃云的执念呢?”
季天站直身子分析,“如果我们真的得回去的话,甚至光是能把咱们送回这里。我不认为桃云有扭转时间这样的力量,更可能的是,这里是桃云的执念,所以他/她才能了若指掌的操纵这里。”
魏国点头,“先不论桃云怎么看咱们。单论现在的时间线上和过去的牵连,也就是……要么是桃云的死亡要么是常家的原址,只有这两个地方有可能让咱们回去。”
季天点头,“而不管是阵营选择还是因为常家的消失毫无踪迹,咱们现在只能选择查桃云的死亡是否和这三个地点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