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染言背着大包小包的包袱,离开了这个所谓的“家”。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与这些表里不一的家人做个了断,所以很早就在一个街巷里找了套有些老旧的房屋。
这个屋子是她之前小时候被家里人针对被赶出来找的住所。柳家非常有钱,不过每逢年过节她的妹妹们得到的银子总会比她高上几倍。但她不怎么花,她热爱弹古筝,最多就是把钱花在古筝上。
这银子日积月累下来也不少,她当时才11岁,买这套老宅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现在这么多钱,京城大部分房屋都很贵,这套老宅是这里最便宜的房屋了,之所以这么便宜,其实是里面死过人。不过她不在乎,鬼神之类的话她从来不相信,她觉得自己家里的人比这些鬼神可怕的多。
这里经常被打扫,屋子里很干净。她把闫辞镜放在床上,自己在地上搭了个地铺。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闫辞镜就醒了,她发现身上的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又往四处张望,在地上看见了一个大姐姐,她侧身躺着,身姿曼妙。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面容让她不禁想起了故事中的神仙。
闫辞镜趴在床上,眼睛露出床沿,好奇地看着这个姐姐。柳染言睡得并不熟,她此时睁开眼睛正好与闫辞镜对视上,闫辞镜被吓了一激灵,连忙猛地站了起来,但是脚上打滑,“啊”的声向后仰去,后脑勺摔到了床上。
柳染言看着这个小鬼,无奈的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帮她揉着后脑。
柳染言冷冷言辞:“干嘛这样一直盯着我?”
闫辞镜冲她调皮地笑笑:“因为姐姐好看,像神仙一样!”
柳染言想让这小家伙停止拍马屁:“你怎么知道神仙长什么样?”
闫辞镜奶声奶气说:“因为姐姐就是神仙,神仙姐姐~”
柳染言竟不知道该拿着小鬼怎么办,便换了个话题:“你今年几岁了?”
闫辞镜想了想,比了个六手势:“我刚满七岁!”
柳染言把他的手指掰成了七的样子:“这才是七。”
闫辞镜脸红的点点头:“噢噢,那神仙姐姐多少岁?”
柳染言回道:“比你大八岁。”
之后的几天闫辞镜天天缠着柳染言不放,她的精神也越来越好。
闫辞镜看见柳染言在弹一个乐器,声音特别好听,忍不住问道:“神仙姐姐,这个是什么?”
柳染言停下手上动作,音乐也缓缓停下来,看向闫辞镜道:“这是古筝,小镜子喜欢吗?”
闫辞镜眼里闪着光,激动的说:“喜欢,特别喜欢!神仙姐姐弹起来好好听!!!”
柳染言接着问:“那小镜子想学吗?”
闫辞镜很开心,眼睛一眨一眨的:“可以吗?我好想学!”
后来,闫辞镜便开始在柳染言的教导下学习古筝,柳染言发现这个小家伙颇有天赋,跟她讲的琴弦的排列,构造等一下子就记住了。
不久闫辞镜就会弹很多曲子,她每天也沉浸在弹古筝中,一练就是一天,这让柳染言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神仙姐姐,我自己编了一个曲子,你快听听!”闫辞镜拉着柳染言的手,急切的跑到了古筝前坐下。
这首曲子在平缓中带着一丝欢快,但细细品又有些凄凉。柳染言很惊讶闫辞镜竟会有如此强大的艺术细胞,等最后一个音落下,闫辞镜迫不及待地开口:“神仙姐姐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柳染言点头表示赞许:“嗯,是很厉害。”
闫辞镜听到神仙姐姐的夸赞后开心的得意忘形,每天练的更起劲了。
这天,闫辞镜按例练琴,柳染言出去买菜说天气越来越热,回来给她做鸭血粉丝汤,闫辞镜满脑子都想象着神仙姐姐做的有多好吃。她在父母那没怎么吃过肉,不过到了柳染言这里倒是胖了一圈,柳染言不仅教了他怎么弹古筝,还教了她好多生活技能。
可闫辞镜等了神仙姐姐好久都没回来,月亮已经明亮地挂在天上了,闫辞镜看了看天空,决定一个人出去找神仙姐姐。
她在菜市场转了好久都没有看见姐姐的身影,只好去问卖菜的爷爷奶奶,有一个奶奶说好像是看见一个年轻姑娘往那条街上去了。
闫辞镜赶紧跑向那条街,她曾经就是被父母丢在那条街上的,如今到了这条街总感觉心里不舒服,她在人流量大的街上四处乱窜着,转头看见有一个地方被一群人围住,正如当年那样,她费力地挤进人群,却看见自己的神仙姐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手不住的颤抖,靠近姐姐,腿软地跪在姐姐身旁。
闫辞镜将神仙姐姐抱在怀里,眼里充满惊慌。她反复摸着姐姐的脉搏,不敢相信早上还说要给他做鸭血粉丝汤的神仙姐姐,晚上就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街上。
她小心翼翼的唤着:“神仙姐姐……姐姐……柳染言你醒醒!”
人群看见她抱着这个人便吵起来,但她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吵闹,只是抱着神仙姐姐带着哭腔一次又一次的唤着她的名字。
过了好久,人群仍没有散。闫辞镜将他的神仙姐姐放回了地上,让她好好躺着。转头看向人群问道:“我姐姐怎么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人群顿时热血沸腾起来,其中一位老人说道:“不关老夫的事儿啊,老夫就是个开饭店的,她进来找我要杯水,我当时没给她,她就倒在我店门口了。”
后面的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句:
“我下午就看见她倒在这儿了,我看太阳那么大,然后怕是碰瓷就走了。”
“就是碰瓷呗!谁中个暑还能死啊?别装了,你们两个一伙出来骗钱?”
闫辞镜此时眼睛已经被眼泪模糊的看不清了,就只能看见点点光亮,她义无反顾的冲进人群抢了一瓶水,疯狂的给她的神仙姐姐喝,但是水从柳染言的嘴角溢出来,晚了,一切都晚了。
说闫辞镜和柳染言碰瓷的人越来越多,闫辞镜捏紧拳头,怒火蹭蹭往上冒,朝人群大声吼道:“就给一杯水很难吗?很难吗!这么多人一个都没有吗?你们为什么不信她!?为什么不帮她!为什么不救他!!!这么热的天谁会躺在街上碰瓷就为了一杯水?她没有碰瓷,她就只是想要一杯水!一杯水就好,就只要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