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意扬起手中被收拢的伞,随意挥了两下。
裹挟鬼气的光刃如同一张网,往闻浔的方向袭去。
闻浔尽力闪躲,仍被攻击削掉了半边头发。
人和鬼不一样,云殊意的头发能瞬间长回来,但闻浔的不行。
摸了一把自己光滑的头顶,闻浔崩溃地看着地上属于自己的头发:“你故意的吧!”
“不就是削了你一点头发吗,至于让我变成秃子吗!”
不止闻浔,其他人也是如此。
除了一个女生没有变成地中海,其他几人全都被云殊意削掉了头发。
云殊意可不管那么多,这道攻击没有捅穿他们的心脏已经是自己手下留情。
见几人都老实了,他撑起伞,堂而皇之地从他们中间穿过,走出工厂。
谁都没想到,意外发生得这么突然。
“妖孽,受死吧!”
萧申猛然将手中的瓶子砸向云殊意。
在离云殊意几米开外的地方,玻璃瓶瞬间炸开。
鎏金光粉在血液中不断起伏,随着瓶子的炸裂,鲜血四溅,仿佛有意识一般往云殊意的方向飞去。
云殊意反应再快,也被伤到了。
手中的伞被腐蚀得破破烂烂,还有一部分血溅在了身上。
有衣服隔绝的地方还好,最严重的是脖子和下巴。
被血液腐蚀得十分严重。
“滋滋”的声音不绝于耳,阵阵黑烟飘散,烟雾之中,有一双猩红的眼睛亮得吓人。
“偷袭?胆子挺大。”
云殊意用指尖触碰衣服上的血渍,很快,指尖的皮肤被腐蚀,露出一截指骨。
在极阳之血的侵蚀下,云殊意仿佛置身火炉,燥热中又掺杂着疼痛。
他无视身上的狼藉,朝萧申伸出手。
鬼手十分殷勤地押着萧申朝云殊意飞去。
萧申惊恐地向闻浔求助:“师兄,救我——”
一只鬼手凝聚,给了萧申一耳光。
和打边承堇时玩笑般的力度不同,这一巴掌,直接将萧申扇出了血。
一颗牙齿和血液一同溅落。
萧申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闻浔拦住想要救人的女生,“别冲动。”
女生心急如焚:“可是师兄,萧申到了鬼王手里,肯定活不下来。”
“而且……而且他是大长老的儿子,要是他出事,按照大长老的性子,我们肯定会被他针对的。”
在等萧申的同时,云殊意拿出手机打开相机自拍一张。
编辑朋友圈。
发送。
【云:[图片]】
边承堇的电话立马就打过来了。
“殊意!你现在在哪!”电话难掩男人的焦急,他恨不得立马飞到云殊意身边,“谁欺负你?!”
看到照片上青年脖子和衣服上的血,边承堇脑海一片空白,明明分开之前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就成了这样。
“边先生……”青年的声音低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您没在忙?”
边承堇自然不可能说自己一直在等他的消息,朋友圈都刷新了好几回,在云殊意发出朋友圈的瞬间他就看到了。
“碰巧看到了。”边承堇让保镖和司机就位,语气严肃,“告诉我你在哪。”
“没关系的边先生,等事情解决,我就去医院。”云殊意勾了勾手指,萧申便被鬼手架在了自己面前。
鬼手掐住萧申的下巴不让他乱动,用力往左掰,将还没有被打过的右脸呈在云殊意面前。
云殊意一边哄被自己吓到的爱人,一边给了萧申右脸一耳光。
“我一点都不痛。不要担心我。”
萧申恨恨地瞪着一脸风轻云淡的云殊意,“你……”
剩下的话被封住,萧申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
云殊意敛了笑容,饱含警告的眼神落在萧申身上。
边承堇更急了:“那边是谁的声音?是不是欺负你的人回来了。”
“没事,没事。”云殊意轻声安抚,“一只小老鼠。”
“我已经把他赶走了。”
云殊意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把伞恢复原样,捅穿刚才萧申抛掷瓶子的手掌。
鬼手谄媚地把伞撑开。
“呜!!”萧申面目狰狞地张大嘴,所有声音都被捂死,他只能无声痛呼。
脸色比躺在地上的聂悦夏还要白。
闻浔几人在身后看得龇牙咧嘴,吴川于心不忍:“师兄……真的不能请鬼王手下留情吗……”
“既然知道他是鬼王,就该承受冒犯他的后果。”
闻浔虽然觉得眼前画面血腥,但和以前见过的鬼的恶行相比,这已经算程度轻的了。
“萧申擅自行动,回师门后照样要接受惩罚。”
那瓶血是闻浔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给他们的终极武器。
——是他的血。
极阳之人的血同天月二德之人一样,是驱鬼利器。
其他人想要还要不到,也只有闻浔同师门的师弟师妹才能得到这样一小瓶。
萧申是大长老强塞进来的人,闻浔不想厚此薄彼,也给了他一瓶。
没想到差点酿成大错。
闻浔漠然开口:“让鬼王发泄够了,自然就放过他了。”
吴川:“他不会死吗……”
闻浔给聂悦夏喂下一枚保命丹药,“放心,鬼王不会杀了他的。”
要是他想杀,在瓶子抛出去的瞬间,鬼手就会掐断萧申的脖子,萧申不可能活到现在。
一只鬼手控制萧申的手不让其滑动,另一只手保持伞的打开幅度,既能使萧申感到疼痛,又不会撑裂。
看着像小丑一样哀嚎的萧申,云殊意眼底的猩红渐渐散去。
等到萧申晕过去,云殊意挥手让鬼手放开了他。
萧申身子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云殊意弯了弯嘴角,继续和边承堇聊天:“边先生怎么这么关心我,难道是……”
边承堇听云殊意的声音恢复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听到云殊意这么问,他的心脏如擂鼓般跳动,“对……”
“想抢我的猫?”
告白的话差点说出口:“就是喜……喜欢你的猫。希望他不会受伤。”
云殊意收回伞,将上面的血抖干净,轻笑一声,“不会,他无坚不摧。”
“你现在还好吗?”边承堇再次试探地问,“需要我来接你吗?”
“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没有直言拒绝。
还有机会。
边承堇立刻打起精神,“我和我的车都很闲,只等你点头,立马就能来接你。”
“嗯,那我把地址发您。”
云殊意挂掉电话,给边承堇把工厂的位置发过去后,抬眸看了眼闻浔,声线冷冽:“吾饶他一命,以后让他绕着吾走,下一次,就不是废手这么简单了。”
云殊意撑起伞,缓缓走向公路。
很快边承堇的车就到了。
汽车的轰鸣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逐渐靠近,逐渐变大,最后停在云殊意身边。
边承堇从后座下车,大步来到云殊意身边,“殊意!”
云殊意身上的伤比照片中更加触目惊心,脸上,下巴,还有脖子锁骨,满是不明液体腐蚀造成的伤口。
男人接过云殊意手中的伞撑在青年头顶,为他遮阳。
一只手颤抖着手试图触碰眼前人,却又怕他疼,最后又放下了手。
“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边承堇瞬间红了眼,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眼角,转头狼狈地擦掉泪水。
“你在心疼我?”云殊意的指尖抚上边承堇的眼角,上面还有未曾擦拭干净的泪,“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一股淡淡的沉香从指尖传入边承堇的鼻腔。
边承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心疼只见两面的人。
在见到青年的瞬间,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似乎要冲破胸腔去往另一个人身边。
但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他抓住云殊意的手就往车上走,“先去医院,其他事以后我们慢慢说。”
云殊意跟着边承堇上了车,有些忧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医生有办法解决吗?明天要去见阿冕,我不想自己在他面前是这幅模样,他最喜欢我的脸了。”
边承堇在心里唾骂那个男人。
只喜欢脸的流氓!
肤浅!
转头又温声安慰云殊意:“不管你什么模样,都是最好看的。”
边承堇这话说得并没错。
那些伤痕如同神秘的纹身,看起来诡谲奇异。
但肯定没人会说他丑。
边承堇升起挡板,“把衣服脱了。”
云殊意:“嗯?”
边承堇立马解释道:“你的衣服上有血,我担心衣服上也会有腐蚀性的药剂残留。”
“可我没有其他衣服穿了。”
“我有。”
边承堇从座椅后拿出一个袋子,他出院叫助理给他带的衣服,穿了一套,剩下一套一直在车上。
他把袋子递给云殊意,“我会闭上眼睛,你不用担心。”
云殊意接过衣服,嘴角微微扬起,“谢谢。”
他脱下被血弄脏了的衬衫,从袋子里拿出一件绣有提花图案的藏蓝色长袖。
穿好后他呼唤一直闭着眼的边承堇:“换好了,你睁眼吧。”
为了避免触碰到伤口,云殊意没有把扣子全部扣上,留下顶端两枚没扣。
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云殊意还有心情调侃:“边先生三伏天也穿长袖,不会热吗?”
“不知道。”边承堇没了以前的记忆,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失忆了,不记得以前为什么夏天也要穿长袖。可能是维持人设?”
“人设?”云殊意扣好袖扣,“什么人设?”
“霸道总裁的人设。”边承堇现在连以前的自己也看不惯,“家里的衣柜里只有西装,装修也是黑白灰三色,就连我的助理,都是工作狂。”
“我刚醒,他就给我拿了这么厚一摞文件要我看。”边承堇用手比划着,试图让云殊意知道自己有多悲催,“到现在都还没看完。”
云殊意成功被边承堇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