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意刚洗漱完,边承堇就回来了。
吃完边承堇带回的早饭,两人换好衣服,坐上等在医院外的车。
边承堇问:“他的墓地在哪?”
云殊意摇头,轻声说:“没有墓地,他被葬在了大海。”
第二个世界,按照他和楼冕的遗嘱,他们两人的骨灰,应该都被洒在了大海里。
边承堇对司机吩咐:“去海边。”
海边距离他们不远,驱车两小时就到了。
抵达海边的时候是上午,人不多。
今天是个好天气,蔚蓝的天空有几片云朵缓缓飘动。
海浪翻腾,浪花绽放。
云殊意挽起裤腿,脱了鞋走上沙滩。
边承堇从后备箱拿出一把伞,撑在两人头顶,默默跟在他身边。
云殊意一直往远处走,走到周围没有人,走到四周安静到只剩海的声音。
“我很爱他。”云殊意眺望远方,看着海的尽头和天际相接,轻声说着,“他是对我最好的人,可惜……”
云殊意没有多说,只留惋惜的余韵随着海浪起伏。
很快,海浪打在了他们的小腿,边承堇开口:“涨潮了,回去吧。”
云殊意应了一声,和边承堇又顺着来时的方向回去。
回去后,云殊意就办理出院手续,在边承堇不舍的眼神里,走了。
当晚,一个人躺在床上的边承堇又做了一个梦。
这一次不是在楼顶,而是在温泉。
本以为又会看到云殊意和那个男人亲昵。
没想到他一转头,看到了赤/裸胸膛靠在池边喝酒的青年。
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和他。
边承堇很清楚,他在梦里。
这只是个梦……
正想上前,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下沉,潜入水底。
边承堇明白了,这回他不做旁观者了,而是取代了“阿mian”,成为了云殊意的爱人。
他悄然游到云殊意的身边,破水而出,将人扛在肩上。
亲吻,吮吸。
嗓音喑哑:“怎么办,宝贝也发情了。”
随后又压低声音:“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云殊意有些慌张地抱住他的头,语气惶惶:“楼冕,快放我下来。”
楼冕。
那个人叫楼冕。
边承堇被困在楼冕的身体里,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有时感觉自己就是楼冕,他就是云殊意的爱人,有时又觉得,他是那个暗中偷窥的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他们亲昵,看着他们做/爱,到最后还要在梦里意淫云殊意。
边承堇都觉得自己恶心。
他将云殊意抱在沙发上,做完了一系列现实中自己不敢做的事。
翌日,边承堇在浴室洗着内裤,喃喃自语:“以前的我这么变态?还偷窥他们做/爱?”
隐藏身形的云殊意听到这句话,脸都黑了。
所以他给边承堇编的这两个梦,让边承堇以为自己是那个求而不得的第三者?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既然边承堇要这么想,那他就陪边承堇再玩几天。
后来几天,云殊意白天和边承堇聊天,晚上给边承堇造梦,让他见到更多楼冕和云殊意单独的生活。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边承堇哪根筋搭错了,一直没有往他们是一个人的方向想。
到最后,云殊意想着,不要让他想起以前的记忆了,只让边承堇是边承堇。
这样也好。
云殊意安慰自己一通后,便放弃了继续给边承堇造梦,现在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复仇。
杀死壬珂很简单,难就难在如何才能让原主满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壬珂感受原主承受的所有痛苦。
碰巧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俗称鬼节。
那天鬼门大开,百鬼夜行。
鬼域中但凡能动的鬼,都会回到人间。
有怨报怨,有念化念。
这天,壬珂的师父会带壬珂出门寻找合适的鬼魂,她会隐瞒自己的行踪,独自外出。
是极好的机会。
夜晚。
家家户户房门紧闭。
无数狰狞的恶鬼冲出鬼门。
王道淼便是其中之一。
上一次被鬼王教训后,他就下定决心这次要把那个纵火犯杀了。
要怎么杀呢?
五马分尸?
煮了?
烧了?
要不全试一遍吧。
把人摔成碎块,每块都用不同的方法处理。
等他化为鬼魂,就把他吞噬掉。
王道淼已经不在乎投胎了。
在他生前将那个变态杀死的那刻,他就不在乎了。
就算杀人会造业障,会遭天谴,他也不在乎了。
他要杀了那个人!
不过动作得快一点,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他就动不了手了。
王道淼无比熟练地来到了纵火犯家里。
纵火犯路帆自从五年前那件事后,一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并不决定自己的好兄弟的行为有什么错,不就是追求人的手段过激了一点吗。
那个婊子居然把他兄弟杀了,放在床下的尸体腐烂长蛆,面目全非。
他就是该死!
不对、不对……
他只是想给那个婊子一个教训……
他没有要杀他……
不是他杀的……是他自己没有逃出来……
路帆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包住自己。
牙齿不断啃咬指甲,把手咬得血流不止。
窗外阴风阵阵,路帆知道,是他要来了。
他哆嗦着,嘴里喃喃着为自己开脱:“你杀了他,你才有罪,我只是替天行道,你不能杀我,你会遭报应的!”
“路帆……”
“路帆……”
一道越来越低的声音呼唤床上惊恐的男人。
路帆极力抑制自己想要应声的欲望,但终究敌不过鬼怪的诱惑,在最后一声呼唤响起时。
他神色空茫地张嘴:“我……”
有人及时破门而入,一张符纸封住了路帆的嘴。
路帆立马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窗边,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窗台上。
往外看,就是二十楼的高空。
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会粉身碎骨。
路帆的心脏漏了一拍,哆嗦着收回自己的脚,瘫软在地。
“小友你这是被恶鬼盯上了。”一位仙风道骨的白眉老道进门,语气平缓,很好地安抚了路帆的慌张。
“对、对,大师救我!”路帆双膝跪地,手脚并用地往老人的方向爬去,“他要杀我!他要杀了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躲在我身后,我会护你安全。”老人拿出一枚古铜色的铃铛,一边摇铃一边念咒:“……魔王束首,鬼妖刑身。护持分野,救度人民。天真奉命,地只举申。急急如律令!”
一阵阴风刮过,王道淼显现身形。
在咒语的攻击下,他无法维持人形,只能以浑身焦黑的模样见人。
路帆被王道淼的模样吓了一跳,躲在老道身后,跪在地上给他磕头:“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你已经害了我五年了,天大的仇也该报完了。”
路帆磕得头破血流,但王道淼没有一丝心软。
一边警惕道士,一边对路帆冷声道:“不是故意的?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吗?迷药是你放的,火是你放的,我卧室的门也是你锁上的。现在来求我放了你,那谁来放过我呢!”
王道淼心中的怨气无处宣泄,在胸腔横冲直撞,撞得他理智不再。
嘶吼一声后,直接朝路帆冲去。
既然不能让他摔得粉碎,那只能直接上手撕了他。
“老道士,给我滚开!”他厉声喝道,“不然撕了你!”
“小小厉鬼,口气还挺大。”
一直护在路帆前面的老人扬起手中的铃铛,震手。
“上清有命,令我排兵。罡神受敕,佐天行刑。追问鬼贼,立便通名。唵吽吒唎,聚神急摄。”
“铃。”
“铃。”
“铃。”
三声铃响。
一股无法抵抗的吸力将王道淼吸离了轨道。
狰狞恶鬼被铃铛吞噬。
铃铛震动两下后,恢复了安静。
老道士再次开口:“进来吧。”
壬珂推门进来,语气有些虚弱:“师父。”
王玉峰把手中的摄魂铃丢给壬珂,“把他炼化成你的傀儡,你的伤就能恢复了。”
壬珂喜出望外:“多谢师父。”
“借刀杀人都没杀死,还把自己搞受伤了,真是个废物。”王玉峰讥讽道。
“让你供奉的鬼王呢?”
壬珂低下头,遮住眼中的恨意,“鬼王大人的行踪怎么可能透露给我。”
这话倒是不假。
云殊意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不会回壬家,她也没有云殊意的联系方式,根本找不到人。
当初那个44444444444的电话拨通后是一只女鬼接的,她花了好大时间才摆脱那只鬼。
王玉峰又骂了一声,“抓紧时间,要是他恢复记忆,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他谋划了这么多年,那只鬼可是他最重要的一环。
王玉峰的视线移动,落在正缓慢往门口挪动的男人身上。
“差点忘了你。”
路帆惨白着一张脸回头,哀求道:“我什么都没听到,能不能放过我。”
王玉峰布满褶子的脸上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听到我们的秘密了还想逃?”
“壬珂。”王玉峰命令道,“杀了他。”
壬珂眼神冷漠,提着瘫软在地上的路帆的衣领,一个巧劲把他丢出窗外。
“啊——”
“嘭——”
几秒后,地面绽开一朵血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