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就要拜托你们了，我得赶紧去威尼斯。真没想到，陈然竟然还要利用小浅。”路行云一边脱警服，一边和冯羽说道。“我说他怎么不联系我呢，原来是早就派了Datura到威尼斯。”

提到陈然，路行云的心脏怦怦跳了两下。警方在地下钱庄找到了他与路行云签订的股份转让协议，再加上主要负责人的口供，基本确认了他与钱庄的关系。Oleander都能猜到是路行云设计端掉了钱庄，陈然又怎么可能不清楚。所以“圆月行动”之后，路行云就一直在等陈然的电话，这也是她筹谋已久的最终目的。只是，陈然相当沉得住气，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

“他不能是想让我帮忙还钱吧，想得美呢。他休想再利用我和小浅做任何事，那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

“别紧张。Datura去威尼斯可能不全是因为小浅。国际刑警说，电影节期间的慈善晚宴大咖云集，也是自由间谍一年一度的盛宴。这些间谍最喜欢藏在招摇的晚宴里进行交易。陈然现在面临困境，他派Datura过去可能是为了寻求其他方的帮助。”

冯羽说的有道理，路行云点头。她将脱下的衬衫扔到椅背上，换了一件纯棉的运动T恤。D酋长国太热，还是棉质的衣服穿着舒服。

昨天，她和钟浅晴一同前往机场，只不过两人的目的地不同。钟浅晴是去威尼斯参加电影节开幕式，她则以视察销售公司为由到D酋长国出差，目的是帮助冯羽及调查小组审讯Oleander。

Oleander是国际要犯，因伤暂时住在医院的病房里。介于对方间谍身份的敏感性，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和走漏消息，当地要求路行云必须身着警服才能进到病房。所以这身警服是冯羽帮她带来的，之前一直挂在冯羽的办公室。事实上，冯羽的办公室一直都有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是她的。这么多年了，她虽然人在海外，但国内始终留有她的位置，即使被免职也依然保留着。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放心。”她换上一条短裤，然后将头发散开，捋了捋。“小浅这两天非常亢奋，对任何人都很热情。万一Datura打着陈然的名义去找她，我都怕他俩成为朋友。”

“咯咯咯”，冯羽笑了笑，以钟浅晴的性格确实有可能。她将路行云脱下的警服放进专门的袋子，对方已经完成在D酋长国的使命，她不会阻拦对方飞往威尼斯。“喏，你的手机。”

路行云接过对方手中的密封袋，里面至少有五六个手机，她找到私人手机。

“小浅知道你有这么多手机么？就不好奇？”

“可能知道。不过你看我的手机都长一个样，也没有手机壳，她可能不知道具体有几个。”

“哈哈哈，这倒是个好办法。”冯羽挑了挑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路行云瞥了她一眼，扭头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私人手机正在疯狂振动，全是钟浅晴发的消息。

【快看，美美哒！身着小黑裙的钟浅晴.jpg】

【哎呀，有点紧张怎么办？这还只是开幕式呢。】

【受了惊的兔子.gif】

【老婆老婆老婆，快出来，你家小祖宗需要你。】

【我去参加开幕式了，黑脸.gif】

【哈哈哈，别生气，这边的工作已经处理完了，我马上去威尼斯陪你。】

路行云给钟浅晴回了消息，并迅速订了一张机票。她将航班时间发给钟浅晴后，对方没有回复，想必是在忙。

“微博已经有小浅的红毯照片了。”冯羽提醒她。

“对哦。”她打开微博。威尼斯电影节的话题热度正在迅速攀升，尤其是与钟浅晴相关的。

【威尼斯电影节开幕】

【钟浅晴红毯首秀】

【最佳女主角候选人钟浅晴】

她点开钟浅晴工作室发的组图。

红毯之上，钟浅晴身着一袭黑色礼服连衣裙，佩戴白色珍珠项链。裙子上身采用旗袍的设计，高领修身；下身则类似曳地裙，裙摆拖地，随性又浪漫。她戴了一顶黑白相间的法式礼帽，一颦一笑尽显优雅和高贵。

“瞧瞧，我家小白花长成黑玫瑰了。”路行云将手机屏幕转向冯羽，临走不忘向对方炫耀一把，“人家……是法兰西玫瑰。”她说了一个响彻中外的女演员的名字，“我家小浅是东方黑玫瑰。”

“哈哈，听着像是有毒。”

“是的，有毒，终身无解。”她拉起行李箱感慨道。

冯羽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为对方打开门。“赶紧走吧，别误了飞机。”

“哈哈，那就再见啦。希望下次见面时，陈然已经伏法。”

“嗯，我只希望下次见面时，你我都平安。”

“一定会的。”路行云垂下视线，目光落在冯羽开门的右手无名指上。“我们还要互相参加彼此的婚礼呢。”

嗯？冯羽脸“唰”的就红了。哪那么快，她一把给路行云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还不好意思上了。路行云心下觉得好笑，快步走向停车场。她掏出手机，给钟浅晴发了微信。

【我要去机场啦，威尼斯见。】

……

“啊——啊——呀——”

“小浅、小浅，小点声。”自家艺人忽然惊声尖叫，杜小禾赶忙给她拉到一旁，三个保镖瞬间将钟浅晴围在中间。

威尼斯电影节的开幕式刚刚结束。作为最佳女主角的有力竞争者，钟浅晴被邀请参加稍后的开幕式晚宴。

“小行要来。”钟浅晴激动地说道。看路行云发微信的时间，对方的飞机已经起飞了，再有两三个小时就到了。“晚宴结束后咱们去接她。”

“她给你航班号了吗？”

“给了。”

“那你和她说一声，别一会儿忘了。咱们走吧，要坐船去晚宴现场呢。”

钟浅晴应了一声“好”，给路行云回复了消息，然后将手机放进包里。一行人登上水上出租车——一条二十多英尺的快艇，小艇瞬间被塞的满满当当。

夜晚的威尼斯灯火通明，银色的月光洒在水面上柔和而清美。可能是电影节的关系，岸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水路排满了船只，偶尔还能见到造型别致的贡多拉（一种木质尖舟）摇摇晃晃地穿梭在繁忙的水道间。

小艇穿越狭窄的水道，路过一处码头。一对恋人无视周围人艳羡的目光在码头前相拥。清澈的河水、古典的建筑、漫天繁星，这是水城独有的浪漫，恋人们用亲吻和拥抱诠释着月光下的爱情。

杜小禾看向面色绯红的钟浅晴，对方一直扒着窗户欣赏风景。她也是纳闷，这姐妹俩到底是怎么保持热恋状态的。她和男朋友也很多年了，两人的聊天基本只剩下“早安”和“晚安”了。

“想小行了吧？”她问。

“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呢。”钟浅晴扭头看向舱内，“她说罗马是最浪漫的，可我觉得威尼斯就很好呀。”

“小行可能也喜欢历史悠久的城市，你看她没事就‘之乎者也’一下。”

“哈哈，好像是。大学的时候，她带我去过一个藏在深山里的古镇。这么多年了，那个古香古色的镇子依然不是热门景点。也不知道她是从哪知道的，总之我很喜欢。”

“小行带你去哪你不喜欢啊，恋爱脑。”

“哎呀，也不是都喜欢，伯明翰就没什么可玩的。她带我去的地方其实不多……”钟浅晴认真想了想，她虽然去过很多地方，但基本都是因为工作。

“你们太忙了。”

“是啊。”小潘忽然搭了句话，“两个人都很忙，哪里有时间约会呢。”

钟浅晴和杜小禾面面相觑，忍着笑意互相眨了眨眼睛。

“到了。”年轻的船长驾驶着小艇缓缓靠岸。“你是那个女明星吗？”他指向不远处的广告旗，上面印着钟浅晴及众多提名演员的照片。“我看着像你，虽然我觉得你们东亚人长得都一样。”

“是我。”钟浅晴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

“能帮我签个名吗？”

钟浅晴欣然同意。她不仅签上自己的中文名，还用英文写下祝福语。船长高兴的给船费打了折。“希望你能获奖。”下船时，她还收到了船长的祝福。

“我以为船长要给咱们免单呢，结果打了个98折。”杜小禾随着钟浅晴朝晚宴现场走去。她们的船费是102欧，船长大手一挥将零头给抹了。

“哈哈，文化不同。”钟浅晴悄声说，“搁咱们国家肯定要被说‘抠’——啊——”她眼前一黑。

一个男人不知从哪跑了出来，猛地撞向她。她瞬间失去重心向后仰去，幸好两个保镖反应很快扶住了她。小潘抓着男人的后脖领将其向后一扯。一般情况下，被小潘这么拽的人都会倒地，但那个男人却稳稳的站住了。

“抱歉、抱歉，走得太急了。”男人慌忙道歉。他欲上前查看钟浅晴的情况，却被保镖挡在身前。“诶？你不是钟浅晴么？”

钟浅晴被他撞得有点恼，对方又用冒失的目光打量她，让她感到很不自在。她没有回应对方的话，只是简单说了一句“没事”，扭头就走了。

男人没有追她，而是跟在她的身后。直到钟浅晴顺利进入晚宴现场，她才发现那个男人也是来赴宴的。

男人拿起一杯酒，走到她面前，换了一副姿态。“刚刚真的对不起，我约了人，怕迟到才撞到你的。”

钟浅晴只好与对方碰了碰。对方没有纠缠她，小酌一口酒后，转身离去了。她留了个心眼，望向对方的背影嘱咐了小潘两句。眼见对方与其他人热聊起来，她的心思才回到晚宴中。

“浅晴。”不远处，张扬在叫她，《时间积木》团队的几个成员也在。

“来啦。”她将不愉快抛诸脑后，朝张扬走去。

晚宴持续了两三个小时，钟浅晴见到了Spencer太太。对方对她获得提名表示祝贺，并将她引荐给多位导演和制片人。不仅如此，站在钟浅晴身边的张扬也沾光了，一直在用不流利的英语参与多人对话。

晚宴期间，那个男人再也没关注过钟浅晴。这是晚宴结束时，小潘告诉她的。

“姐姐，我今天见到好多导演，你听说过……”钟浅晴坐在沙发上一脸兴奋地向路行云转述晚宴遇见的人和事，表情就像初出茅庐的新人。“世界的舞台真大，我才只站在一角呢。”

路行云笑着从箱子里取出睡衣。从下飞机开始，她已经听钟浅晴念叨一路了，说什么国际影星没架子吧、导演愿意给建议吧、不少业内人士认识她之类的。这是路行云从来没有见过的钟浅晴，对方就像是扬帆起航的年轻航海家，一路乘风破浪，被重重巨浪推向更遥远、更宽阔的远方。

“看来这两天一切都很顺利呀。”

“是的，每天都是怀揣期待醒来呢。”钟浅晴蹲在路行云的身边，将对方弄乱的箱子收拾好。“我没想到你今天能来。”她搂住对方的胳膊，撒娇般地左右摇晃，“明天陪我去外面逛逛吧，然后看两场电影。”

“没问题。”

“今天看见很多恋人在码头亲亲，我可羡慕了。”

“哈哈哈，咱们可不行，你好歹是个明星。”

“那抱抱总行吧？”

路行云笑而不语，拉她坐到沙发上。“你说呢？世界虽然很大，但你不想远航之后无家可归吧？”

“好吧。”钟浅晴嘟了嘟嘴。家规森严，她也没辙。她闭上眼睛，抬起头，笑嘻嘻地等路行云亲她。

可惜事与愿违。好像有人给路行云打电话，对方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走开了。

“喂，你好。”路行云走到窗户附近。这是一个匿名电话，但她猜到是谁了。

“小行。”

她没猜错。“有事吗？”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不是在等我的电话吗？”

“不愧是……”“舅舅”两个字没能说出口，通过玻璃反射，她看见有束好奇的目光正盯着她看。她转身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挑着眉毛看向卧室。

钟浅晴会意，立刻蹑手蹑脚地离开客厅。小行有任务，可不能打扰她，她轻轻地关上卧室门。

“你和小浅在一起呢吧？你们在威尼斯。”

“为什么这么说？”

“你刚才不是想提‘舅舅’么？”

“不是因为她，朋友在身边。”路行云矢口否认，“她可认识您，随时要抓您呢。”

陈然沉默了几秒，苦笑一声。“好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