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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十三魂魄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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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可否同晚辈再去一个地方,之后便任由前辈处置。”语气甚是诚恳,却有一些浮扬的意味,一时之间,延寿也分不清他的情绪,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一路躲躲藏藏,宫内守夜的侍卫们一茬接着一茬,绕了两次他竟还迷路,在第三次走错后,终是到了一处后门。

“此为何处?”

封紫宸笑了笑,抬起手来轻轻敲门,“咚……咚咚……咚咚咚……”

门倏地从里面被拉开,一内侍模样的人躬身请安,待他二人进门后,勾长了脖子朝外看了看,然后连忙插上插销。

内侍脚步很轻,甚是谨慎,带着他二人汲汲朝前走,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还要躲过巡逻的侍卫。

这大抵是个花园,一路走至目的地,东绕西绕,若没有人带领,初来乍到之人定会迷失。

“贵人们小心台阶,”内侍抻手朝左指引,“贵人们,这边。”

左转后再上几级台阶,内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便被拉开了,他同两位婢女低声说了两句,婢女福礼说“是”。

内侍这才转过身来同他二人说了句,“两位贵人,舟车劳顿,甚为辛劳,让小青小玉带两位先去盥洗一下。”

小青小玉轻轻福礼。

从大殿里面小门出去右转最里头,延寿本就一直跟在封紫宸后面,小青轻声道了声,“贵人,这边……”

三人皆回头,小青只得低声又来了句,“贵人,这边走。”

“我二人为何不可在一处沐浴?”封紫宸蹙眉不悦,语气略生硬。

沐浴?!

延寿连忙摆摆手,“在下不好沐浴,要不还是……”

“不可,你哪里都不许去!”

“贵人,这……”小青略为难,小玉连忙来打圆场,“贵人既然如此,那奴婢们照做即是,小青,让她们都过来。”

“不必了,都退下吧!”

“贵人,这万万不可,还是让奴婢们服侍您沐浴更衣吧!”小玉连忙福礼。

封紫宸冷声道,“我说的,是不够清楚吗?”

小玉小青连忙跪下磕头,“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总管说了……”

封紫宸蹲下身来,扯开一丝笑来,“准备好后,在门口捧着衣物守着,敢让任何人进来,我便杀了你们。”

“若李翠生问起来,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他,起身吧!”

直呼太监总管名讳,吓得两人浑身哆嗦,只得颤声道了句“喏”。

待门再次被阖上,封紫宸开始宽衣解带,延寿的眼神朝旁一错,转身找了一张藤椅躺下。他不知道封紫宸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他若离他半步,他便发疯,若真是不管不顾,非闹得天下大乱不可。

毫无疑问,皇帝老儿想见这死而复生的儿子,当年失而复得本以为可享天伦之乐,却糟儿子惨死,死而复生,又惨遭一剑穿心,又是复生……

这跌跌宕宕的人生,说起来,似乎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浴室里弥漫着微弱的烛火光芒,投射出柔和的暖色调。两块轻盈的薄纱悬在浴池前,偶有清风拂过,便轻轻摆动,隐约还能看到浴池中的水面,原以为是水在流动,竟是水气沉下来了。

透过纱帘,封紫宸缓缓迈进浴池,一股温暖的水流似迎上他的肩头。

浴池中的水烟弥漫开来,将他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氛围中。微弱的烛火映照在水面上,形成一抹微光,仿佛夜空中的明月洒在水中,散发出温柔迷人的光辉。

静静地靠在椅背的延寿感受着水汽的薄雾,仿佛与湿热的浴气融为一体,竟不知不觉有了倦意。

他何时来到了这里?

昆仑禁地——镇妖塔。

镇妖塔前,三位长老连同清徽各坐一方,形成结界的镇妖塔的中央盘膝坐着一人,他闭目不言,却似乎很痛苦,额心已沁满了汗珠,延寿奉帝君之命,助昆仑一臂之力,但无需延寿出手,一切已尘埃落定。

世间种种,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过都是有意为之,他作为一名看客观看了全程,直至他被那帮抢钱的好一顿胖揍,勉强爬起后,竟一个没站稳落下山崖。

若是他死了,那便罢了,他就当此事从未发生,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延寿连忙飞至山脚,竟发觉他还有口气,延寿算了算,此人命不该绝,至少,不可死在此处。

未有片刻犹豫,他决定救他,先用“天香续命露”护住其心脉,却听到了他的那句嘱托,“幸有今生,能君之弟……咳咳咳感……感激万分,且心无怨……怼,生死皆无……遗憾……”

延寿晃了神,都未知生死,竟还惦念至亲,凡人的情感,到底是不同。

看来此人有一位好兄长。

……

“在下蘧天延,那日不过是受邀作为一名看客,好巧不巧,竟是遇见你这般的登徒子!”

……

“天延!”封紫宸没事就靠在床背叫唤着,他虽不能视物,但缓缓而来的脚步声却让他无比心安。

……

“天延!”

……

“前辈……”延寿的耳畔有些发痒,双目未睁,右手心已攒聚一团白气,却被一只手一根根地交叉,同他掌心相合,没由来的,延寿收紧手指,同他相握,那一股子的暖意顷刻袭来,他竟觉着无比舒心,就是躺着,做梦或者不做梦。

这样,延寿会误以为这份温情长得没有尽头。

“前辈,哪里不舒服吗?”

延寿缓缓睁眼之时,瞥见封紫宸正跪在他的右侧,下巴压在右臂上,趴在藤椅扶手上眨了眨眼,延寿看到了他眼里的氤氲,如一团化不开的浓雾,“前辈是否入了魇?”

他以为自己入了魇,所以以这种方式来抚慰他。

他的头发半干,额心的一撮头发还挂着一两滴水珠,延寿难得的没有抵抗他的意愿,轻轻揉掉水珠,温声来了句,“把头发擦干,莫要着风寒……”

他悠悠地笑了,松开手指缓缓起身,不知为何,延寿觉着,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

门外响起了低低的敲门声。

奴仆们引着封紫宸在前头走着,延寿紧随其后。延寿不愿沐浴,只是换了身衣物,既是在人界,还是给这皇帝小儿几分薄面。

同生父见面,何必定要延寿伴随左右?

难不成……近乡情更怯,故地重游难?

不过也是延寿的猜测罢了。

这应该就是太监总管李翠生了,他喜笑颜开地迎上来,说些客套的话,而后让他们在门口先候着,他进去通报一声。

内室低低地响起一声,“让他们进来吧!”

“喏。”

只见他着一身黄色中衣,披着一件长衫,双手搭在双膝上,在床沿安静地坐着,这便是人间的帝王。

皇帝拉了拉右肩的外衫,轻声地吩咐了句,李翠生便领着内侍和宫女退出去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皇帝的目光在封紫宸身上落了许久,终是看向延寿,“身旁之贤士,朕欲知其名姓品行,可否详述一二?好友?师长?”

他略沙哑的话音刚落,似乎屋内的药味又重了些许。

“不是友人……”

“哦……那是……”

“是儿臣想相伴一生的……”封紫宸转身看向延寿,轻轻勾起了嘴角,“良人。”

他的眼眸里似有光,碎玉一般洒在延寿身上。

延寿同皇帝皆是一怔,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口不择言,还是皇帝率先打破了这一沉默,佯装嗔怒道,“云熙,师长之命为帝王之道所宗,当敬重谨遵。尔虽聪明才智过人,应知须谦恭有礼,尊师重道。勿使用花言巧语,亦勿傲慢对待前辈。惟以恭敬之心行事,为君是听,乃可服众。”

封紫宸连忙拧过身来拱拳躬身,“儿臣失仪,望父皇恕罪!”

“罢了罢了,”皇帝摆摆手,“云熙,朕闻云临屡次邀请,尔多次充耳不闻,举止架子颇大。尔当知亲情之尊,兄长之义,宜心生敬畏之心,履行兄弟间的互相扶持之道。不宜以傲慢态度对待兄长,以免伤害亲情之根基。朕希望尔能反思自身之过,缓和行事态度,与兄长和睦相处,共同承担家族之责任。”

“三哥辛劳,这事是臣弟考虑不周了。”

“既是平安,打算何时回来?”

“……”封紫宸愣了愣,没接下去。

皇帝叹了口气又道,“江湖之事虽有侠义之光,但未必合乎朝廷之道。尔身为帝王之子,应当知晓自身所负之责任,宜当珍惜。世事繁杂,众多决策需谨慎思虑,不可轻率行事。心怀大局,顾全大义,才能恪尽职守,履行皇家使命……”

“回,儿臣明日便回。”封紫宸抬眼来看,笑了一笑。

“唉……你……你若当真如此听话,朕也不必时时挂悬。好了,差不多了,你先出去等候些许,朕同你这位师长说个几句。”

“儿臣遵旨!”封紫宸再次拱拳行礼,转身之时,倒是未有多疑虑,同延寿施了礼后退出门去。

延寿觉得封紫宸极为反常,从他入了千华殿开始。待他的身影远离了门,延寿才转过身来看向床榻之人。

“皇上要同贫道说什么?”

“朕知道阁下非寻常之人,便不同阁下拐弯抹角了,二十五年前,清禾突患离寒症,若非朕携上古神器火焚去救,清禾早就命丧黄泉。”

“皇上如何取得火焚?”

“这正是朕想说的,那人如阁下这般,飘逸如风,宛若云端之客,脸覆半边金色面具,手持一把玉骨折扇,将一锦盒交于朕,让朕去城中客栈寻清禾,声称她患离寒症,活不过三日,并以道士声誉作要挟,逼迫她同朕回宫。朕虽对清禾有意,却深知此事不妥,但又怕清禾患寒症死去,踯躅之时,那人轻笑一声,道,‘信与不信,全凭一念,她本还可多活一些年岁,却因你的私心,只能客死他乡。’说罢便离开了。”

“后来呢?”

“朕有些不信,忙命人去打探,说随行的道士一早便离开了,两日后店小二又来消息说,那姑娘已两日未出房门了,一直喊冷,都盖了几层被褥都不见好转,那道士也未再回来,朕无比寒心,修道之人,果真凉薄。朕立马动身去客栈,她冻得浑身发颤着磕头求情认错,只为保全那臭道士的名声,朕终是松了口气,立马将火焚交于她手,让她不可摘下,必得随身携带。”

“火焚在她身上立刻起了作用,你便相信了此人。”

“正是。”

“那人还有何特征?”

皇帝想了想,苦笑一声,“倒是太久,记不大清了。”

延寿让皇帝保重身体,正欲离去之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皇帝扶着床沿缓缓起身,轻咳两声,继而拱拳躬身来了句,“朕从未悉心抚育己子,使其行为顽劣,是朕之过,惟望卿垂怜赐教,以德化之,不甚感激。”

延寿回礼表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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