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酒来了酒来了,这可是整个乌兰城最好的酒啊!”
十五抱着两坛酒兴冲冲地跑上楼,人才刚到拐角声音已经传到越无潮这边了。
“回去吧。”
越无潮兴致缺缺地起身离开,十五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酒楼里又来了几个修士,两只鼠妖吭哧吭哧地爬上楼收拾桌子,桌上摆着两杯已经冻成冰的茶水,他们好奇了一下便匆匆打扫掉。可能这个修士喜好一人倒两杯茶喝吧。
今日的雪下的比平常大,有闲情雅致的修士就撑起了伞,越无潮接过十五给的伞也撑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巷中,各怀心事。
十五在琢磨着如何让他们三个人如何和谐相处,而越无潮则在回想不久前与玄衣男子的对话。
那个蛇妖自称越熠,妖族里的大妖之一,他这个身份的父亲,一个连原书都没有出现过导致系统都检索不出来的人物。按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算,几百年过去了这个父亲都没出现过,他都没想过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所谓的父亲。
这么久都没见过,除非死了或是被困住了,否则几百年时间也够找自己孩子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突然精准来到他面前,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父子重逢叙旧就结束了。
“你娘有了你,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娘死了,这些年我一直在修炼,直到有人告诉我,她在北域……”
“你是我二人的孩子,有她的血脉,就像我靠血脉气息找到你一样,你也可以靠血脉气息找到你娘……”
“本座会在乌兰城等着你,你若是一直不来找,那本座会直接将你带走。”
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越熠的话,越无潮只觉得像个拙劣的谎言,父亲不像父亲,孩子不像孩子,两人交谈时像两个演技差劲到极致的演员,只有脾气烂的相似。
他跟系统确认过,系统很肯定地告诉他,他的身体是系统局提供、主系统和它根据原书的设定细化创造出来的,为了让他能在众多修士中不被发现,还特地消除了他身上的妖气,但这个血脉它们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自己的身体跟所谓父亲所谓母亲没有半点关系,他不必偿还什么生身之恩,但糟糕的是,他真的能感应到越熠的血脉气息。越熠的出现,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样。
他的道行太高,自己不得不忌惮几分,就算不想找什么娘亲,他早晚也会被拉去。
眼底情绪晦暗不明,他抬眼目视前方,在看到熟悉的建筑物的同时,还看到一个紫衫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居处。
身边的十五也看见了,他兴奋地朝那个姑娘招手,越无潮瞧见那张艳丽的脸,感到眼熟的紧,但一时间找不到属于她的记忆。
“玲玲姑娘,你又来找前辈啦,前辈他不在啊!”
二人走近了以后,木玲玲忽略掉十五的招呼声,她指着越无潮高声惊奇道:“你徒弟不是说你死了吗?既然活过来了,你的毒你还要吗?”
闻言,越无潮终于想起来这个紫衫少女是谁。涘水城里那个走歪门邪道靠毒修炼的少女,原书中李存青的爱慕者之一——木玲玲,现在还追到了家门口。
“你来这里做甚?”想到李存青不在他身边时又跟一堆姑娘搅和到一块,他牙都痒了,语气也不大好。
木玲玲不懂他的想法,她捏着一个通体泛红的小玉瓶在他面前晃了晃,蹙着眉头有些嫌弃地说着:“你的小徒弟问我要蛊毒,我这不是给他送来吗?”
为了这种毒,她还特地去南域搜刮了一堆关于养蛊虫的古书,还因为在家里养的蛊虫太多,她爹一气之下把她赶到乌兰城来了。
蛊毒……越无潮心一沉,他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他为什么朝你要蛊毒?”
还不知道自己坑了合作对象一把的木玲玲盯着手里的玉瓶,说话时有些洋洋得意,“当然是他自己要用啊,我还挺喜欢他的,竟然知道这种神奇的蛊毒,找上门让我做我才知道还有这种好东西。”
“此毒可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拿来帮助自己修炼的啊,不知道学了什么歪门邪道,说什么自己自断筋脉容易死,他要用蛊毒融自己的经脉,我给他三次蛊毒,也不见他给个反应……”木玲玲看着他的脸,记起他要的毒,马上转了话题,“你要的毒我准备好了,你还要吗?”
在一旁听着的十五就听明白了一句,他的前辈好像修炼走歪门邪道的路子,这让他感到又惊讶又难过,正经修士这么修炼很容易出问题的啊。
他下意识视线探向他的师祖,结果就看见他脸色发沉的样子。
“拿来吧,你可以走了。”
越无潮接过两瓶药,一红一白两个小玉瓶,被他一股脑扔进芥子空间里,他扭头踹开院门就直奔屋子里,紫衫少女吐着舌头正打算离开,瞥见怔住的十五,她的眼睛顿时一亮。
“十五小弟弟,跟姐姐去城外采药吧。”白捡一个帮手,不要白不要。
突然被扯住衣襟的十五被硬拽着拉走,他红着脸脚都没了力气,两只手又不敢去碰木玲玲,只能无助地挥舞着。
“嘿嘿,姐姐这不好吧,你别这样……”他不想再给这个女人干活了,她太毒了啊!
——
“李存青,你还真是命硬啊,老夫佩服。”
“嘿,修士与修士就是不一样,你多学着点。”
“为了几块灵石这么拼……”
……
脸上一片濡湿,李存青抬起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摸了一下,疼痛感终于出现,数道开裂的伤口还在淌着血,嘴里更是满嘴的咸腥味。
周围的人还在议论他,他收了剑却快步走出了斗法场,身后和他斗法的化神期修士捋了把胡子,藏在耷拉眼皮里的三角眼露着鄙夷,哼声好像从鼻子里哼出来。
穿过几栋房子之间,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藏人的小角落。贴着墙角长的几根灵竹歪歪扭扭立在那,正好可以躲在后面。
胸口一阵剧痛,李存青再也忍受不了扶着墙躬身吐出卡在喉间的血块,被紧握在手里的本命剑微微颤动,他举起来端详了许久,眼睛里的恨意一闪而过。
剑身多了几个缺口,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剑灵也被打散,这把剑算是废了。若不是为了挡住冲向自己腹部的那道灵力,这把剑也不会这样,想到这,他才察觉到腹部的疼痛,赶忙取出几瓶养神丹全灌进自己嘴里。
待疼痛消失,他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伤到孩子,否则师尊会很难过的。
随即他又生出恨意与无奈,不同的化神期修士越级打他这个小鬼,有时还有魔修来找事,每次都美其名曰调教小辈,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斗法,从他筑基期打到金丹期,万幸的是,天道庇佑,他一直没有被打死,现在还能站着离开斗法场。他利用一切资源修炼,还算没有浪费。
陆明研这个魔界走狗,将他扔到这里,久不久就让人来整他,既不让他好活,也不让他好死,只要他离开乌兰城,脖子上的诅咒就随时发作。
屈辱如潮水淹了满心,李存青吐出嘴里残留的血块,抬头狠狠望着天,眼里滔天的恨意将那黑白分明的颜色覆盖,使之蒙上了一层血色。
有朝一日,他定要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将自己受到的痛苦千倍百倍还给他们,他要飞升,要成神,要众人敬仰,要无所不能,师尊给他的灵根绝对不能浪费。
逐渐暗下来的天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雷声,紫雷破开云雾,隐隐带着威压,它很快又消失在云雾中,不再出现。
北域正在占卜卦象的修士们纷纷仰头看天,待他们去算卦象时,却找不出任何异样,这反而让他们陷入不安之中。
神识笼罩整个散修盟驻地的老祖感受到了一股邪气,乌兰城里的散修几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是故继续巡视其它地方。
等到夜色染满天,雪也停了,院门被轻轻打开,不多时,屋外的禁制也被打开。
已经牙痒一天的越无潮盘在门前,吐着蛇信子严阵以待,他要让进来的人马上就能看见他。
房门被推开,果不其然,当看见地上等人粗的黑蛇时,李存青呼吸一滞,腿软到跌坐在地。梦境中他从肚子里取出幼蛇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只要一想起那条幼蛇他就想到几次缠着他求欢的黑蛇妖,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与蛇妖的纠缠是不是全是一场梦了。
等候多时的越无潮伸出尾巴尖拉住他的脚踝,使劲往里一拽,门也被尾巴扫出的风给带着关上。
他端详着地上仰头看他的人,见他面色苍白,瞳孔散大,一副受惊的样子,这让他感到不爽。见到自己的蛇形还越来越怕了,以后可不得吓死。
尾巴尖松开了那只脚踝,改为贴到李存青脸上轻拍了两下,回过神的李存青手里瞬息之间就多了一把剑,他举起剑就朝那截尾巴刺下去,但黑蛇的鳞片硬,他又忘了用灵力,剑尖被崩了一小块,而黑蛇毫发无损。
越无潮也不是没有痛觉,尾巴上好像被人砸了一拳,他趁着李存青转身的功夫,缩回适合缠住人的大小后将他用力拉回来,蛇身全部挂在他身上。
这个小鬼,不是怕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