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场上还有邀约卡的人,除了蔺川,就是厉华了。
蔺川垂眼扫了下手机屏幕,在浮现的两个选项上点了叉号,然后按灭手机。
“没事,你的手机快要没电了,我拿去给你充。”他起身把手机放到远处的桌上。
同样铺了五彩斑斓桌布的木头桌子上放着几串葡萄,颗颗饱满汁水欲滴,但这些在蔺川回头看到那双水盈盈的眼睛的时候,都失去了水灵光彩。
小床上的人头发微散,单手朝后撑着身体,一边肩膀朝上耸起,深凹进去的锁骨窝很深。他用邀请的语气说:“我想休息一会儿了,你不在我睡不着。”
原本由于惊吓失血的嘴唇泛着淡淡的粉,嘴角的一点伤口还未痊愈,他就这样看着蔺川,请人陪他睡觉的语气是那么自然。
苏辞盈眼睛朝上微抬,是一个充满依赖和无辜的角度,他今天看徐余嘉厉华视频学到了一些怎么暗戳戳表达亲密的小技巧,现在就马上加以运用。新的作战计划是,要演出那种真情侣装不熟但又装不像、从细枝末节里透露亲密的感觉。
以蔺川的道行,应该能很快领悟吧。
旁边桌前的蔺川手指一顿,额头前的刘海微微遮住一点眉毛,把眼底的情绪遮挡。他起身来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温暖蓬松的被子里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像是苏辞盈身上的味道,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睡,第一次是在沙漠的帐篷里,之后的酒店都是标间,没有同床共枕的机会。
蔺川的小臂上青筋凸起,有意控制呼吸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
近在咫尺的热气和体温难以忽视。
苏辞盈设想的很好,但窄窄的小床上躺了两个成年男人,稍微移动就能肢体接触,另一个人的体温存在感很强,像是本来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有了另外的闯入者。失去社交距离的接触,让空气中漂浮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炽热。
他悄悄瞥了一眼一旁的摄像机,用气声在蔺川耳边问:“我表现的好吗?”
因为受到惊吓而忘记伪装,迷迷糊糊按照习惯要男朋友陪睡才有安全感,他也太会塑造角色。苏辞盈一边想一边看向蔺川邀功。
近在咫尺的脸是那么夺目,亲近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种亲密就是苏辞盈要给他的帮助吗?他原来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蔺川垂眼,嘴唇轻启:“还需要继续努力。”
苏辞盈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本来就是自己的提议,总不能半路放弃,而且安慰受惊的男朋友、不再管镜头陪他睡觉什么的,实在是太像一个真情侣该做的事了。
他受了惊吓,再加上骑马累到了,很快就从装睡变成了真睡,呼吸声逐渐均匀。
房间门口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徐余嘉、梁杨几个人走进了这个蒙古包来探望苏辞盈,跟随而来的还有摄像老师和工作人员。
但一进门,就看到了靠墙放的一张小床上,蔺川半靠在床头,单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翻看什么,他的左胳膊上贴着一张熟睡的脸,白皙精致的侧脸埋在男人手臂上,金色长发铺散在床上,睡得很安静。两人姿势亲密一看就是习惯了这个姿势和距离,蔺川看见他们进来,还抬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摄像机对准了床上的人,拍了一圈素材。
蔺川伸手轻轻抬起苏辞盈的脸,准备下去,但手臂又被紧紧抱住了松不开。在睡梦中感受到他的撤离,苏辞盈发出含糊的呓语,柔软的脸颊贴在手臂上蹭了蹭。
在看不见的被子里,蔺川的左手已经虚虚握了个拳,手腕青筋凸起,透着隐忍。
他对那些人说:“盈盈没有大碍,但现在还不太方便。”
厉华站在人群最后,本来是抱着歉意来想道歉,但一看到这个场景,无名的怒火直接冲到后脑勺了。
他和苏辞盈都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怎么短短几天就和蔺川同床共枕了,而且刚刚他的邀约短信竟然被拒绝了?苏辞盈不是应该满心欢喜地接受,然后自己跟他保证不会再犯错误,他们重归于好吗?蔺川到底干了些什么才让苏辞盈现在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都怪蔺川,不然救苏辞盈下马的人也应该是他,此刻和苏辞盈同床共枕的人也应该是他,那么亲密被依赖的对象,也该是他。
带着怨气和恨意,厉华跟众人一起离开了蒙古包,走之前他不小心瞥到了蔺川手里的手机屏幕,上面正是他发给苏辞盈的邀约短信。
就在他走出门的瞬间,蔺川抬眼和他对视了,那一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屑、挑衅都没有,只有一种好整以暇的平静,不像是在看一个真人。
厉华浑身不自觉抖了抖,快走了两步。
房间里安静下来,再次只剩下两个人,几个摄像机的开关全都被关掉了。
床上的男人默默注视着熟睡的苏辞盈,低头对着他的头发轻嗅,他常用的护发素带着奶味的檀香,散开的金色发丝抚在脸上,带来丝丝痒意。修长的手指拨开发丝,蔺川对着眼前鼓起的白嫩脸颊吻了一口,濡湿的舌尖从颧骨舔到下巴,表情却依然是冷静自持的,但说出的话却恨不得把人吃掉。
“再喜欢我一点,还不够,我救了你,盈盈就该是我的,对不对?”小巧精致的下巴被他轻轻握在手里往下按,苏辞盈被动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男人轻笑出声,嘴唇吻上了苏辞盈的唇瓣,温热的舌头沿着唇缝舔舐,一点点□□嘴唇内侧的粉色嫩肉,在触碰到嘴角伤口的时候,苏辞盈不自觉瑟缩,眉头皱起来发出一声不满的呓语。
微微开裂的嘴角透着鲜红,蔺川用指腹轻蹭了一下那个伤口,低声说:“真可怜。”那语气不带同情,反而带着诡异的满足。
苏辞盈饱满的一点唇珠被嘬住吸舔,他被迫张着嘴,一点点口水顺着嘴角无意识流出,下一秒就被人吃去,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啧啧水声。
一直在被亲,他呼吸不太顺畅,饱满的唇瓣覆盖着一层淋漓汁液,像是桌子上熟到娇艳的红葡萄。白皙的脸颊布上一层潮红,受不住般往旁边转头躲避之后,小小的脸被攥着又硬是转了回来。
“不喜欢?”蔺川眸色深深,在湿润的唇瓣上咬了一口,“那你喜欢谁,厉华?还喜欢他是不是?”
他捏人下巴的力度重了些,苏辞盈在睡梦被打扰,伸手挠在了他的手指上,留下一道泛白的痕迹。
“小猫一样都学会挠人了,我看什么时候得给你磨磨爪子。”蔺川握住他的手放下来。
房间里响起舌头被吸舔的水声,苏辞盈的舌尖被迫吐在外面,粉红的一小截很快就被吃进男人嘴里,他的口水流得更厉害,像是沉迷于舌吻无法控制自己,嘴角银丝滴落到下面那个锁骨窝里,蔺川看见眸色一深。
被子被掀起蹭动,发出布料摩擦的声音。
门外突然传来了开门声,把手转动但门被从里面反锁住打不开,屋外林若竹的声音隐隐传来:“进错了,这个好像不是我们的房间。”
悉悉索索的声音接连响起,苏辞盈的睫毛颤了颤,眼皮抖动像是要转醒。
睡午觉就是这样,总能睡得格外昏沉,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一般,苏辞盈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中有一头狮子抓住了自己在掌心把玩,还用湿漉漉的有倒刺的舌头舔自己的脸,像是要把他吃掉。
他睫毛抖动慢慢睁开了眼睛,蒙古包里的窗帘被拉上了,屋子里有些昏暗,时间都变得不那么明朗。他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一摸下巴竟然还有口水。
苏辞盈尴尬地连忙把口水擦干净,他以前没这个毛病啊,可能是睡得太深了吧。他坐起来往旁边看了一圈,发现蔺川正坐在一旁的桌子前面,桌子上摆了一张花花绿绿的纸,他眯了眯眼睛,掀开被子。
听到声响,蔺川转头看向他,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平静无波,冷静又克制。
“你在看什么!”苏辞盈走下床靠近,弯腰去看那张宣传册的时候,发丝撩过对方的脸颊。
蔺川拿过椅子后面的外套给他披上,问:“怎么样,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苏辞盈踩着拖鞋摇头,一边伸手把胳膊穿到袖子里,一边打量着四周的陈设,他进来的时候还神情恍惚,根本没来得及欣赏特色蒙古包就就睡了,好可惜。
抬头看去,穹顶被一圈圈厚实的羊毛毡紧密包裹,缝隙间不见一丝寒风的踪迹,在顶上透光口的映照下,投下柔和光晕。四周的围壁上,挂着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唐卡,在角落里,还有一把琵琶静静伫立,琴身雕刻精美,富有民族特色的吉祥图案栩栩如生。
而蔺川前面的矮桌上,有几个银色的小碟子,里面盛着一看就很好吃的白色糕点!
苏辞盈摇摇头:“只有嘴巴有些不舒服,我觉得吃了那个我就能好。”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银碟子。
蔺川笑了笑,把碟子移近,还给他腾了个位子。
苏辞盈惬意地坐在椅子上,把软香浓郁的奶皮子放进嘴里,脂肪的香气在口腔弥漫开来,是一种独特的幸福味道。
他现在有一个甜蜜喂食的想法非常想实施,于是用银叉挑了一块送到蔺川嘴边,亮晶晶的眼睛轻眨了一下,像是蝴蝶扇动翅膀,一下子就扑腾到了蔺川的心上。
蔺川把手心覆上苏辞盈握叉子的手拉近,然后一口含住了银叉,看向人的眼睛充满压迫感。
苏辞盈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激灵,不自然地偏了偏头,然后又努力凹出含情的一副样子,在心里默默为今天的kpi画了一个对号。
他习惯性瞥了一眼摄像机,发现往常亮起的红点竟然不亮了,这怎么回事?系统升级了还是导演今天不准备录制了。
苏辞盈默默生气,早说嘛,他刚刚就不演了,白费力气!
知道没了摄像机,他浑身懒散下来,瘫在椅子上举起那张宣传册,上面写着这几天有蒙古族的节日聚会,时间地点还有一系列好玩的环节,地方离这里并不远。
苏辞盈精神振奋,拍了拍蔺川的胳膊说:“我们一起去这里玩玩好不好,还有马奶酒可以喝。”
蔺川说:“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这不一样,我就喝一点点。”苏辞盈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就在不远的地方,走吧走吧,我估计本来今天下午的行程就是去这儿的,我们错过了多可惜,他们说不定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确实没有被坠马刺激到。
这些危险的创伤性刺激按理来讲会让人受影响很久,但有些人会生出自我保护机制,大脑主动把相关记忆消除或屏蔽,他们久而久之都会忘记自己经历过创伤刺激,连一点具体相关记忆都不会留下。
蔺川看他恢复的那么快,也不像有事的样子,自然不能按着人强行休息不出去,于是点了点头。
苏辞盈举起一只手,向着门口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