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项樾这么说,简阔从怒火中回过神,也收回信息素,冷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王江,挣脱开项樾的禁锢,转身大步往外走。
项樾快步跟着走了。
俞司冷眼看着地上满脸是血还笑声不止的王江,脸色有些难看。
M国治安总署的那些人居然隐瞒此事,难怪这么久都没结案,看来等下得亲自打给麦特尔电话问个清楚。
“阔阔,阔阔!”项樾边喊边快步追上去,伸手拉住简阔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王江跟你说了什么?”
简阔深呼了口气,偏头看向他,“为什么要阻止我?”
项樾愣了下蹙起眉道:“你要是单纯的发泄情绪也就罢了,我们都睁只眼闭只眼不干涉,但打伤犯人不行,这儿是治安总署,我们生在法治社会,你可别冲动,不然会被你爷爷你爸爸混合双打。”
“所以王江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从俞司那里知道了关于王江的事,但看单向玻璃里简阔露出那么愤怒的反应,直觉告诉他,他和简阔知道的绝不是同一个事情。
刚才王江说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但他还是想听简阔亲口说。
简阔沉默没说话,看着走廊里出现一道熟悉身影正急匆匆往这边走过来,突然一股酸意和歉意情绪全涌上心头,抿紧唇。
项樾也看到了,喊了一声:“周署长。”
周鹤停下脚步,看着神色有些不对劲的简阔,蹙起眉关心地问:“你还好吧?怎么了这是?”
他本来在自己办公室里琢磨着那个五叔的事很久,还拿出来一个大学时合照的相框反复看了好多遍。
这个相框里有他和简子赫,也有潘廷,都是二十出头的男大。
用曾经潘廷说过的话来说就是:帅破苍穹的三校草男大。
正看着呢,突然王章连门都没敲就推开进来,告诉他审讯室出事了,吓得他手里端着的茶杯差点洒出茶水,放下急忙往外走。
结果一过来就看到眼眶微红、脸色还带上怒意的简阔,周鹤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王章说审讯室出事了,那到底出的什么事?
简阔为什么会生气?
“对不起。”
周鹤冷不防听到简阔这一声道歉,顿时愣住,就连项樾也是。
“怎么……”周鹤愣愣看着简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有些手足无措,看向项樾,“这怎么……”
“阔阔?”项樾低叫了他一声,伸手握住简阔垂在身侧的手。
简阔没说话,只是看着周鹤,鼻尖有点酸。
尽管王江说的不多,加上宋庆的音频文件里那寥寥几句,都足够他明白了一件事——真正害死简瑰母女俩的并不是周鹤,从头到尾都不是。
周鹤才是那个最无辜最冤枉的受害者,被他们简家白误会了整整十年……
“对不起,”简阔微低下头小声重复着说:“是我们简家误会了您,对不起周叔。”
说完这话便越过周鹤往前走,项樾迈步想追,听到身后追过来的俞司喊:“项樾!带简阔去我办公室里等我!”
项樾应了声好,赶紧追上简阔。
“周署长?周署长,周署长!”
周鹤听到俞司的呼唤,可他感觉自己此刻陷入一种茫然和惊喜交加的情绪里,那声“周叔”叫得有些晕乎,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他原以为要等找到五叔之后,把真相说出来,为他的清白作证,可没想到事情来得太突然,猝不及防就被幸福感砸晕了。
他等了整整十年,终于听到了简阔亲口喊他一声周叔……
等等,不对,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刚才简阔那反应到底怎么回事!
周鹤很快回神,看向俞司,“俞司,王章跟我说审讯室出事了,小阔刚才那么大的怒火,到底怎么回事?”
俞司沉声道:“我正准备找您汇报这件事呢,情况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这时大老远就听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俩人顺着声源处看去,只见王章满脸着急地跑过来,站定后不等气喘匀了先开口急道。
“俞队!刚才许队打给我电话,说是他们那边突然来了至少十个仿生人,而且几乎都很强。”
“这些仿生人背后有人指挥,是仿生人enigma,”王章用小臂擦掉急出汗的额头,沉声道:“许队还说了,他好像看到跟宋庆长得很像的仿生人,应该是葡萄酒1018。”
俞司蹙眉看着他,“那家伙也来了?现在许兵他们什么情况?”
王章凝重道:“许队他们有个受了很严重的伤,好像是左肩和腿部中枪,正护着那人赶往医院,但路上总是有仿生人暗中偷袭,所以刚才许队让我跟你说一下,让项樾他们几个enigma立刻前往支援。”
俞司突然怒道:“为什么不打给我电话?!”
王章被吼得缩起肩膀,小声抱怨,“我们打了,是你一直都没接通电话啊……”
俞司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进审讯室前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沉默无言两秒,说让王章留下来处理王江,跟周署长说了句抱歉,便转头隔空大喊一声。
“匿枭!”
匿枭从审讯室里出来,手里握着杯黑咖啡正慢条斯理地喝,“干嘛?”
“跟我一块儿支援去。”
俞司说完边大步往安全楼梯入口而去,边掏出手机拨通项樾的电话,让他带上简阔一起去支援许兵他们那儿。
在路上俞司把情况都说清楚得差不多,其他三个人也听明白了。
俞司抬眼看向后视镜里的简阔,有些担忧地问:“简阔,你现在……”
“我没事,我很好。”简阔不等他把话说完,掀起眼皮说:“草莓怪不能没有我这个搭档。”
俞司没说什么,继续加快速度地向前行驶着。
项樾转头看着他。
简阔也看向他,“我和俞司在明,你和匿枭在暗。”
项樾笑了一下,“好。”
许兵发给俞司的一个定位是郊外某个荒废多年的老旧汽修厂,占地面积非常大。
俞司他们都不太明白那俩为什么会逃到这儿来了,更何况是许兵那几人呢,简直是无法理解。
简阔和俞司从车里下来的时候,项樾和匿枭已不见人影,都不知道去哪儿。
俞司一眼看到许兵他们就在不远处,只是他们的人好像被一个仿生人挟制,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简阔什么都没说,很配合地跟在俞司身后。
毕竟是治安总署该做的工作,他只是专案组的御用保镖而已,跟着做就行。
“老俞,你们可总算来了。”
许兵此刻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宁蓓他们也是。
“就你俩?”许兵见来的只有俞司和简阔,却没见到项樾那几个enigma,眉头紧蹙有些不满。
俞司边盯着对面的情况,边慢慢靠近许兵,将左耳亮给他看。
许兵一眼看见俞司左耳戴着小型对讲机,瞬间明白了什么,不再说废话,直奔主题。
“刘大东受很重的伤,不能再拖了,得立刻把他从仿生人手里抢过来,然后直接送去医院。”
俞司自然看到被仿生人挟制的刘大东,他左肩和腿部的伤势很糟糕,确实不能再拖了,便往周围看了看,在心里迅速计划着什么,转头看向简阔。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没消,给你一个彻底发泄的机会,如何?”
简阔笑了起来,“谢了,说来听听,要我做什么?”
汽修厂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怪味儿,很多东西都老化,锈迹斑斑,白墙已经很黄到肮脏不堪,随处可见的大大小小一堆垃圾。
项樾和匿枭的身影现形之后就分头行动,他去的右边,匿枭去的左边,把整个厂里搜了个彻底,发现还真有两三个仿生人在走动,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项樾蹲在某个较高的地方上,低头看着下面正来回走动的仿生人,听着从小型对讲机里传出砰砰个不停的枪响,拳头砸到身体发出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解决了一个仿生人,刘大东已安全到我手上。”
项樾一听便知道肯定是俞司给简阔找了个很好的宣泄口,在心里松了口气,拇指按了按对讲机压低声音笑着说:“阔阔真棒。”
这个对讲机只对小部分开放,他和简阔、俞司和匿枭都是通用的。
“你那边什么情况?”简阔问。
项樾低头看着那个仿生人突然停下来静立不动,像是按下暂停键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情况有点奇怪,我看到有一个仿生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站在那儿,”项樾小声说:“总觉得有问题。”
“我也觉得有问题,”匿枭的声音响起,“我这边看到两个仿生人,跟你说的一样,都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匿枭此刻蹲在房顶上一根粗钢管,它是横在靠着房顶比较近的那块地方,只要直起身,脑袋就会撞到上面,不得不蹲着。
看着下面那俩静立不动的仿生人,眉头紧蹙,“俞司,简阔你们在外面注意一下周围有没有动静,项樾,我们先找葡萄酒1018,那家伙肯定藏在哪儿指挥。”
“行。”
项樾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匿枭再次看了一眼下面,身影凭空消失了。
俞司和简阔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简阔按照俞司给的计划,成功把刘大东从那个仿生人手里救出来,这会儿被宁蓓和两个男的紧急送去医院,只留下许兵和几人还在原地没走。
“那俩还在里面,我得把他们抓起来才安心。”许兵抬手抹掉额前渗出细汗,顾不上脸有多脏,沉声道:“我追了那俩都快半个月多了,一个也没抓着,那俩狡猾着呢,妈的。”
正无聊到处看着的简阔突然表情一凌,喊道:“快趴下!”
此话一出,俞司他们立马趴倒在地上,无数子弹裹挟凌厉的风从脑袋上飞过。
等那些子弹没再飞了,俞司迅速爬起来,当机立断从腰后拔出枪,精确无误地对准某个方向连续开了枪,怒道:“大家都释放信息素压制他们!”
自从有了周鹤亲自签下免责声明书之后,俞司安心地使用信息素压人。
得亏他们的人里没有omega,几乎全都是alpha,唯三等级强悍的alpha是简阔、俞司和许兵,其他人都是中级alpha,但也足够了。
在几个alpha释放不同等级的信息素强势压制下,偷袭的人出于遵从本能被迫跪在地上痛苦不堪,握抢的手随之脱落。
许兵一眼认出那人是谁,大吼道:“兄弟们快把王强抓回来!还有一个人肯定也在里面,我们动作快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简阔和俞司很默契地拔腿往前冲了过去,留下满脸震惊的许兵还在原地看着,一下反应过来,也跟着拔腿追了过去。
那几个兄弟们也紧随其后,但都没追,而是直接抓了王强,迅速铐上手铐。
而匿枭这边发现了林胜的身影一闪而过,用对讲机向俞司确认了一下这人的身份。
毕竟半个月时间都是跟俞司一起待在办公室里度过的,关于极乐酒吧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正好顺手帮忙抓人。
得到俞司亲口确认后,匿枭毫不犹豫地往某个方向追了过去。
项樾从破败老旧的楼梯口慢慢上来,左右看了看,两边都是走廊,光线很昏暗,空气中有股很重的霉味,有点呛人。
突然,有什么黑影正走进某间房里,项樾视力很好,一眼认出那是个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左边走廊,抬脚往右边走去。
一间间往里看着,总觉得这里不太像正经汽修厂该有的样子,但也不知道这么多的房间用来干嘛。
可能当年开发商钱多,想搞个不一样的汽修厂显摆吧。
距离刚才那个男人进过的房间前两三米停下来,屏气凝神听了好一会儿,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
项樾都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其实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抬脚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转过头那一刻怔住,满眼震惊看着房间里的一幕。
这间房里对面是办公桌,坐在后面的中年男人被胶带封住嘴,虚胖的上半身也被麻绳绑着,满脸尽是极度恐惧害怕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