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哈利睁开了眼，喉咙又干又涩，他抬手摸了摸喉咙，嘴角一扯就痛。没能从枕头底下摸到他的魔杖，他只能抬起手使用无声无杖咒给自己变出一杯清水。

闭着眼润了润嘴巴后，哈利正准备掀开身上的被子，这才发现他浑身光溜，痕迹到处都是——一抬头就发现斯内普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仿佛正等着他，他身上的黑袍连一丝凌乱的皱痕都没有。

整个房间干净整洁，像是——好吧，哈利终于想起来在晕过去前发生的那些事，热辣并伴随着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头皮，全身的敏感点都被调动，像是要在他的灵魂上都烙上印记——但他早就有了一个印记，他很难不沉溺其中，过去和现在重叠在一块。

他们在浴室耗费了很长时间，这是哈利最后记忆断片的地方，他记得浴室的瓷砖又冷又硬还很潮湿，他的手稍稍一拉就留下了拖拽长长的水痕。

哈利裹着被子盘坐在床上，呈现半防备的姿态。他能够感受到现在已经消了肿。但是这个老混蛋连衣服都不给他穿！——哈利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的桌上放着的东西可能是他的校服，如果要走过去拿，必须经过他面前的老混蛋。

哈利咬紧了牙齿，他的眼镜必然也是被斯内普藏起来的。

“把我的眼镜给我。”他冲着斯内普伸出手，“以及我的衣服。”

“现在你可以给你的教授一个完整的解释了吗，波特？”斯内普冷淡地开口，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副眼镜递了过去，之后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显然衣服便是他困住哈利的筹码。

“当然，你也可以用无杖咒招来你的衣服，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不是吗？”见过哈利使用了无声无杖咒后，斯内普便对这个小子的咒语水平有了一个更新的认识。

这小子的暴露出的疑点远不止这一条，怀疑深藏在斯内普的那双漆黑的眼中。

“呃——”被将了一军，哈利抓了抓凌乱得堪比巨怪踩过的头发。

“我说过我会告诉你。”

“所以我现在就等着你的解释。”斯内普冷笑。

“好吧。”哈利叹了口气，他放下手，接过了他的眼镜。

“这故事很长很长。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我不确定你能否接受——”哈利越说越慢，他抬起头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斯内普。

老混蛋的这副模样总是令他发怵，就像是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每每对上这样的西弗勒斯，他的屁股总会遭殃。

现在他的屁股就已经遭受过打击了。

“我来自2018年，伦敦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世界——就要毁灭了。我从未来回到这里是为了阻止世界毁灭。”

“你是哈利·波特？”斯内普紧接着抛出一个问题。

“是的。”哈利点了点头。

“38岁的哈利·波特？”斯内普又问，声音上扬眼神锐利，像是一把直指着哈利咽喉的剑。

“是的，我是当时的魔法部部长。”哈利并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他认真而轻松地和斯内普对视。

“那么16岁的你跑哪儿去了？”斯内普双手抱胸盯着眼前这个自称是38岁的未来担任魔法部部长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应该去问问瑞秋，你见过她——她是我的女儿。”哈利在提到瑞秋时停顿了片刻，然后像是他的停顿从未发生过般继续说了下去。

“是她把我弄回来的。”

他说到这里时神情变得低落，深深地懊恼和罪责如同锁链缠绕在他的身上。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如同中了静默咒，令他无法说出话语。

时间在一点点地吞噬着斯内普的耐心，直到他的眉头堆起沟壑。

哈利忽然开了口，他抬头看向斯内普，“她死了。我知道她死了，就在我的面前。”

“但我相信瑞秋，她是有理智的，哪怕是死亡，她依旧都是我的孩子。”他喃喃自语，像是说服他自己，又像是在告诉眼前的斯内普。

“这解释起来很复杂，我知道的并不多。”哈利抓了抓头发，他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英国首相召集了一个会议，和各国首脑一起电话会议。一切发生得很突然，伦敦地底下有一个S级别的污染物，一瞬间伦敦就沦陷了。我找到瑞秋想要和她一起逃走，但是瑞秋把我送了回来，只有在污染物尚且弱小的时候消灭它，伦敦不会沦陷，世界也不会毁灭。”

“所以你是回来拯救世界的——成为一个真正的救世主？”斯内普冷笑，“救世主觉得他无所不能，拯救世界都不在话下。”

“我必须去做，我不能让我爱的人们消失在2018年，时间可以走得更远，我们都可以老去，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世界不该在2018年就结束。”哈利沉声道，他直视着斯内普，“教授，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也觉得我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救世主。但这是瑞秋告诉我的事，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一切托付给我，我必须去完成。这是我和我的女儿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