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瑞秋点了点头，担忧始终萦绕在她的脸上，“爸爸在进来时没有使用护身凝神咒，污染大概率已经侵蚀到他，他很容易陷入幻境之中。灭世会的人极有可能出现在这个污染区域，你们最好不要和他们撞上。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爸爸。”

她已经制定了一个行动方案，楼层平面图在她的脑海中展开，“我们先去急诊大厅，找到电梯后去往二楼。”

斯内普在跟随瑞秋回到就诊大厅时心头上忽然闪过一阵不妙的预感，连带着他的心情都像是泡在雨水里变得阴冷而黏稠。那些坏事总喜欢找上哈利，仿佛他身上有着专门吸引糟糕事件的魔力。

“若这里真的是孕育污染的秘密基地的话——有没有可能这次的污染物依旧会找上哈利？”

瑞秋回头看了眼斯内普，“你是喜欢上他了吗？”她看起来特别高兴，走路都带着轻快。

斯内普板着脸，“我以为你会担心他到没有空闲去琢磨他人。”他是看出来了波特的小崽子是半点没有对待父亲的尊重。

她对哈利都有所隐瞒，更不用说对他这个刚刚相认的父亲了，而令人放心的是她确实没有恶意。

“如果你喜欢爸爸的话，请一定要让他知道！”瑞秋笑着说，“我很难不高兴呀，这对我是有好处的。”

她想要出生！

哈利一直嚷嚷着不想要再让不幸降临到他爱的人的身上，她自然是要帮助爸爸实现他的愿望。但她对顺利降生的渴望是无比的强烈，盖过了她对爸爸的承诺。

“我喜欢哈利，我想要让他高兴。这是作为女儿对母亲毫无保留的爱。”瑞秋说着忽然顿住了，“啊，请不要告诉哈利我说了母亲这个词，他会生气的。”

她笑嘻嘻的，像是一个正在恶作剧的孩子。一时之间污染区域的阴冷和扭曲全都融化了，爱是世间最伟大的情感，像是阳光般温暖能够驱散一切黑暗。当然若是最伟大的情感扭曲起来，也会是最为恐怖的力量，这世间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打败爱呢？

他们正走在通往急诊大厅的长长的走廊上，头顶的灯光像是接触不良不停地闪烁，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似乎在暗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墙上悉悉索索地爬动，但在视野中毫无显现，像是被灯光闪烁晃花了眼。

“不太对劲。”瑞秋停了下来，她举起了握着魔杖的手。

斯内普施了一道轻手轻脚，又加上一道幻身咒，他率先走出了长廊，一旁便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在看过去的不经意间脑海中出现一个想法——“楼梯就在眼前，为什么不直接走上去呢？”

但作为大脑封闭术大师，斯内普很快就从幻觉的蛊惑中挣脱，随即他听见了现实中传来的声响，就在不远处原本是急诊大厅的方向——仿佛是一道惊雷，随后是哗啦啦的雨声。

“是外面在下雨？——不，不是外面。”斯内普从声音的远近做出了合理的判断否认了一开始的猜测。

“糟糕！”瑞秋说，她迅速从灭世会的档案之中捞出一个符合当前大雨倾盆现象的人士，“是Acid Rain（酸雨），她是活跃在1996年到1997年之间的灭世会的王牌。第一批注射Alpha药剂的实验体，产生了非常强大的异化。在明年年底制造了大规模的死亡后于墨西哥南加利福尼亚州崩溃成为一处A级的污染区域。想不到现在她会出现在英国。”

她的语速飞快，迅速寻找着掩护物，这个情况下和酸雨面对面相撞绝对不是好事。

“这道墙后面是医护休息室，我们先进去。”她摸着墙对比了脑海中的平面图和方位后立即挥着魔杖在墙上开了一道门。

斯内普进入了门，里面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是来自窗户，而医院外面是一片灰色的雾气，按照现实时间现在是夜间，更是不该看见雾色之中的建筑物。

房门紧闭，看上去危机暂时消除。

斯内普转过身就看见瑞秋正将他们进来的这面墙恢复如初，他立即施展隔音咒和锁门咒，在这个地方需要十二万分的小心，一不留神就会进入污染区域设定的陷阱。

“酸雨的异化便是下酸雨吗？”斯内普问道，他需要知晓更多的情报，这样才能进行分析和判断。

“这可不是一般的酸雨。”瑞秋点了点头，室内的昏暗落在她的脸上令她的表情暗沉如临大敌。

“她制造的酸雨能够腐蚀世间的一切，甚至连魔法都近不了她的身。人类进入她的酸雨范围连骨头都不会剩下。资料显示唯一能够抵抗酸雨的强力腐蚀的是钨金，所以铭牌成为了死于酸雨手下的那些人的墓碑。”她像是想起了某些事，攥紧了手。

“也不一定是她——如果真的是她，难道美第奇女士现在就在这栋楼里？”她小声地说着，随后看向那扇紧闭着的门。

只要出去就会面对那一场雨，就能确定真的是她。

斯内普看出了瑞秋打算冒险的想法，他按住了她的肩膀，“明知危险却还要面对它，你觉得你有着非比寻常的神奇之处——连死神都会放你一马？”

被喷了一脸的瑞秋盯着她的父亲，从那张隐藏在晦暗之中的脸看不透她的内心。

忽然她松懈了肩膀，“你说得对，父亲。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哈利。”她小声地说着，像是说服了她自己。

“但是电梯间在对面，我们需要穿过急诊大厅才能到达。”

“我先出去，你待在这里等着我的信号。”斯内普说，他的声音又轻又急，像是一条容不得质疑的毒蛇。

“我有个办法——能够为我们争取10秒钟。”瑞秋摇着头，“但是需要我先出去，你就跟在我的后面吧，父亲。”

在危急时刻，十秒钟已经非常足够了。

站在废弃的急诊大厅中央的酸雨已经感觉到了无聊，她是接到有小虫子进入污染区域才从六楼赶下来的，冰冷的雨水浇灌在她的头顶，令那头火红色的头发贴附在她的头顶以及面颊，她抬起手，拇指无聊地摩挲着食指和中指。雨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牛毛细雨。

地上的血水被迅速冲刷，在雨水的洗涤之下很快消失干净，连一丝血色都无，地面的瓷砖亮洁如新。

“偷渡者全都在这里了吗？”酸雨转过头，看向她的同伴，那双冰冷的蓝眼睛仿佛是毒蛇的钩子。在见过她的能力后，她那美丽的容颜都化为了恐惧的代名词。

“你怎么把他们全都杀了？Mother说过要留活口，何况圣子的诞生日就在眼前，急需要大量的养分，这些都是送上门的养料。”躲藏在询问台底下的灰袍男人立即爬了出来，颤巍巍地指责对方，却又害怕酸雨降下，在红发女人看过来时立即往后躲了躲。

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忌惮和恐惧，酸雨冷笑了一声，“放心，不是还有救世会的那群调查员，焚化炉都要塞满了。”

电光石火的刹那，一道无形的鞭子猛力地打向了酸雨，在她转过身张开手掌，霎时暴雨骤降，但是那道疾来的鞭子依旧抽打到她的胳膊上，顿时她身上的那条血红色的长裙肩带断开，白皙的胳膊上出现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是谁？”她震怒大叫，暴雨之下隐约能够见到两道不甚清晰的色块在视野中移动。

凭着异化后远超常人的直觉，酸雨朝着那处打了个响指，顿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雨水混杂着雷电带着雷霆之势骤降。

瑞秋挥舞着魔杖，一道空间分割咒迎着雷电而上，顿时撕开一道黑色的裂缝，将劈下来的雷电引到了撕裂的空间的对面，雷电降临到了询问台的后方，将躲避不及的灭世会的成员劈成了黑炭，同时雨水从缝隙漏了进去落在人形的黑炭上，一点点在雨水中融化变成灰泥，最终被雨水冲刷没了踪迹。

“快走！”在空间分割咒落下之后瑞秋便迅速撤退，配合着斯内普施展的加速咒，迅速奔向电梯间，幻身咒的效用逐渐被飞溅的雨点消融。

她不断地挥着魔杖补充着他们身上融化的防护罩，时间分分秒秒都是宝贵的，在幻身咒融化的那一刻，又一道雷电袭来。

“乌龙出洞。”斯内普朝着雷电一指，一条黑蟒从杖尖跃出冲向了雷霆，顿时雷电将飞出的黑蟒劈成灰烬。

乌压压的云在废弃的急诊大厅上空聚集，雷电又一次的落空令酸雨的神色就像是头顶的乌云般漆黑，她开始朝着斯内普父女二人走近，雨区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异化后代号为酸雨的红头发的女人在雨中优雅地漫步，她已经很久没有尝到攻击落空的滋味了，但这并不会对结果造成任何影响。

猎物的挣扎别有一番乐趣，酸雨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残酷的笑，她维持着她的优雅，就像在大雨之中独舞的舞者。

现在她缓慢地抬起了她的胳膊。

“闪光弹！”瑞秋朝着酸雨举起了魔杖，紧接着胳膊被身旁的斯内普抓住，他们一同闭上了眼。

在她的咒语落下的那刻，整个急诊大厅亮如太阳耀斑爆发，苍白的光芒在瞬间溢满了整个空间，躲避不及时的酸雨尖叫着，两行鲜红的血自她的眼眶落下。

斯内普带着瑞秋冲进了电梯间，身后的白光逐渐黯淡下去，他缓慢地睁开眼，努力习惯着从明亮闯入昏暗，并在一片黑暗之中准确找到了电梯的按钮。

“成功了。”瑞秋吐出一口气，“但这拖不了多久时间，雨一直在下，只要她不离开那片雨，哪怕是脖子断了她也会在雨水的浇灌下恢复如初。”

“那么她没有弱点吗？”斯内普的声音低沉，他盯着从6跳动下来的数字，逐渐变成了1。

“或许有。”瑞秋同样在盯着电梯数字，在电梯门缓缓打开时，她开口说道，不过她说的是另一件事，“酸雨很长时间都在担任美第奇女士的保镖，恐怕那位灭世会的领导人现在就在这个污染区域。”

就在他们踏入电梯门时，湿漉漉的雨水味伴着仿佛能够腐蚀世间万物的酸气逐渐在电梯间荡漾开，在电梯门彻底合上时疾风骤雨降临在他们眼前，下一秒门合上了，电梯上行。

与此同时，电梯内的灯闪烁了一瞬，眨了眨后又恢复了正常——或许并非正常。

斯内普有着很多疑问，不过现在并非询问的好时机。一般来说一个密闭的空间很容易作为陷阱，而现在他们正处于这样的空间。

他握紧了手中的魔杖，在头顶的灯再次闪烁随即黑暗降临时，一道准备好的咒语奔向了危机四伏的黑暗，在黑沉如捕猎笼的电梯内划出一道足够照亮的光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