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起床的?”卫燎还没洗漱,头顶有根呆毛立着,揉了下自己的眼睛,“……我做了好多梦。”
茉莉从外面打包带回来一碗椰子鸡,放在桌子上。
“梦到什么?”
“吃完早饭就要上游轮了,不过时间不赶,你慢慢吃。”
卫燎盯着她,睫毛眨得很慢,迷迷蒙蒙。他梦到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很多零碎的场景。
给茉莉上完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着好几个星期他都留下吃了晚饭。有两次确实是天气不好,下雪天封路了,还有几次是因为一些她编的理由。茉莉足够贴心,他走的决心不够坚定。
习惯每个周末都见到她,有一个周末他生病发高烧,那天晚上毛毛雨,茉莉发来短信“还好吗?”“我很担心你。”
卫燎那时太脆弱,他打着吊瓶,被照顾得很周到,但依旧烧得头脑不清,摩挲着自己老年机的按键,他心里想——想见你。但这几个字无论如何发送不出去。
他不懂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更不懂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感。他觉得自己好奇怪,犹豫再三,把手机关机。
大约只过了十分钟,卫燎听到房间里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茉莉从窗户翻进来。
她没带伞,头顶的卷发沾着亮晶晶的雨滴,整个人卷着一股温凉的风的气息。
“还好你住二楼。”
但凡是这别墅三楼,她都没这么容易爬。
茉莉站定之后,走到他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皱起眉,“睡不着吧,我陪着你,会好一点。”
卫燎感受到她的体温。
他意识到她并不是幻觉。
“……你。”
声音沙哑,些微颤抖。
茉莉垂眼盯着他,“嗯?”
“没吓到吧,你关机了,我没法提前通知你。”
卫燎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会,这样……从窗户进来?”
茉莉笑了笑,“大半夜的,这个时间要是从正门进,那你的家里人都知道了,我猜你应该不想。”
“知道什么?”
“……”
茉莉顿了顿,反问:“你觉得呢?”
卫燎避开她的视线,突然间就后悔问这个问题。
答案呼之欲出。
他开始紧张,心脏越跳越快。
但茉莉没有那么直白或轻佻地说什么:“知道我很喜欢你,想追求你,小卫老师。”
她只是清淡的语气,掠过这个话题。
“你的床很大,我睡这边吧?”
卫燎旁边的床陷下去一点,茉莉留出了合适的距离。她那么恰如其分地填满了这个无助的夜晚,什么都没有索取。
他在她身边,无比脆弱的□□里突然能感受到很强大的安全感,她让他觉得很安全。
卫燎的世界太小了,茉莉想,她不要逼他走出来,只是先试着走进去。
后来这个顶着毛毛雨,翻窗户,也要来见他的人,干净利落地抛下了他。卫燎想了无数个日夜,到底为什么,明明茉莉会腻,爱会消失,她依旧要去招惹他,他现在想通了一点点。
她那时是真的爱他。
如果能够控制,那还叫爱吗?
……
“怎么了?真的做噩梦了?”茉莉问。
卫燎回过神,“没有,是很好的梦。”
“你呢?”
“你昨晚睡得好吗?”
茉莉的“睡”和他的显然不同。
她说:“还不错。”
卫燎大概在上游轮后的五分钟,去找自己房间的时候,在走廊里碰到靳执。
他先看见他脖颈的吻痕。
再看见他手腕上,新鲜的疤痕。
靳执目不斜视,直直路过他。卫燎站在走廊里,站了很久,久到茉莉找到他的时候,他的泪痕已经干了。
他很哑,“你……昨晚,和他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