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森淮被一个回旋镖打到措手不及。
时现笃定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搞定,你把工作室的事处理好,追到这来你不闲累就去多去关心关心雪染,大学里不怀好意的男生多不多你不知道?”
从森淮被时现步步紧逼,直到抵在门上无路可退。
对视间,空气凝滞。
“等等。”
从森淮一把推开时现,错身走到落地窗前,呼啦一声窗帘被拉开。
落地窗外就是花园,夜光与路灯交融,从森淮背靠在玻璃窗上,低头从裤兜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支烟点燃。
深吸一口,仰头缓缓吐出缭绕的白烟,打旋飘在半空,而他的脸始终隐在黑暗中。
他像落荒而逃又像急需调整心态的败兵。
“时少,”他接连深吸几口,时现隐隐看到他熟悉的脸部轮廓,听到语气坚定地说:“我知道你不是时墨,所以我们签的三不原则我有权要求修改。”
早在回到小院时,从森淮替他准备了合脚的鞋子,就知道他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可能从森淮脾气太好,加上那对小梨涡总给人一种亲切可靠的错觉,时现从未对他有防范之心。
时现双手插在毒蝎腰带上,不疾不徐问:“就为这个夜里追我这么几十里路?你不知道打个电话我也会同意?”
从森淮摁灭烟蒂,裹挟着香烟的余味站到时现跟前,伸出一臂撑在他身后墙壁上,这是狩猎者禁锢猎物的姿态。
“时少,我想这么重要的事还是要当面对你说才好。”
含着烟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时现偏头撇开,脸色瞬间暗沉下来。
“什么时候把烟都抽上了,你不会是想讹我一把跑路吧?”时现像是讥讽他又像是自嘲,“我的钱财都在你的掌管之中,看来你要的不是钱。”
“我要的当然不是钱。”
“那是什么?”
从森淮清了清嗓子,如果开灯就能看到他的脸红。
面对冷静到可怕的时现,和他身上散发出从未见过的神秘魅惑。
有种凡人无法触及仙人的错觉,身份地位的不对等,促使所有的心理建设和预期说辞,瞬间瓦解,分崩离析,从森淮只觉墙壁又硬又冷。
时现耐心的望着他。
从森淮沙哑道:“时少,我想我.......”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早通知服务台不要以任何理由前来打扰,这个点,来敲门的极有可能是寻找王子的殿下。
从森淮与时现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神里已经明白对方意思,从森淮后退两步,立在门后伺机等待机会擒住对方。
而时现整了整衣领调整好心态,上前自然地转动门把手。
开门一瞬间,高挑的身影裹挟着强盛的压迫感,几乎是挤进门来。
"啪!"
明亮的白灯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时现眯眼与来人对视,惊愕道:“......傅安?”
傅安目光犀利,仿佛能透过时现的眼睛看穿他的灵魂。又在时现身上来回打量一番,方才从他身上移开,转向室内,那目光像来捉奸一样在房间里搜寻起来。
抵在门侧的时现一把抓住他,“你来干什么?我的事还没办完。”
傅安的视线从时现抓他的手指上移到手臂,再一点点转移到时现脸上,“我站在你面前你还能有心情办下去?”
时现偏头一哂:“你文科是不及格还是不知道有羞耻两个字?”
傅安抬眉,神色冷冷淡淡:“既然来了,顺便看看是哪位值得让你以色引诱。”
话音刚落,只见从森淮从时现身后闪亮登场。
抓小三似的氛围一度凝固。
傅安的眼神在从森淮与时现脸上衣装上来回审视,骄傲的唇角忽而发出睥睨的嗤笑,“你还真是一点不挑剔。”
“你管得着吗?!”从森淮勇闯上前,用他引以为傲的身材挡住傅安对时现发出滚热的注视,愤慨怒涨:“这里不欢迎你,请出去!”
哪想傅安亲昵地冲时现讨要结果:“现现,你是这个意思?”
这个场面让人以为看到什么狗血剧情,时现无言以对靠在旁边鞋柜上,眼底意思你们继续演。
只见傅安左手臂一挥,从森淮骤然后退,傅安拉住时现手腕,“现现,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一只有力的臂膀从后拽出傅安的左手臂,从森淮心下一滞,如此结实的手臂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使出全力分开他们。
“没见时少他不喜欢你,出去!”
从森淮的力道不可小觑,在他所处的环境的确算是很优秀,但他面对的不是普通人,傅安眼底很是欣赏他自不量力的行为。
傅安稳如泰山,立在时现面前,“现现,你真的不喜欢我?”
单从眼神来看,傅安问的很较真,那神态简直叫人不忍心回答一个“不”字,丝毫看不出在演,时现潋滟的眸子露出一丝笑意。
就是这么清淡一笑,令从森淮心都紧到嗓子眼,担心他说出无法挽回的话。
一个是最得力助手,一个是堂堂傅氏集团总裁神秘司队长,芝麻绿豆大的误会,竟然还当着他的面发起疯来。
就连空气里都充满爱恨情仇的氛围,因为时现的沉默而凝固。
时现抽出插在毒蝎腰带上的手,清了清嗓子张口欲言时,门外走廊猝然传来洪杰中气十足响亮的救场声,“傅队?啊在这呐,总算找到你。”
傅安只拿眼盯着时现,冷声对身后的人:“说!”
“叶医生打电话说有急事找你。”洪杰递过电话。
接过电话,转身出门。
洪杰上前惊讶道:“咦,小闷梨你也在这?”
“你什么时候跟在我们后面的?吃夜宵没?上次吃了你的馄饨,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你看啊......”
洪杰与傅安巧妙的一进一出,又对从森淮勾肩搭背,用力将人强行搂出去。
从森淮回头瞥见傅安顺势自然地迂回房间,传出他的声音。
“有人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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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白色轿车停在酒店门口,车门缓缓推开,走下来一名高挑白净戴着细框眼镜的斯文男子。
他穿着休闲西装,靠在车头望着眼前闪着荧光的酒店招牌,抬手看腕表。
这边时现也正在看腕表,抓紧点还有时间,问傅安:“是叶医生?”
“见了就知道。”
某人还在气头上时现不便再追问,刚要走出去,就被傅安拉住。
对于时现今晚的打扮傅安已经多次表示嫌弃,时现不用他提醒。
傅安低沉道:“去换身衣服。”
甩开他的手,时现自顾打量一番:“我已经按你的要求使用洗浴用品,不要再干涉我的穿着,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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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中,一双脚步声传进叶晟耳朵,一转身对上走来的时现,眼神当即怔住,直直的看着朝他走来的时现。
和傅安在地下室的尴尬一幕,叶晟是唯一见证人。
再见面,时现又是这身打扮,对于他的惊讶与炙热的眼神,时现完全能理解,毕竟他是海王人设。
凉风把叶晟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送到时现鼻腔,看来叶晟一下班就赶过来,眼底藏不住的疲惫。
时现偏头揉揉鼻子,“叶医生,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在时现的坦然与好听的声音中叶晟回过神来,呼了口气,不自然的收回视线,走开一步。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直说了,知道你们今天出发,所以赶过来当面聊点事。”
不辞辛劳披星戴月赶来聊点事,这点事定不简单,时现转头凝着他期待下文。
“这两天傅安都在打电话咨询我,你会不会因为想恢复记忆从而性格发生变化。”
时现垂下眼眸回忆,眼前的医生大概率是傅安的研究同伙。
语气不冷不热,“是吗?”
“他咨询他的病情最多不会超过三句话,但关于你的情况破天荒给我聊了半个小时。”叶晟并不在意时现的冷淡。
“他的病情?酒精过敏?”
叶晟颔首一笑,深沉的眼眸不置可否。
“叶医生到底想说什么?”
“你在他生命里很重要。”
“我知道。小白鼠死了他又得找新的,肯定没旧的顺手。”
时现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手插在腰带上,初秋的夜里,感受到一丝寒气。。
寻找王子的殿下会从正门经过,还是从后窗偷偷潜入。
一心二用,优美的唇轻声说:"叶医生这么辛苦过来一趟不会就是告诉我这些吧。"
“今早洪杰到我那拿药,才知道你们要去皇山。那个地方太诡异,我一直不赞同傅安去冒险,”叶晟取下眼镜,揉着三根,戴上眼镜后精神许多。
“可是就连老佛爷都放手了我也不好再阻拦,所以这一趟,不管别人对你说什么,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只有这样你和傅安才不会有事,平安归来。”
他没有像董曼珠一样站在傅安那边,但眼前这个一脸疲惫的医生一定比董曼珠还关心傅安。
时现忍不住打量起他来。
“你不用这样看我,傅安不会害你,他只是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来保护。”叶晟望着门口,确定傅安没有在远处偷窥,迫不得已靠近时现,递给他一管针剂。
“另一个人?”时现注视着装满白色液体的针管,“是异人时现?”
叶晟没有正面回答,“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如果他出现不可控的地步,你就想办法给他注射,但这个有很严重的副作用,非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傅安还有不可控的地步?
时现眉目微凝,“他为什么要保护异人时现?”
“这件事你最好还是问他,事关重大不然也不会前来打扰。”叶晟眼露期待的望着时现。
说得好像小小的针管关乎两条人命,时现不禁想起傅安曾经给他注射针管的后果。
时现回望酒店二楼,没有看到傅安,迎着冷风结果针管。
叶晟如释重负,“好,拜托了。”
夜色里偶有呼啸而过的货车,卷起尘土。
“叶医生,你大老远不辞辛劳跑来交涉,想必你们关系匪浅,他真的值得你这么付出?”
气氛瞬间变得宁静,仿佛广阔的夜空只剩下他两人。
天空上传来极轻的嗡嗡声。
“你还不了解他,”叶晟与时现并肩对望黑压压的远处,“他是一个用生命执着一件事的傻子。”
说完叶晟就准备钻进他的车,时现还没好好回味他的话,只问:“你们不打算见一面?”
“此行见到你才是我的目的。”
仅仅是医患关心太上心了点,若说是朋友也不对劲,倒是更像另一种情愫。
“他一定不希望你疲劳驾驶。”时现退到路边。
与此同时,身后上方突然传来傅安焦急地喊声!
“时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