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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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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弋摇摇欲坠的心口,又被射进一枚子弹。

失魂落魄,因为吴贺用这四个古怪的字来形容他。

不是什么咬牙切齿、气急败坏,而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丢了魂儿,为别人丢了魂儿。

这魂儿直到下了车、回到家都没有找回来,时弋总不能让人时时担心,于是拉来人潮、阴云、高温来为其开脱。

“等会到我家吃饭,我妈正在做。”吴贺站在楼梯上,忧心忡忡地看着时弋,这是他叮嘱的第二遍。

时弋点点头,其实他并不觉得饿,虽然从早上到现在,他连一口水都还没有喝过。

他放下东西就上了楼,和周一梅打了招呼,吴岁听见动静就穿着睡衣跑了出来,将他手里的博宁特产火急火燎缴获。

吴贺的房间门关着,时弋伸手敲了两下,便推门走了进去。可他来的不是时候,吴贺正在换衣服,一只脚才塞进短裤,上身还是裸着的。

“sorry,”时弋说归说,还是大喇喇走了进去,往吴贺的床直直倒下去,半晌,“贺你得多吃点了,难道你们学校伙食这么差?”

吴贺没搭腔,三两下穿好衣服,“我懒得动,所以吃得也少。”

“你活了?”他踢了踢时弋的脚。

“嗯,有空调还不活么,人也不能矫情过分了。”时弋突然坐起来,“我们班有个女生也是从岛人,你说巧不巧,她还说国庆找时间一起出门玩呢,你要不要去?”

“可以啊,反正在家也无聊,不过从岛就这点大,想不到有什么好玩的。”吴贺打开了门,“我看天气预报,假期几乎都下雨,估计今天傍晚就得下。”

时弋兴致缺缺地从床上爬起来,跟着出了房间,“我还是对躺上三天三夜比较感兴趣。”

神算子吴贺失了准,时弋回家洗完澡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这雨就心急如焚地降临,无情粉碎了吴贺的猜测。

自然的雨声最助眠了,都不用借助白噪音歌单。

可时弋此刻如果能睡得着,那窗外的雨也有从地面回落至天空的可能。

今天做了一个错误决定。

他悔得头晕脑胀,觉得再这么鼓膨下去,五官得遥遥相望,他自个借给哪个淋雨的人当做伞撑也是行的。

他说因为空调活了,这是彻头彻尾的假话。

不应该要回那件衬衫的,又不是多贵的东西,那么计较干嘛。

这下好了,那样步步紧逼,人家在你面前光裸着上身,让那些渺无影踪的记忆如死灰复燃。

真该死啊,不止他的手在使坏啊,他还彻底抛弃了羞耻心,早就剥光了上身的衣服。

那池溆不翼而飞的上衣呢,时弋结合上午在车站的一切,被灵异彻底俘获,有理由相信梦和现实是有连接的。

那肯定是他让池溆脱的咯。

他这时候真要骂池溆没用,不能嚣张地反驳“什么破衣服”,然后把钱甩在他脸上。梦里也是,将他推开,尽情展开贬损,比如“你什么东西,掂量掂量自己,你让我脱我就得听你话”。

其实浪费很可耻的,但是时弋无计可施,因为那件衬衫已经成了那个梦在现实的残片,只一眼就可以触发所有细节。

时弋从梦里对同性产生性幻想的网页点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原来也不是什么天崩地陷的大事。

很正常的,梦也许会将某些情感放大或扭曲,产生向某个未曾预想的方向倾倒的可能。

纯粹是梦在作怪。真能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啊。

他被轻易说服,况且还有网友提供了方法的,简而言之彻底解铃还需系铃人。

所以对于池溆在他刚上车就发过来却至今未回复的信息,他又点开仔细想了想。

【人太多,我也没想到要和你说什么,所以就,对不起】

【最近太忙了没有联系你,那这样好不好,以后一个月至少见一次】

话都让你说了,显得自己多无理取闹似的。

【食言呢?】

时弋以当这几个字得游个半小时才能到达池溆身边,或许得碰壁折返,池溆这次回得很快。

【那作为补偿,你就选博宁最贵的餐厅,吃垮我】

时弋冷哼一声,赤着脚跳到窗台边,推开窗户,迎接这场阵雨的落幕。

“勉勉强强。”他嘀咕出了声。

-

池溆是个不守时、破坏规则的人。

第一回约的上午11点,时弋提前10分钟到,池溆已经在等着了,手边的冰咖啡见了底。

第二回约的下午5点,他提前20分钟到,邪门,池溆又在附近晃悠了。

第三回约的晚上6点半,时弋提前了半个小时,这回才堪堪抢了个先,可他脚步才停,再一转身,池溆已经在身后了。

“怎么你回回都不准时!”时弋知道自己的抱怨很没头脑。

池溆的回答更莫名其妙,“我之前回回都能猜对,你会从哪个方向走过来。”

时弋非不要让他得逞,11月的首次见面,他特地在约定时间前38分钟到,可他还是失算了。

“我很了解你。”这是池溆给出的理由。

算了,时弋决定放弃抵抗,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此外,他有个伟大的发现,那样的梦再没有出现过。

11月底的某个周六,时弋抛出了参观校园的邀请。

他这次是东道主,所以还是提前半小时就等在了校园门口。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从晚霞正盛等到了夜幕沉下,池溆还是没出现。

他本来想着早到的优等生,迟个十来分钟无碍,迟个半小时还行,五十分钟,哎能忍,他都没想去打个电话催促。

池溆来过一条信息,说有事得迟点到。

不少同学路过,都得搭上几句话。隔壁宿舍的那个大高个,出门和朋友吃了个饭,发现时弋还等在原地。

“无论你在等谁,等会记得宰了他。”

在校门口的面包店,夜将墙上时钟的指针拖拽到六点零五分,消灭掉第二个奶油面包之后,池溆的电话来了。

“我马上就到。”

时弋听见池溆急促的呼吸,显然正跑在路上,“别跑,你走过来就行。”

他今日和奶油面包过不去了,又买了三个,便往校门口走。

“今天晚霞很好看,你错过了。”时弋双手插着兜,向正小跑过来的池溆道。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池溆的喘息很快平复,“之前认识的编剧老师今天生日,办了一个小派对,我和之前的几个演员朋友都被邀请了。”

他跟上时弋的脚步,“我本来以为可以早点出来的。”

“这种人情世故,我也是懂的。”时弋淡淡道:“还有其他的吗?”

池溆不明其意,摇摇头,又看见时弋手里的袋子,“给我的吗?”

“给室友的。”时弋带人进了校门,两手一摊,转过头看向池溆,“已经乌漆嘛黑,没有看头了。”

“确实有点,”池溆吸了吸鼻子,“那我申请第二次参观机会吧。”

“申请驳回,我的时间很宝贵,怎么......”

他的胳膊被猛得一拉,随后一辆电动车从旁边驶过。

池溆放开手,笑道:“可以浪费在跑神上吗?”

时弋颇不服气地冲着电动车的背影喊道:“同学你什么技术,看着点好吗!”

随后气冲冲将手里的纸袋塞到池溆怀里,“反正不是你这里。”

-

时弋首选的时间浪费对象是食堂。

奶油面包只是他打发时间的无辜工具,他确实点得多了,可没想到,池溆也丝毫不客气,拿着他的饭卡刷了一回又一回。

“派对没得吃吗?”时弋将饭卡死死捂住,避免池溆再一次心血来潮。

“故意没吃,留着肚子呢。宰你一顿的机会,我不能错过。”池溆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奶油面包,拆开了包装袋,“于教练要是看见我这一堆高糖高油的食物,估计得气疯。”

池溆已经恢复了训练,不过根据之前伤病的情况进行了训练调整。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走一步看一步,有的可以克服,有的是不可抗力,但我先试试吧,试过才知道要不要彻底放弃。”

“今天瞿愚老师说如果有需要,她可以推荐一家影视公司给我。”

池溆低头又咬了一口,“面包很好吃,下次还可以给我带吗?”

“看我心情吧。”时弋本托着腮,看见池溆嘴边沾了奶油,便自然而然将手伸了过去。

可池溆却往后一躲。

“哦,我自己来。”池溆立马伸手擦了。

时弋悻悻收回手,察觉到了若有似无的一点古怪。

“哎时弋,你也在这!”

时弋循声望过去,一个端着餐盘的女生正朝他走过来。

是他的同班同学及从岛老乡唐棠。

“我们社团明天要组织出去爬山,上次没约成,这次总能成功吧。”唐棠站在桌边,说完又冲池溆礼貌地笑了下。

“虽然有点临时了,不过我等你信息啊。”

人刚走时弋就念叨上了,“爬山不错,锻炼身体啊,增强心肺功能啊,多好的活动。”

“你同学啊,她什么社团?”池溆漫不经心问道。

“她还从岛人呢,神奇吧。她电影社,想起来上次他们组织观影我还去过一回,有个舍友也在这个社团里。”

时弋将一碟牛肉推到池溆面前,“你加油,未来我蹭电影看的时候,可以骄傲地说我认识主演,想要签名照的,统统来哥这里排队。”

“借你吉言。”池溆将牛肉推了回去,“你也加油,未来我要和别人说,请谨言慎行,我可是有优秀的警察朋友撑腰的。”

“低调低调。”时弋手向下压了压,然后举起面前的碗,顾自去碰了下池溆的碗,豪气万千,“干了!”

结果面汤太烫,他们只抿了两小口。

时弋次选的时间浪费对象是操场。

可他刚走上塑胶跑道就后悔了,因为一个原先跑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脚步,转过身向他们走来。

这个人时弋今晚第二次见了。

上一次是在校门口,时弋揪了花坛里叶子玩的时候。

那个人只说了三句话。

时弋你好啊。第一句的时候,时弋认出人来了,那天等在教室门口的男生。不过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天这么冷。时弋想,这人还挺好心的。

时弋,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一丝好感烟消云散,时弋觉得这人脑袋刚才被门挤了,撂了句“你是不是有病”,就往面包店走了。

而此刻这个人去而复返,连同他的怪诞不经。

“时弋,又见面了,真巧啊。”

“不巧,”时弋嘴角扯不动一点,“同学你挡着路了。”

“哦,”那人侧过身,看向和时弋并肩的池溆,“这位是?”

“你管得着吗?”时弋说着搭上池溆的肩膀,带着人径直离开了。

“他看你的眼神有点奇怪。”他们走了小半圈,池溆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觉得他是疯了,”时弋挠了挠头发,语气里满是无奈,“我记忆里只见过他一次,结果他......”

池溆停住脚步,“他干嘛了?”

“觊觎我的美貌,”时弋仰头望了望天,叹道:“世道变了,变得危险了。”

“可他是男生。”池溆又走近些,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不对劲。

“我眼睛又没坏,我尊重世界之大,性取向是如此多样,但是请恕我不能尊重他对我的歹念。”

他们站在两盏路灯的中间,是被灯光冷落的地带。

“你离他远一点,”池溆看着时弋后退靠在围墙,他也跟了过去,“离他远一点。”

“不用你说啊大哥,”时弋右脚在墙上磕了磕,“我看见他都会绕道走。”

时弋又重新走上跑道,可池溆没有立刻跟上来。他转过头,就见池溆还维持着刚才面向墙壁的姿势。

他本来想喊出池溆的名字,可突然涌出的一个想法,暂时堵住了他的喉咙,他要不带丝毫犹豫地走到池溆面前,让这个想法吐露,让自己的喉咙获救。

“你是不是在纠结,要不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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