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面目皆非,被再造为一个新的人。
世界上再找不到比自己脑袋里更混乱的缠结了,所以时弋自然而然忽略了某些部分,比如压根没见过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是华珩的脸,他很熟悉了,看得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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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千年万年也不会有车停靠的站台下面,时弋在孤零零等着。
他没有关心天气预报,不在乎大雨滂沱是否会让浑身湿透,让未退的烧变本加厉。
他在等人,和这个只能承受游客打卡宿命的站台一起。
他在担心,自己这样狼狈不堪、血肉模糊,别人还能认得出么。
他的担心有点多余,因为有人刺破了密实的雨帘,撑伞走到了他的眼前。
时弋其实辨认了很久,不是面目全非么,怎么还是原先的模样。他在身体里热度的驱使下,迫不及待地问出那个问题。
“你要给我一个解释吗?”关于那句“我们也不熟”。
“不是显而易见么,坐满了,没有多余的位置。”
稍微笨点的人都要忍不住追问了,可时弋想自己不会被归于笨蛋之列,因为潜台词他听得懂。
“那什么样的人有资格呢,”时弋卷起一只已经被雨淋湿的裤脚,卷得那样认真,“我猜,能够教会你登天的方法,或者直接推着你直上青云,”他卷了一道就放弃了,抬起头望向池溆,自嘲道:“绝非我这个无名之辈。”
“真的就那样重要吗?”
“真的就一点都不重要吗?”
时弋仓促间丢失了主语,可他想池溆应该会明白。
而他等来了沉默,会是与沉默紧密相关的默认么。
他的脑袋兴许真叫烧坏了,居然还没死心,“池溆你放弃那些虚妄的东西吧,我们就做最平凡的朋友,我不要你做最优秀的那个。”
时弋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站起了身,在向池溆靠近,“我会对你的人生负责的,我会努力到死的。”
池溆的伞一直没有熄,像是为了随时可以阻挡时弋的荒谬。他往后退了一步,风太大么,他的伞骤然斜进雨里,“时弋,天真很致命。”
“未来穿上那身制服,负责好你自己的人生就行了,我不需要你的自作主张。”
时弋看着他的嘴唇还在开合,却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不可理喻、不识好歹、不可救药,”时弋将他的话强行打断,将几年前的腹议原封不动地再送一遍,可他这次没法再得寸进尺、纠缠不休了,“你这个人,简直是一颗梧桐脑袋,搭上一副石头心肠!”
池溆的伞彻底脱手,在路面逃亡似的,转了几转,最后还是大雨无情钉砸在地上。
时弋这才认出来了,这把伞是自己的,那个雨檐下他塞到池溆手里的。
时弋从背包里拿出身份证,就将背包也往雨里扔了过去,可背包似乎脱离了既定的飞行路线,拉链擦到了池溆的脸颊。
血珠很快从细长的伤口里扑爬出来。
时弋深吸了口气,“这个伤口我负不了责了,赔你句吉祥话吧。”
“你就立于不败之地,闪闪发亮到一万岁吧。”
他便走进雨里,再也没有回头。
在水边的名字,可以就在此刻抹去了。
他明白的,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