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
禾离就像在等这话一般,不给陆小凤反悔的机会,立刻说:“怎么样?敢不敢比?还是说你准备当个胆小鬼。”
“我这人就胆子最大。”陆小凤松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禾离哼了一声,与陆小凤来到开阔之地。
跳舞的人也停了下来,一时间变得极为安静,只听到火苗燃烧的声音。
刚刚站定,禾离立刻扑了上来,腾挪间十分灵巧。云初霁与她交过手,知道蟾蜍未恢复,她对陆小凤起不了任何威胁。果不其然,禾离几次变换身形,都被陆小凤一一闪过,甚至陆小凤的衣角都没碰到。禾离看出陆小凤神色轻松,发觉自己就像被猫逗弄的老鼠一般,不由气得直跺脚,叫道:“你不准动。”
“好。”
禾离凑近试了试,发现陆小凤果然不再挪动,大喜过望,直扑面门而去,即将击中之际就见陆小凤直直往后倒去。一击不中,禾离却是不慌,要知道倒下容易,站起可是麻烦,随即调整身形,向陆小凤倒下的方向一脚踩去。不料这一脚却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地面上。再一抬头,她就见陆小凤正稳稳当当地站着。禾离心知被耍,越发恼怒,可心知打又打不过,骂又显得输不起,只能狠狠地瞪着陆小凤。
陆小凤见她这无可奈何又无处发泄的样子,笑意渐浓,问道:“怎么?还要再来吗?”
禾离哪见过这么得势不饶人的,立刻叫道:“来就来!”
“好了,第一轮是我们输了。”禾青高声道。见兄长说话,禾离心中再气,还是退到了一边。禾青继续道:“第二局我上。你们要换人吗?别到时候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我来。”苏申夜抢先站起身。
云初霁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他这么做并非出于好心,而是他们身为“接替来收鬼蝉的人”,若不在村民心中留下分量,以后“谈生意”肯定没他的份。
陆小凤乐得轻松,悠然回到座位。
禾青手握苗刀和苏申夜相对而立。苏申夜轻摇铁扇,显得格外从容。禾青多看了那柄奇怪的武器几眼,眼中并无半分轻视,而后率先提刀攻上,刀刀迅猛无比,大有一往无前之势。苏申夜不停闪退躲避。
禾离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嗤笑道:“什么中原人士,就会躲。”
这话有理,也没理。同样是躲避,但与陆小凤的戏弄不同,苏申夜是在观察禾青的招数。云初霁清楚,苏申夜摸清招数之时,就是他出手之际。虽是进攻方,但禾青一直处于劣势,想要破局,唯有变招致胜。
禾青显然也看出这点,化实为虚,虚实结合,招招不离苏申夜面门,逼的苏申夜不得不用扇子格挡。苏申夜的铁扇也着实不可小觑,禾青几次进攻都叫他一一挡住。禾青招式再变,直指苏申夜小腹。苏申夜当即也跟着将铁扇下按去挡。不想此招乃是虚招,禾青手腕一转,刀尖调转,指向苏申夜前心。一般来说,铁扇下沉之势头无法逆转,禾青赢定了。但他忘了,苏申夜的武器是一把扇子,不等他高兴,扇子打开,轻轻拂过刀尖,刀尖顺着扇面斜斜刺了个空。而后扇子猛地合拢,顺势穿过刀把首部的圆孔。
不等禾青反应过来,刀已被夺走。禾青低头望着空空的双手,又抬头看看挂在扇子上的刀,茫然、不解、惊讶、挫败……一一从他脸上闪过。
苏申夜微微一笑,双手将刀递回,道:“你的刀。”
“我输了。禾青接过刀,头低得很低,再无最初的意气风发。
云初霁已然看明白了他输的原因。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一”的基础不牢,“万招”再多亦是空谈。禾青便是如此,看样子变招用的眼花缭乱,实则基本功并不扎实,很容易被看出破绽。若他能察觉不足并加以改正,勤于练习,刀法必能有所大成。
桑吉拍了拍禾青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走到比武位置,高声道:“第三个是我。”
云初霁知晓他是教禾青苗刀的师父,又是寨子里最厉害的猎户,本领极高,为保证胜利应该自己上。她正要站起来,就听苏申夜道:“邹瑜兄弟,我们三个大男人若还要让两位姑娘出手,岂不失了风度。”云初霁看出他是想查探邹瑜底细,她乐得其成,于是安心做好,等邹瑜回答。
话讲到这份上,邹瑜无法拒绝,只能起身。
两人相对而立。这次是邹瑜先伸手,桑吉阻挡,再是桑吉出手,邹瑜阻挡。一来一回,攻守不停互换,金石交加声不绝于耳。短短几息,两人已经斗了数个来回。五阴爪果然名不虚传,无论苗刀怎么变换,也无法得手。桑吉的苗刀也不可小觑,招式大开大合、刚柔并济、进退有度,五阴爪同样没从他身上落到好处。
看着看着,云初霁突然发现了端倪,邹瑜的右手比左手慢。传闻中,他的左右手同样厉害,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他的右手受伤了。云初霁相信,旁观的自己都能发现,与之对战的桑吉肯定也发现了。果不其然,桑吉招招攻击不离邹瑜右侧。
这么下去,这局得输。他们势必得喝那不知掺了什么的酒。
邹瑜见势不妙,猛地调转方向,直扑向桑吉右后方。那里不是别人,正是看的入神一直没回去的禾离。桑吉脸色大便,匆忙间挥刀砍向邹喻手臂试图救援。却不想邹瑜此招乃是虚招,只见他突然改变身形,五指成爪直指桑吉心口。桑吉来不及变招,只能将将抽刀回来防范。这一爪,隔着刀重重地打在桑吉心口。桑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再看那刀上五个指印清晰可见,足见此爪之猛。
禾离惊呼一声,慌忙将桑吉扶住。禾离娘脸色苍白,双眼因为担忧泛出泪光,禾青猛地冲过来,和禾离一起搀扶桑吉。族长和傍丹同时起身离开座位。
“我赢了。”邹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像是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
“你!”禾离又又急又气,“你们这些中原人,真卑鄙。”
邹瑜冷冷地说:“兵不厌诈。”
苏申夜最先看不下去,道:“邹瑜兄弟,你这时候说这话,实在是冷酷无情。”
桑吉气若游丝地说:“他是赢了。”
“桑吉叔!”禾青急得红了眼眶,“你撑住,我带你去找祭司。”
禾青和傍丹一人一边,扶着桑吉向北边的楼走去。禾离拉着娘亲紧跟在后。
族长拦住跟在后面的苏申夜,道:“宴席结束,几位既然赢了,也不必喝酒,请回去休息。”说罢,招呼村民撤席,自己也向北楼而去。
主家不欢迎,客人也不好多留。云初霁转身便要回去,却听苏申夜冷哼一声,道:“用阴招获胜,实非君子所为。”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
邹瑜毫无波澜的声音彻底引发了苏申夜的不满。他厉声问道:“若方才桑吉没阻拦,阁下难道还真对一个小姑娘下死手不成?”
“此言差矣。”不等邹瑜回答,陆小凤抢先道,“桑吉必然会出手。”
谁想邹瑜根本不在乎陆小凤斡旋的好心,继续说:“我只知道要赢。”
“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我等不屑为伍。”苏申夜拂袖而去。
至此,宴席以不欢而散落幕。
唯有篝火仍旧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