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的小说,不能跟现实混为一谈,我们对文学创作应该更包容,避免用现实中的法律约束虚拟人物,你也说了不能审判文学作品三观。”
“是的。”李求真表示赞同,“可问题是,刘青青不包容,她把小说跟现实混为一谈,打着女性的旗号审判别人,标榜自己三观正,又怎么能要求别人不把她的书跟现实混为一谈?”
纪遇似乎找不到话来反驳。
李求真接着道:“社会对女性议题比较敏感,举着女性大旗容易有热度,对女性重视这很好,但不是所有人都真的关心女性,大多人只想利用女性议题赚钱而已,最后不但对女性没有任何帮助,反而造成负面效果,他们赚完钱拍拍屁股就走了,倒霉的还是女人。”
“从猎物造成的效果来看,这分明就是生意,导致一群人对另一群他们没见过的女作者和女读者爱看什么小说、嗑什么cp进行审判,言语之间尽是羞辱之词,什么犯贱、下贱胚子、不要脸、三观不正恋爱脑、智障,sb、应该遇到同款犯罪分子。真是触目惊心,到底是谁分不清小说和现实?互联网放大了人性的恶意和偏见。那些高高在上分析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并且吹捧猎物不乖的营销号,都在助长这种风气。”
李求真从秋千上站起身,望着天空,“可笑的是,猎物打着各种正义和反的旗号,却淡化受害者的痛苦,只关注于加害者的塑造,将受害者作为罪犯成长的垫脚石,着重描写罪犯的深情和立体感,最后成就了男主,女主还给他生孩子。”
纪遇:“你是不能接受猎物不乖这种作品吗?”
李求真回答:“不是不能,关于女主角受害的犯罪作品有非常多,但是作者通过凌虐女主,只为了标榜自己反斯德哥尔摩,通过男主角让别人轮·奸女主角来达到“不爱男主”的目的,只为讽刺别人,讽刺虚构的小说,获取所谓道德上的正义,那这种写作目的,本身就丧失了正义性,不但对现实中的受害者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是二次伤害,更是受害者有罪论,在误导读者加深对那些受害者的误解和嘲笑,把她们当成下贱。”
“她通过将罪犯男主角描绘成深情和无敌的形象,美化他,导致让大量读者爱上他,淡化女主痛苦,强化男主的深情,恶劣的地方在于,这种标榜“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书,在宣扬道德优越论,反复强调“受害者不爱施害者”作为道德高地,是在严重误导和侮辱受害者的心理痛苦,是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一种严重的歪曲和误解。反斯德哥尔摩,甚至与犯贱画等号,这种说法,本身就是站在一种道德的制高点的炫耀,这是一种受害者有罪论。是在以更残忍的方式教训受害者,来达到讽刺的目的。”
纪遇:“你的意思是,某些作品,将反斯德哥尔摩当做噱头,通过极端暴力情节,来强调受害者不爱施害者作为道德制高点,用来嘲讽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本身隐含一种对受害者的责备,并借此宣扬道德优越感,导致受害者有罪论。所以他们的创作初衷并不是为了正义,只是为了道德审判。”
李求真:“没错,道德审判从来不是利人,而是利己。这本书不光是道德审判,还有投机取巧的利益。以反斯德哥尔摩为名,描写性暴力、强迫和虐待行为,却把暴力香艳化,侧重罪犯的深情和立体感。一边标榜正义,反对嗑cp,一边迎合读者偏好,继续写姊妹篇,进一步强化这对CP。这种作品不仅没有意义,反而误导了许多人,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产生错误认知,导致严重的网络暴力和对立。这种作品只是借题发挥,本质上还是在描写男女主角的虐恋,着重于性张力和带感,反而让反派男主的粉丝更多。”
“这种书的内核就是重口味玛丽苏,女主不爱男主只是精神胜利法,女主受到的所有伤害,那股凄美的破碎感,成就了男主的邪恶性张力和二人的带感cp,这分明就是作者的癖好,要不然不会造成这种结果,骨子里就是虐恋文学。”
“你反感虐恋文学存在吗?”纪遇问。
“相比猎物这种以正义的名义,实则夹带私货的作品,那些直接表明是虐文并且不打着正义旗号的三观不正的作品,我没那么反感,毕竟每个人看书的喜好不同,对读者来说,虐文是一种情感释放的途径,他们在虚拟的世界里体验各种情绪,但不代表现实中支持这种行为,非得上纲上线,审判三观,世界名著都经不起审判。”
“我所反感的是,猎物这种书,塑造英俊罪犯和美女受害者的带感cp,虐恋情深,还非得标榜自己,虚假营销,煽动对立,误导读者。你觉光明正大卖烟恶劣,还是糖果里面偷偷夹着尼古丁更恶劣?”
纪遇说:“当然是糖果里偷偷夹着尼古丁更恶劣。”
“我就是这个意思,卖烟可以,但把烟夹到糖果里面,还说是用来讽刺烟草,能让你戒烟,那就是诈骗。”
李求真笑了,“哪个绝世天才,给这本书想了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营销,猎物这种写法根本就是笑话。”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反斯德哥尔摩作品,那些呈现女性受害的作品,不会吹嘘反斯德哥尔摩,她们是受害者,就算不同情不帮助,也不至于高高在上地反她们,侮辱她们。用凌虐女人的方式,让女人不爱,来讽刺另一批女人,这不还是挑着女人欺负。”
“现在某些标榜反的作品,女主不爱邪恶英俊、深情多金、器大活好的男主就是反。作者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理解就是一个名词,可就是有很多人信,最后要么心疼男主,要么对斯德哥尔摩产生误解,去侮辱别人,更多的人两者都有。”
“所谓的正义、反斯德哥尔摩,不过是一场拙劣又廉价的道德表演。作者知道将矛头对准谁最安全,站在道德的高地,体验杀伐的快感,收获激进言论带来的利益,还能规避写作风险,这并不是在伸张正义,只是在利用政治正确收割流量,要不然就不会一边辱骂cp粉,转头就专门为风雅cp写姊妹篇。可以说这些人精明,但非说他们正义,那我只能说相信的人太傻太天真。”
纪遇沉默。
李求真从这个角度看待问题,似乎也有她的道理。
表面上的正义并不一定真的是正义,但很多人往往会被表面的正义所迷惑,忽略了核心。
李求真又说:“刘青青有权利厌恶别人,可别人也有权利厌恶她。她的写法本身没什么可指摘的,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当读者因为她笔下的侧重点在于塑造带感cp和性张力对手戏,而嗑cp时,刘青青还挺开心,可后来书被营销火了,影响大了,她就甩锅,先是贬低别的小说,煽动情绪,然后一巴掌打在读者脸上,骂他们,煽动对立。这不就像标榜自己是健康的食品,结果在里面夹了尼古丁,消费者上瘾之后,她怕担责任就撇清关系,在那里讽刺消费者。这种情况下,我很难同情刘青青被她的男女主角或者狂热书粉追杀这件事。”
听了李求真的话,仿佛在听一个酣畅淋漓的辩论。
虽然纪遇不一定每一次都赞同李求真的话,但是每一次她似乎都说的有理有据。
纪遇坐在秋千上,轻轻荡了荡,“其实你可以不用去参加那场书友会,刘青青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很抱歉我把你找来了。”
因为李求真是她的好搭档,有什么事她会想到她。
李求真笑了笑,转过头,“这件事我还是会帮你的,就算我帮不了多少忙,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纪遇问:“为什么?”
“为了你。只要你想帮的人,就算我再讨厌,我也会帮,因为我知道你不仅仅在帮一个人。所以我会抛开我个人的善恶和喜好。就像我作为一个律师,我可以竭尽全力为罪犯辩护,因为我捍卫的不是罪犯,而是司法精神,还有那些很可能被冤枉的人。”
纪遇从秋千上起身到她身边,双手抱住了她,靠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