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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的小可爱总是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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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陆有望鼻间“嗯”一声,把荷包下摆揉乱的丝线捋顺,“姐姐在杏州下了,走时给了银子请船家送我回来,还留了这个荷包给我,荷包里也有银子。”

阿玉见他拉开荷包,软软的小口里沉甸甸一堆,估摸有十两。

陆有望把银子倒出来摊在床上,数一遍,又装回去,动作熟练,末了遗憾叹道:“这些银子我没动,我下船后很快遇见府衙差役,我爹娘报了案,差役认出我,就把我送了回来。说来丢脸,被拐子打时我都没哭,一进家门,听见我娘喊我,我一下就哭了,扯着嗓子震天响地哭了半个时辰,整个村子都来了。”

阿玉正觉杏州这个地名略有些耳熟,听到此处不由扑哧抿弯了唇,将那点一闪而过、意义不明的异样忘在了脑后。

“姐姐心善,只与我约定日后有缘再遇再谢不迟,但之后爹娘请人去杏州找,想郑重道谢,却始终没找到。每一两月我们都派人去寻一次,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没有丝毫关于那位姐姐的消息,直到我十二岁,才不再继续。有点后悔,道别时没问姐姐名字……那位嬷嬷好像喊了什么,我没听清,唉。”陆有望将荷包整理好,骤然往后倒进被褥里,手臂捏着荷包举高。阿玉随着往上浮了浮,恰好看见陆有望眼中些微的茫然无助,这让她心尖古怪地跳了跳,升起一股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

但她该说什么呢?

“那你留着这个荷包……”

阿玉花了一些时间措辞,可惜效果不佳,吐出口仍是欲言又止。

陆有望眼里的光慢慢凝起来,聚成明晰的视线,从荷包挪到阿玉脸上,倏地坐起身,提高音调舒展眉眼,道:“我把它压在枕头下,当平安符,也提醒我长长久久记着,或许将来某天能凭它报恩呢!我可不是白眼狼!”

陆有望勾着荷包的手指转了转,恢复了一贯活蹦乱跳的神色。

阿玉心下了然,甫要借有情有义这点再夸夸陆有望,余光不期然又捕捉到那抹逼真招摇的粉色,思绪一断,迟迟未有言语。

“……阿玉?阿玉?”

这愣神的空档陆有望已经有了新主意。

“什么?”

“明日我带你出去玩吧!”

陆有望脱口而出,兴致勃勃,下一刹怕阿玉不答应,又找了一个充分充足且周全妥当的依据,“说不定到处转转你能想起什么呢?”

“……”

阿玉摸不准陆有望是不是这几日憋久了想出去胡闹,但坦白讲,这说法着实不无道理。她醒来时就在这片地界,多走走看看,巧的话遇见眼熟的人或物,能恢复少许记忆也未可知。

况且……陆有望实在太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她才刚刚知道他悲惨的幼时经历,如何能果断坚决地拒绝一双满含期待与恳求的眼睛。

特别是眼睛的主人对此毫无自知。

像是一头纯然依靠本能寻求温暖的小兽。

清白无邪,可怜可爱。

“好。”

阿玉听见自己微小却不温吞的回应。

3.

陆家所在的平水村离最近的五彩县二十里,陆有望从自家后院拉出一辆带篷的牛车,悠悠漫漫带着阿玉时走时停,说趣逗闷,将至正午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陆有望每月便要来一回,哪家铺子专卖奇珍异宝,哪家食肆味美菜鲜,他一清二楚,潇洒地摸出几钱把牛车交给相熟的伙计看着,只从车上拿出一把油纸伞。

“阿玉,快下来,我帮你遮。”

陆有望撑开伞靠近车边,兴致盎然地悄声招呼。

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蓝劲装,身形挺拔,因未及冠,头发用一根玉带束起,面目清隽,神色爽朗,俨然一位养尊处优的翩翩小郎君。

如果不是脚下有片浅浅圆圆的阴影,头顶有把花枝灿烂的伞面,大概会引来许多女子暗瞥偷瞄、心生思慕。

现在,这样一位郎君邀她共遮一伞。

在陆宅里不曾意识到,现下长街闹市人来人往,阿玉思绪游移地顿了顿,后知后觉难为情起来。

“怎么了?”陆有望毫无顾忌,倒更傻呵呵地凑近些。

“……”阿玉眼瞧陆有望喜悦到夸张的笑,不复昨日沉郁伤怀,坦荡荡乐陶陶,烦恼全忘,她胸中紧缩的气一散,羽毛般悠悠荡荡拂过周身各处。

“多谢。”阿玉飘到伞下,欣然道。

陆有望昂首翘眉:“不谢!”

接着,阿玉耳边长出一只小鸟——

“阿玉,你看那个,那是小陀螺,我小时候能抽十圈不停!”

“阿玉你想不想听书?我知道有家客栈的说书人特别有意思,声情并茂,让人哭又让人笑,我学了几句回去讲给我爹听,他还夸我学得好呢!”

“阿玉,你千万别吃那家肉包子,他们家面多肉少,忒贵,不划算……”

“阿玉……”

“阿玉……”

“阿玉——你喜欢哪个颜色?”

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阿玉既觉熟悉又觉陌生,新奇地张望,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定睛朝陆有望看去,他手里正拿着两副各有特色的耳坠。

“我觉得红色不错,这下头还镶了一串银珠,你戴指定好看,”陆有望左掂掂右看看,嘀嘀咕咕,“但青色也好,碧绿碧绿的,白日照了光泛蓝,正好又是云纹样……”

阿玉还没细细分辨一二,就见陆有望取舍不下似的,铿锵道:“要不都买了吧!”

“……你快转过去!”掌柜的看你的眼神变了!

阿玉被他的话和动作吓一跳,慌张催促陆有望假装正常些,避免被当疯癫痴儿打出去。

什么“都买”,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啊。

“都不用买,”她说,“我用不上。”

陆有望呆呆瞪眼:“怎么会?”

下一瞬,一片带有压迫感的黑影覆上来,阿玉惊得闭了闭眼,睫毛并着心口一颤,虚虚睁开,原来是陆有望陡然靠近,几乎已经快要贴到她脸旁。

“我就说我没看错,你有耳眼。”他认真观察,得意又困惑地下结论。

“……”

阿玉不该觉得热,甚至也不该躲,陆有望碰不到她,更不能传递给她一丝一毫冷或暖的刺激——可她面上好烫。

“你,你……”

她想说“退远些”,话到嘴边脑中却浮现陆有望听后可能会做出的可怜情状,于是喉中一紧,清清嗓子,变成:“你忘了吗?我是鬼。”

陆有望:“那又如何,我烧给——”

阿玉知道他明白了。

她看着陆有望手里的耳坠,随后看向铺中一盘盘胭脂螺黛、珠钗玉环,五彩镇恰如其名,无处不明艳、绮丽、绚烂,在光下更是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那是与阴曹地府相隔两端的世界。

且不论烧物以寄是巧言慰藉还是确有其事,祭奠死者,从来需要指名道姓,点清门户,否则金银付烟尘、情义无人晓,最后一场徒劳。

而她不知道。

一个“阿玉”,千千万万个“阿玉”。

她是谁呢?

阿玉垂头不语,秀眉微拧,陆有望嘴巴黏在一起,舌头打了结,平日伶牙俐齿派不上用场,手上上下下不知该往哪儿放,一阵烦躁懊恼,心神恍惚间忽然觉得阿玉似乎连魂体都减淡了几分,心头重重一跳。

“你等着我!”

陆有望让阿玉待在安全的阴影内,折身跑去找掌柜,阿玉循着看去,发现掌柜的面色从戒备不安到喜笑颜开,手一抬招来伙计,好一会儿才放陆有望回来。

回来的人怀里抱着两个精巧的小木盒。

阿玉眼不盲心不傻,哪里还有猜不出的:“你买下了?”

“两个都买了!”陆有望“嗯嗯”两声,财大气粗地比出两根手指。

……定然不便宜!

阿玉急道:“你别花冤枉钱,我不是说了,我用不上……”

“总会用上的。”

陆有望笑时慈眉善目像招财童子,不笑时,眉峰眼角平直,竟显出非同寻常的肃然凌厉的气势,阿玉不由愣住。

“会用上的。我会陪你找回你的名字、你的家,无论花多少时间都可以。找到了,我就每年都给你烧许多钱、好吃的好玩的,讲有趣的事情给你听,不让你害怕、寂寞,也……为你祈福,希望你下辈子有个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好去处。”

他止了声,扯动嘴角,似乎带着苦意,对将要出口的话感到歉疚与不安。阿玉紧捏着手,心头发出咚咚的震响,要往身体外冲去,四肢却沉沉凝在原地,难以流畅自如地呼吸。

须臾后,陆有望紧绷的姿态终于重新舒展开。

声音也随之轻缓传来。

“若到我行将就木那时,仍没能帮你找到,那我就留封遗书,请人帮忙把这些东西烧给我,我再带给你,这样你也能用上了。唯一不好便是这样要劳烦你稍等等我,唔,我两月后十八,大概要等……五十年?”

“怎么办?好像是久了点。”

他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

傻傻的。

却不再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或许本来也不完全是——而是一个肩宽体长、心志坚定的青年,如松如石,稳稳立于山海狂风间,黑夜如晦、天塌地陷也不败不倒。

他将要弱冠,虽然爱撒娇、胆子小,偶尔犯错耍懒,可是仍然勇敢、善良、热忱与悲悯。

阿玉所记所见不多,拿不出天经地义的大道理否定他的坚持。

她说不出“不信”二字。

萍水相逢,何以至此。

“……好,我们说好了。”

阿玉眼睑微动,忍住从里泛起的湿软,伸出手,尾指弯弯,“拉钩。若找不回有关我的一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看你意气风发,看你年过半百,看你福寿绵绵,百岁之后,我就在你墓旁,等你来将它们送给我。”

陆有望直直看着阿玉,那近乎透明的瞳孔里依稀映出他的身影,非常淡,咫尺之距。

一缕裹挟暑气的微风划过耳畔。

陆有望感到耳垂有些痒。

“一言为定。”他手指无意识搓动两下,严谨慎重而迫不及待似的,印上半空中邀请一般的虚影。

拇指仿若无限相贴。

也仅仅只是“无限”。

它本身已意味着一种极限。

生死如隔天堑,他们的承诺幼稚冲动,缥缈空荡,一文不值,不过是一场精心丈量过、却终归无法到达彼岸的自欺自喜,换不回任何温度。

然而谁都没有立刻放下手。

在只有他们能看见的世界里,两根小指缠绕相交,一深一浅,一虚一实,诡秘奇异,宛若藤蔓落地生根的祭礼,发誓此生此世绝不背叛。

——直到天意来临那一天。

或许还早,或许不久,总归不在眼下。

四周不知何时有大大小小的议论沸腾开。

“那人杵在门口做甚?挡路!”

“好好一位小郎君,不知说亲没有,别是脑子有点毛病吧?”

“哎,你离远点,没准跟最近传的县衙那事一样……小心沾给你!”

“……瞅着是有点像,你看他眼睛眨都不眨,笑得也呆,活像没了魂,不得了,快走快走!”

百姓爱凑热闹,也惯会躲“热闹”,接二连三丢了客人,店内一时空下来,哪怕是对着刚付了银子的贵客,掌柜也不免吹胡子瞪眼,心中疑窦丛生,琢磨别真是摊上了麻烦。

“……”

陆有望和阿玉对视一笑,不慌不忙并肩而出。

花伞割出光与影,一人一鬼继续前行。

鬼不会饿,人会,陆有望原就念着县里吃食花样多,来时没带点心干粮,在肚子冒了第一只馋虫,大声宣告存货告罄后,当机立断同阿玉上了酒楼。

八宝鸭、水晶肉、如意卷……还有阿玉多瞧了两眼菜牌的酸鱼片和梅子酿,都来一份!

一张方桌摆得满满当当。

阿玉忧道:“能吃完么?”

“自然!”陆有望一捋袖子,信心满满。

一盏茶后,阿玉放心了。

陆有望不愧为还能长身体的年纪,且今日赶车行路,累着了,胃口颇大,风卷残云地消灭了大半桌,同时不忘极尽所能向阿玉描述每道菜。

“八宝鸭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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