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难熬,赤夜是万万睡不着的,成亲是一件无比庄重的事,想溜过去看看阿浅怎样,又要遵循凡间的规矩,不能见面。
赤夜只觉得百抓挠心,索性叫了灰白来喝酒,两人酒量不算大,全喝多了,大抵是酒壮怂人胆,赤夜去找阿浅了。
此时的阿浅身着礼服,对着镜子照个不停,又试了试面妆,抿了一口口脂,还未成亲,已像个娇羞的小媳妇了。
她摆弄了一会头饰,又弄了弄衣裳,又觉得这个妆容不得体,一旦发现了不足,就要忙活一阵子,总怕自己配不上他的清俊。
正当自己坐立难安时,却传来了急促地敲门声,阿浅被惊到了,一哆嗦脂粉撒了一地,倒也顾不上散落的脂粉,阿浅起身去开门,这才发现门未上锁。
阿浅还未责怪自己的粗心,一个黑影已倒在了自己怀里,一身浓烈呛人的酒气。
阿浅见到是赤夜,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赤夜不答,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这可真真吓坏了阿浅,阿浅只得把他让进了屋,成亲一般都是女子哭,从未见男子哭得如此伤心,大抵是自己说了让他入赘?
阿浅那话不过是玩笑,喜欢他在一起就好了,谁追谁、谁娶谁不重要,阿浅到底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心疼地拿帕子给他擦了眼泪,“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浅浅,我等不及了,这一晚太漫长了。”赤夜说着,口中全是酒气,阿浅直皱眉。
“天快亮了。”阿浅拍着赤夜的背,柔声安抚道。
“你别赶我走。”赤夜意识模糊,用力睁大眼睛,才能瞧见阿浅的轮廓,他笑了起来,“浅浅,你好美啊。”
阿浅笑得羞涩,“你喝多了。”
“我没有,我来...是为了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我真的隐瞒得好辛苦,成亲了我不能骗你了。”赤夜再次落泪。
阿浅又气又好笑,她大概猜出了他要说什么,他叫赤夜是魔尊,可赤夜这个名字,她早已在心底叫了万遍。
“嗯,不对,两个秘密。”赤夜的手挥舞着,“你要不要听。”
阿浅望着他,显然她对另一个秘密很感兴趣,“你说我听。”
赤夜:“那你不能生气。”
生气?阿浅倒是害怕他,会说出喜欢别人。
赤夜扑到了阿浅怀里,“浅浅,我压根不是什么土土,这个名字也太难听了,我叫赤夜。”他说着手比划在虚空写了名字,“赤夜。”
“是我骗了你,我是这天下最坏的人,呜呜...”赤夜哭了一会儿,见阿浅没有反应,“嗯?你不觉得吃惊吗?”
阿浅:“你接着说另一个秘密呢?”
赤夜用手摸着阿浅的脸,“浅浅,我骗了你,我是个骗子,我怎么能配得上你啊,你是人我是魔。”
阿浅很急,却还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我知道了,你说另一个秘密。”
赤夜不答,却哭得停不下来,阿浅便不问了,她有的是时间等他说,她摸着他的耳尖,凑近,终于喊了他的名字,“赤夜。”
赤夜不哭了,眼睛肿肿的,却还没醒酒,阿浅只好去煮了鸡蛋,帮他消肿,回来后他还在哭,“你会原谅我吗?”
阿浅笑道,“原谅,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唯独哭不行,再哭我可生气了。”
赤夜不哭了,只是红着眼尾吮吸鼻子,抽抽搭搭,差点抹了阿浅一袖子,阿浅只得把手抽回,“听话,天要亮了,回去睡一觉,醒酒后,我们就成亲。”
“不,我就在这睡。”赤夜耍赖。
“这...不合规矩。”阿浅虽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有一丝动摇。
“那你疼疼我。”赤夜嘟着嘴巴。
“啪嗒——”阿浅圆了他的梦,来日方长,以后每个晚上他们都会睡同一张床,阿浅拉起他往外推。
...
赤夜走了,回去后灰白不见了,他躺下睡着了,竟然也如凡人一样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找不到阿浅,任凭他怎么呼唤阿浅都不回应。
他喊得声嘶力竭,一睁眼已大天四亮,这才记起来要接亲,赤夜有些慌,换了礼服,又想到了那个梦。
整个人心烦意乱的,灰白从门外进来,“公子,起了?”
赤夜只顾着系腰带,没看灰白道,“可准备妥了?”
灰白恭敬地回,“妥了,公子,又找了一个轿子,已经套在驴身上做马车了。”
赤夜点头,冷不丁问灰白道,“我做了一个梦。”
灰白好奇,“春...梦吗?”
赤夜系好了腰带,一脚踹在了灰白的屁股上,“你的脑子里,天天想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成亲不得入洞房吗?”灰白倒在地上捂着屁股,察觉了赤夜的眼色,赶紧又道,“愿为公子分忧。”
赤夜觉得这梦离奇又晦气,不说又堵得慌,他压低声音问,“若是做了不好的梦,在凡间可有什么说法?”
灰白想了想,“凡人...他们会觉得梦是反的,不好的梦便是吉利,吉祥的梦反而有灾。”
赤夜摸着下巴,“你说得可准?”
灰白沉思道,“是有这个说法,但是准不准灰白真不知道,灰白也没做过梦,公子您竟然能做梦?”灰白皱眉好奇道,“公子,您梦里,梦见的一切是彩色的吗?”
赤夜的心一沉,他瞧着灰白,没好气的又踢了他一脚,“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灰白委屈嘀咕道:“干嘛生那么大的气,灰白不是没做过梦,想问问吗?”
“起来吧。”赤夜理了理前襟,他被灰白问住了,因为他的梦没有颜色,和灰白的名字一样,是灰白色。
想到这里,赤夜只能故作镇定,只求应了民间的话,是吉利的,这都要成亲了,还能出什么乱子。
“走,接亲去!”赤夜道。
“公子您今日的打扮,真是气宇非凡,尊夫人见了肯定会看呆的。”灰白拍着马屁,弓着腰跟在赤夜的后面。
“你这马屁拍得很溜,只是昨日饮酒,你为何不多劝着我点,这要是误了吉时,我可不饶你。”
“明是你酒量差!”灰白小声道。
“本公子酒量差,是你差,本公子饮完酒就睡着了,不像你又哭又喊。”赤夜说完猛然觉得不对,为何记忆力会有,自己抱着阿浅哭的场景,他不会对阿浅,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公子,您记差了,您又哭又喊去找了尊夫人,灰白没拦住被您...”
“什么?”
灰白叹口气语速很快,“扶您,被您挥手打了一拳。”他闭了嘴,知道尊上不是故意的,加上喝醉了,他觉得委屈,所以连哭带喊。
“哦。”赤夜虽喜踹灰白的屁股,但是对灰白很好,他有些不好意思,想哄灰白,又端起了架子,“本公子是故意的吗?”
灰白摇头,“不是。”
赤夜:“那你说这些,是想让我给你道歉?”
“这事不是你先提的吗?”灰白差点翻白眼,“公子打了灰白一拳,是灰白的福气,谁人不想被公子抚摸啊。”
赤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行了行了,等我回魔界定给你封赏。”说完他又皱眉,压根就不想回去,“走,别耽误了吉时。”
赤夜骑着驴,驴的脑袋上站着鹦鹉,鹦鹉大喊:“接亲了,接亲了。”
凤羽喊着,心内觉得滑稽极了,自己就是个工具鸟,这婚礼一点儿也不体面,又想到土土每天采花,倒是出了力,心里算是为阿浅好受了一些,他应该是真心的。
阿浅在屋内应了声,赤夜的心放回了肚子里,管它什么梦,眼下只盼抱得佳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