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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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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回公寓,输密码时原梾发现换了密码猜到了什么。两人跟往常一样,一起冲澡一起吹头发,洗澡时原梾陷在萧行怀里黏黏地亲着人,萧行很想做,他们太久没亲热了,可原梾不知道心情不好还是什么原因,兴致不高,最终两人只是抱在一起热乎乎地睡了一觉。

雪无声无息地下了一整夜,清晨窗外的天光亮的晃眼。繁重的考试接近尾声,萧行身体连带精神都彻底放松下来,他慵懒地倚在门框处,瞧着原梾沐在吧台的光亮里忙早餐,这样闲适的早晨,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醒了?我做了鱼片粥。”

鱼片粥一如既往地剔除了鱼皮,只留嫩白鱼肉,鲜香四溢。萧行近来战战兢兢地不知道怎么对原梾好,从后小心地环着他的腰,脑袋搭在他肩膀处问:“能晚几天回家吗?”

原梾回身抱着他,一言不发。

萧行能感觉到他近来有了许多心事:“你心里有事,能告诉我吗?”

原梾摇摇头,言语里满是疲累:“我改签了,刚刚钟先生来电话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我做,我一会儿去远郊基地。”

“我送你过去吧。”

“你下午还有考试,钟先生派车来接,晚上我回来。”

“就只是一门简单的机试而已,雪天不安全,我陪你坐观光列车去,不出站送完你就回来。”

原梾贪恋地不想跟萧行分开,只能用这些无聊的理由拖延时间。“好吧。”原梾拉着他到餐台前坐好,给钟翊明回拔电话,还没说话一声怒吼传来:“大活人冻一会儿死不了,先搬设备,进水了今天还怎么开工!喂?”

“钟先生,雪天路滑,您不用派车过来了,我坐小火车过去。”

“行,原小朋友,今天有个鲜肉演员来不了了,你帮忙客串一下。”

“钟先生,我……”

“小心点儿,找死是不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让自己忙起来有助你忘记烦恼,只是客串,那角色正好是个画家,你特别合适,拍两天。”

“我不会演……”

“就这么说定了,你知道我今天一大早差点打飞的去揍人吗?你只要来,我把你当大佛供着。”

“……”

没等拒绝,钟翊明挂断了电话,原梾原本沉重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地就被一大早风风火火的钟翊明一瞬间给消解了,忙碌有时是剂良药。

萧行给他剥了一颗鸡蛋,放他餐盘里道:“就当玩玩,放松一下心情。”

“嗯。”

小火车是远郊观光线,许是下雪的原因,列车里仅有寥寥几人,原梾靠在萧行肩头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地出神,想起小时候有一年寒假,原闳识带着他在木坪乡工作,天降大雪,原梾发烧了,那时的木坪乡不像现在发达,只有一个小小的诊所,原闳识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去诊所打针,因为对路不熟悉一脚踩空,摔到了路旁的一个土坑里,原闳识怕摔着原梾,紧紧抱着人后背磕到尖石也不松手,他疼得好半天直不起腰,顺势躺在雪窝里举起原梾笑道:“小木头发烧了,要不今天我们就能一起打雪仗。”

原梾那时8岁,烧得精神恹恹伸手抓原闳识胡子:“爷爷,我能走,我们踩着雪去打针。”

“哈哈,小木头不怕打针?”

“不怕,我是小男子汉了。”

“嗯,小男子汉难受吗?”

原梾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道:“有点,我能忍。”

“那倒也不必忍,不舒服就不舒服,爷爷背你?”

原梾摇摇头:“我们踩着雪去。”

原闳识给他裹好围巾帽子:“好,踩一会儿爷爷背你。”

至今,原梾都记得那条不近不远的路,雪没过鞋子湿了鞋袜,他拽着原闳识的手像第一次出门觅食的幼崽,完全忘了自己还发着烧……

萧行转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十指相扣地握着他的手道:“在想什么?”

“景色真美。”

“我们好久没一起出游了,下午的机试好想弃考。”

“昏聩!好好考试。”

“哦。”萧行摩挲了下他的手心,问出了他近来最关心的问题:“那个疯子最近给你打过电话吗?”

“没有了。”

“原梾,你说过我们无话不谈,如果你撒谎,我会知道。”

原梾从兜摸出手机,是萧行给的护身符:“我用你给的手机,这样你放心了吗?”

“天网恢恢,只要是他干得,一定会抓到的。”

“嗯,好困,我睡一会儿。”原梾紧了紧围巾,靠着他肩膀闭眼睡了。萧行昨天凌晨3点醒来给护身符手机重装系统,原梾其实也醒了。

萧行侧身环抱住他:“好,到了我叫你。”

原梾不困,就想安安静静地挨着萧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那些纷繁复杂的难题他暂时还理不清想不明,他惰怠地藏在萧行臂弯里,消极地汲取力量,萧行的怀抱热乎乎的,原梾舒服地陷在里面,竟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

收尾工作是假,临时救场是真。原梾到了片场,还没见到钟翊明就被化妆师带走了,他被按到梳妆台前,边化妆边听钟翊明的小助理讲戏,他客串的角色是苏轼好友李公麟的弟子,今日的第一场戏就是跟随李公麟在西园雅集画画。

原梾长身玉立,又很清瘦,是极适合古装造型的那一类,他五官柔和清亮,简单化了妆加上白色长衫外罩一层青纱,饶是见惯娱乐圈俊男靓女的化妆师一时间也看呆了。

小助理是个二十出头的导演系学生,叹道:“不行,这样会抢了所有人的风头。”

化妆老师道:“要不戴个东坡帽吧。”

原梾放了背包往拍摄现场去时,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震动的手机是他新买的,号码也是新办的,他看了一眼陌生号挂断后,对方不依不饶地再次打过来。

原梾接听后依然一言不发地等着,听筒那边声音沙哑,好像是病了:“我叫你做的事你做了吗?”

原梾压着怒音:“我说了我他妈想什么时候分手就什么时候分手。”

林跃闷着笑:“出了这么多事,你还是这么不乖,我也说过我耐心有限。”

“寒假。”

“小木头,下午来疗愈馆吧。”

“我有事。”

“你最好出现。”

“去不去是我的自由,有种你过来弄死我。”原梾关了手机随后扔进了背包。

西园是原梾他们设计的,原梾当时光搜集资料就花了一个多月,深切了解过王诜生平后最终定调。依王诜画作舒朗清润之风,他的园子虽是贵胄之园,应无贵气,是一个世外桃源般自由清逸之所在。雪后园子别有风致,今日的戏是乌台诗案前最后一次西园雅集。

钟翊明本就对原梾有点惜才爱才的意思,看到原梾的扮相后,因原定演员爽约而生出的一肚子气瞬间消了,甚至觉得原梾演才更合适,于是把删掉的两场戏又重新加了回来。

原梾的第一场戏披着大氅抱着卷轴跟在李公麟饰演者演员旁漫步赏雪,没有台词。第二场戏是室内书案前画《归去来兮》图,原梾本就国画出色,钟翊明拍摄时给了全景,甚至因为画面实在赏心悦目私心多拍了些。

原梾的角色叫云时,因才貌出众,被王诜留在家中作画,晚上的戏便是乌台诗案事发后,云时以送画为由代王诜夜访苏子由府传递消息。也正因如此,云时被牵连发配边疆充军。云时是个书生,边疆苦寒,他却天性乐观,跟几个流放的诗人一起纵情草野,他画了很多边疆大漠画,也画了很多风土民情以及民间故事画,故事做成集子在军中传看。可惜天妒英才,不到两年云时感染风寒去世。

最后一场戏是云时大概知道自己要去了,不动声色地给老师和几个故友写诀别信,又将身上的散碎银两和几样平日珍视的砚台画卷赠与朋友,而后围坐在火炉旁去了……

短短两天原梾体会了云时短暂的一生,跟着他无声无息地湮没在了逝去的时间里,连荒冢都被风沙弥平地不见踪影。在那个群星璀璨的时代,云时实在不值一提,这个角色历史上并没有,那些散佚的诗文、画卷,以及没留下名字的云时才是历史的大多数。

原梾不会演戏,就只是清淡无言地做着云时做过的事,他死时才19岁,跟他一样的年纪,他坐在火炉旁时在想什么?他有不甘心吗?他明面上是受乌台诗案牵连,实际命运全系王诜一人,个中因果皆非他所愿,他平静地做那些事的时候,不是没有不甘,而是想离开时原谅一切,这其中也包括他的不甘……

那一刻,原梾想通了许多事,他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就是觉得一切忽而清晰起来。

原梾自然又放松的状态,以及情绪把握与人物命运极为相似,效果竟然出奇的好,连钟翊明都说原梾有表演天赋。

“我对表演的感受力只停留在像这一层,换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物,那就需要技法以及训练了。”

钟翊明道:“你两天的领悟力已经超过一半演员了,这就是天赋。”

原梾无奈地笑笑:“哪天我混不下去,除了靠卖画谋生,还能寄希望于您赏口饭吃了。”

“心情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您看过我跟您的花边新闻吗?找我客串岂不落人口实?”

“落了又能怎么样,他们有心说找不找你客串都会说,我钟翊明四十多岁了,不会叫这种无聊的事左右想法以及决定。”

“不惑之年,真的能做到不惑吗?”

“做不到,只能做到从容一点。演戏或者创作有个好处就是借着别人的人生观照自己,进而让你想明白许多事。”

“嗯,云时什么作品都没留下吗?”

“那幅未署名的《归去来兮》图是唯一流传下来的,后面会拍全图,画画完送给我吧。”

“好。”

“下午拍摄结束,我要回市区参加一个电影节,一起回吧。”

“钟先生,谢谢你。”

“谢什么,人生在世会有很多际遇,随性一点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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