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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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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迅速就地给江延舟包扎止血,但接下来取胸前的铜丸和肩胛骨的铁锁,还需前往漠关大营药室。

叶潇儿安慰元煦:“军营治外伤是最有经验的,别太担心。”

但元煦好似一句话都听不到,只一路紧紧跟着抬着江延舟的担架——他感觉那是自己一生中最为难熬的时刻之一。

到了军营后,他固执的守在药室门外,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灵魂,眼神空洞的看着某个虚无的方向。

“若延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轻饶你!”一个低沉且带着寒意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元煦这才稍微回神,缓缓转身:“......西平侯。”

西平侯江寅正当壮年,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之态尽显,岁月虽在他面庞刻下了些许痕迹,可那剑眉星目间,叱咤风云的飒爽风采依旧清晰可辨。

只是此刻,深重的忧虑为这份风采添了几分沉重。

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为别人做挡箭牌,还因此受了重伤,任哪个做父亲的都不会有好脸色。

江延舟有边西小霸王之称,以子看父,江寅的脾气在传闻中并也不友善,要不是江延舟昏迷之前的那句嘱咐,恐怕自己早中了一只穿云箭了。

“西平侯想怎么处置我都行,”元煦脸色苍白,“等他醒过来再说。”

元煦没心思替自己狡辩,他也确实没什么想说的。

是江延舟为了他自穿琵琶骨,是江延舟扮成他的样子吸引赵翀的追捕,是江延舟替他挡了那颗要命的铜丸。

他走到这一步,是他种的因,该由他自己承担这果,他毫无怨言,为什偏偏要江延舟替他受过!

“飞鸢郡主已把你们的事大概说给我听了......她说延舟曾两次三番的骗你,具体内情她不是很清楚,但......”江寅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元煦。

“你在大端十三年,以质子身份依旧能混的风生水起,深得皇帝宠幸,你绝对是个善于左右逢源,精于演戏的人。不过,那是你的本事,我无可置喙,但你的这种本事,用在感情里,那便无人能是你的对手,而偏偏,延舟就是那个被你玩弄在股掌上的人。”

元煦的双手紧紧握拳。

“延舟跟你恰恰相反,他名声不佳,他也不在乎,他母亲......”江寅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母亲因为意外在他眼前离世......自那之后,他再不肯心全心全意对待旁人。并非他无情,正是因为他用情太深,不想再承受失去至亲至爱的痛。但这一切,好像因为你完全改变了,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失去你。”

元煦想说什么,但他全身好像被冻僵住,连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他想说西平侯说的不对,这份感情对自己而言,同样是一次惊心动魄的冒险!

自己身处他国,本就步步小心如履薄冰,但他却一次次为江延舟打破原则,第一次在情感面前摒弃了所有前瞻后顾的思量。

多少个日夜,江延舟的身影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他骗他,一次又一次。他心软,原谅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原谅,都像是在心底刻下一道更深的痕迹,却也让这份感情愈发刻骨铭心。

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此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江延舟这样,在自己的生命里刻下如此浓重的印记。

往后的日子,或许还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可他的喜欢,已在江延舟身上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那些与江延舟共度的时光,或甜蜜,或酸涩,都已成了他心中最珍贵且无法复刻的回忆。

江延舟的位置,在他心中已无人可以撼动,无人能够替代。

直到夜幕如墨,深深笼罩大地,几个军医才疲惫不堪的从药室走出来。

铜丸已从胸口取出,肩胛骨处的伤也做了处理,江延舟的求生意志很强烈,手术的过程很顺利。

只是此番他元气大伤,恐怕得调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江寅站在床边,静静凝视着脸色苍白、尚未苏醒的江延舟,似乎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但最后只隐忍的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说完替江延舟掖了掖被角,对元煦:“你好好陪他!”,然后转身离开了药室。

江寅走后,元煦才慢慢靠在床边,此时他才才察觉到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他实在疲乏极了。

他伸出手,缓缓描摹着江延舟的轮廓,从浓密的眉毛,到挺直的鼻梁,再到干燥起皮的嘴唇。

江延舟的嘴唇往日总是饱满而充满活力,微微上扬的嘴角满是自信,如今这般苍白干裂的模样,让他心疼得难以自已。

元煦就这样静静守着江延舟,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慢慢的连眼皮也支撑不开,他已经将近一天一夜没休息,在困倦淹没他的意识之前,他紧紧握上了江延舟的手。

好像并没有过太久,元煦感觉手心传来一阵轻微的触动,他惊吓般的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延舟。”元煦立刻坐直了身子,因为靠着床的姿势有些别扭,腰早没了知觉。

江延舟的声音有些干哑,他轻轻抚摸过元煦的脸颊,“真傻,怎么不躺上来跟我一起睡。”

“止痛散的药效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你、很疼吧。”元煦看着他被包扎过的伤口,眼眶有些发热。

“这点小伤,不碍事,大不了留点疤而已。”江延舟故作轻松,但他微微蹙起的眉毛还是出卖了他。

元煦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江延舟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画面,眼尾瞬间泛红,紧紧握住江延舟的手,声音微微颤抖:“你为了我......我绝不会忘的。”

江延舟看元煦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了一声,“你记得对我负责就好。”

“延舟,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卷进这件事来的。”

“不......”江延舟手指点上元煦的唇,“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你觉得我表现的还行,就亲我一下。”

元煦俯身,迅速在江延舟唇上轻琢一下。

“阿煦你这太敷衍了。”

元煦的脸有些微红,“你还伤着,别乱动。”

“那我伤好了,是不是就可以......乱动了?”江延舟狡黠的眨了眨眼。

“......以后,不可以擅自做主为我冒这种险!”

“只要是为你,那不叫冒险!”

“......”

元煦伸出手,缓缓落在江延舟头上,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这样糟践自己,就是为了讨人欢心?”

西平侯不知何时立在屏风后,目光扫过儿子缠着纱布的胸膛。

元煦惊觉起身,江延舟却顺势扣住他的手腕:“父亲当年为了博得母亲的目光,在战场上中了一箭还耍威风,孩儿总得跟您学点真本事。”

“混账!”西平侯嘴上骂了一句,却小心翼翼从怀中摸出个锦囊递到江延舟手上,“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钟情玉佩,说盼你将来也能遇见拼死相护的爱人。”

说罢,他转向元煦,深深看了他一眼。

“......侯爷,”元煦能读懂那眼神里包含的千言万语,但他此刻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开口。

江寅似乎并不在意元煦的回应,只是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开了。

江延舟刚醒,身体还很虚弱。

元煦耐心喂他吃了点东西、又喂他喝了一次药,他便又沉沉睡去了。

叶潇儿见元煦还要继续守在江延舟身边,只好亲自盯着他去休息。

“等他醒了,你却垮了,这样很好吗!”

元煦只好乖乖去休息,第二天恢复了精力,才腾出时间跟叶潇儿聊这几日发生的事。

“其实是承安王察觉出赵翀跟魏鼎臣私下有联络,他秘密告诉了太子。后来果真查出赵翀想拿你做筹码,跟大樑做交易,皇上震怒,但承安王愿自削王爵永不踏出王府半步换赵翀性命。可赵翀他,为了能让承安王当皇上,真是走火入魔了......不过幸亏,现在都没事了。”

“那皇上怎么派了你来?”

“是我自己要请旨来的,我怕别人速度太慢,而且、我已经跟我爹娘说清楚了,我要去游历天下,做个旅行家,便从这次出门开始!”

元煦欣慰的点了下头,信国公夫妇一向疼爱叶潇儿,他们能同意她出门远行,想必是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抉择。

“......那你跟赵翊?”元煦踌躇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叶潇儿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手不自觉抚过腰间的锦囊——里面装的是大端太子赵翊的私章。

——

“只有列国平安,天下太平,你在路上才能更安全,才能尽情去看你想看的远方景色。”

送别的城门外,赵翊拿出自己的私章,“这个关键时候可护你平安。还有,你若是遇到了什么美景趣事,别忘了写信跟我讲一讲,加盖这个私章,所有的的驿馆都是八百里加急。”

叶潇儿一身红衣,笑的明媚动人,“你以后会有和自己同路的爱人,我或许也会有,这枚章我只当是朋友的临别赠礼收下,至于写信......若太子殿下想看远方的景色,等我出书的之后,送给太子一本就是了!”

——

“我们都说清楚了。”

元煦明白叶潇儿已经完全释怀,不禁笑道,“那就好。”

跟叶潇儿聊完,元煦就匆忙赶去了药室。

江延舟已经醒了,正靠在大枕上,手上动作不停地摆弄一条银色丝线,编织着复杂的绳结,看见元煦进来,脸上先绽开笑容:“阿煦!”

元煦微微蹙眉:“怎么不好好休息,在忙什么呢?”

“给这块钟情佩编一个丝绦,”江延舟扬了扬手上的玉佩,“又不累的。”

“我还不知道你会这样的细活,”元煦按下他的手:“先吃东西吧。”

江延舟却眯起眼睛,嘴角上扬,张开嘴巴,“啊......你喂我。”

元煦无奈端起碗盏,舀了一勺猪肝红枣羹喂给江延舟。

“好难吃......”江延舟佯装委屈,可怜巴巴道。

“你流了太多血,这个羹补血,等下吃完这个,我去弄些你想吃的。”元煦温言软语,循循善诱。

“阿煦的话我都听,只不过,我乖乖吃这个,你能不能答应我......收下这块钟情佩。”

江延舟深深凝视元煦,目光炽热坚定,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深深烙印在对方眼中。

“我知道,我这是第三次说这句话了......阿煦,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江延舟的嗓音微微发颤,“前两次我都没有珍惜,这一次,我是真心实意的,我会牢牢抓住你,绝不会放开......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让你重新信任我。”

元煦攥紧了汤匙,他看着江延舟身上缠绕的层层纱布,扯了扯嘴角:“你偏偏选这个时候说这些.....你知道我现在根本没办法拒绝你的任何请求。”

“所以我要趁这个时候,对不起阿煦,我实在没办法......我只能趁人之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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