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带着他们二人去花神台。
听陈金说去,拜见花神要带着贡花。
贡花就是花妖们下的种子,经过人类悉心照料下开放的花。
陈金受莫名天赋的影响,手头上没有贡花,全是靠着从其他人那里购买。
“你们先去街上买些贡花吧,我现在手里也没有,爱莫能助了。”
“有种子倒是,你们现在也不能立马养出来。”
颜庭玉听后立刻举手,像只小鸟挺着胸脯,脸上洋溢着我来我会的显摆样。
施仁恒抓着他举起的手,缓慢压下。贴近悄声提醒:“我们现在是普通人。”
颜庭玉回敬一道耳语:“可是要买哎,要花钱的喔。感觉这钱能省。”
陈金看这两位又贴一块儿,就非礼勿视的转移视线。
颜庭玉还是提出想要几颗种子。
陈金当他是想给新家安排的,很是好心的说当小礼物送给他们了。
颜庭玉与施仁恒齐身拱手聊表感激之情。
陈金摆手笑呵呵的说:“无事无事,若你们愿意留下,日后互相照顾的日子还多着呢。”
他们到了街上先支开陈金,“我们自己去就好了,不多麻烦你啦。”
陈金闻言也没推辞,这地方小的很,也不怕他们找不着。就告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陈金走后,颜庭玉就种子握在掌心,莹莹微光亮起,绿芽破壳而出,在灵力的滋润下,不断向上延伸,凝出花苞,缓缓地绽放。
强壮的根茎下依旧是那小小的种子壳。
“哎呀,到底是妖花的种子。”颜庭玉叹气。
施仁恒观察花,“这不开的挺好。”
颜庭玉:“我的功法可以违背自然规律的让花开放,一般都是不可逆的,花开了便就是开了。但这妖花种子,只是看上去开了,但实际上还是种子,就算受灵力干扰了规律提前绽放,也能接着变回种子。”
“怎么办,还是要花钱吧,不清楚这样的贡花行不行啊。”颜庭玉初次尝到铜臭的滋味,吝啬的很。
施仁恒宽慰:“还是去买些吧,别出了差错,这种特定货币只能在特定区域才能花费,没必要储藏太多。”
他们打算去北边李姑娘家去买贡花,陈金今天没上街,他在鼓捣自己院子呢,他还没放弃自己种花。
街道中央的看台朴实无华,似乎配不上“花神台”这样的称呼。
颜庭玉看着朴素的木头与飘扬的红丝带,感叹道。
施仁恒和着他的话:“确实简朴,可能这台子不是所谓‘花神’要求的,只是他们人朴素的信仰吧。”
街道依旧热闹,明明就那么几户人家,可这里依旧每日都很热闹。
去了北边寻李姑娘,却没寻到,旁边的邻居也疑惑:今日李姑娘怎么没上街。
无奈两人回到中央看台,但气氛却是陡转。
不见方才的热闹,街上的人都仿佛停止了,呆滞的望着看台。
颜庭玉与施仁恒也意识到情况不对,顺着人们的视线投向看台。
朴素的看台装饰上了绚烂的花朵与恬静的少女。
颜庭玉见此状,眼中瞳孔收缩,惊愕。
被定住的人群中,有人嘴唇颤动的说:“这是徐娘家的姑娘吧。”
方才跟着颜庭玉和施仁恒一起来的李姑娘的邻居,也不可置信的颤抖着手指着看台:“李姑娘……”
女孩们身上被鲜花布满,被高高悬挂在看台的木杠上。
她们面容宁静,面朝南天的方向。
风依旧轻轻吹拂,明明是闲适的微风却吹的人打起冷颤。
这时徐娘被唤来,她依旧吵吵嚷嚷的,似乎察觉不到这诡异的氛围,“你这孩子,怎么上那上面睡去了,快下来,快下来啊,快下来啊。”
她动作粗鲁的拍着看台地步的木桩,声音乓乓的响,看台随着大力的动作微微颤动。
看台上悬挂的两位女孩也轻轻的颤,似乎真像从深眠中被叫醒了一般。
众人拦住徐娘,一位不修边幅的男子,宽慰她:“您先别急,我们先把她们搬下来。”
有人拿来了梯子,上去想为两位姑娘松开悬挂她们的束缚,下面一堆人拿着宽棉被兜着。
上面的人传来惊呼。
是花朵的根茎,密密麻麻的根须扎紧木头,根茎穿过血肉,花朵开在皮肉之上。
那人试探的轻轻拉动徐桃的手腕,伴随刺啦刺啦的声音,徐桃的血不断渗出,顺着滴落。
在下方等待的徐娘,看着红色的血滴滴落,不受控制的尖叫。
先前宽慰过她的男子赶紧控制住她发狂的行为。
徐娘不顾一切的冲到看台跟前,在下方拿着被子的人们被她粗暴的推开,她去够断断续续的血滴。
是冷的,明明颜色还那么鲜艳,但却不温热。
这,这真的是她女儿身体里流出来的吗?她的女儿本应该更加温热才对啊。
徐娘恍惚的看着指尖的血痕。
众人趁着徐娘呆滞,赶紧拉远。
上面的人看着血滴下,受惊不敢轻举妄动,后来鼓起勇气去探了探徐桃的鼻子。
他冲下面的人摇了摇头。
下面的人们见状叹息。
此处是花妖的地界,以她们的灵敏,本该有点风吹草动都能立马感知。但此刻身处她们地界的人类遇到这种骚动,却还不现身。
人们商量着怎么办,要不要把强行把两位姑娘直接扯下来。
“你通知李姑娘的母亲了吗?”
“不敢,她那身子听不得这消息,你看徐娘都啥样了。”
徐娘依旧眼神空洞的看着指尖。
一阵强风袭来,看台被吹的似乎要倒塌,看台上的女孩们也摇摇欲坠。
徐娘看见她女儿似乎要掉下来,与先前似乎要把看台拍倒的粗鲁动作不同,她这次小心翼翼的扶着看台。
强风带来了震怒的花妖,“修士!”
“果然修士都是些不老实的。”
“我们可以将这视为宣战。”
成百上千的花妖直接化形,她们将矛头直指颜庭玉、施仁恒两人。
无措的人们看见花妖的现身,连忙求助。
花妖看着弱小的人们,怜爱的抚慰,停止了妖力唤来的强风。
一些小花妖与人们很是熟识,她们护在他们身前。
一些花妖合力轻轻的将悬挂的女孩们放下。
为首与颜庭玉、施仁恒对峙的花妖,热烈的似火,愤怒的瞪着他们:“你们竟然还对人类下手了吗?自诩高贵的你们不是不屑于对低于蝼蚁的人类动手的吗?”
一瞬间就被判定为敌人的两人反应不及,没来及任何解释,就要迎面吃了一发攻击。
可变故突生,一直呆滞的徐娘奋起,直冲着他们二人掐去。
眼看妖力就要波及到她,花妖收手不及,施仁恒抽剑反击的动作也稍微凝滞。
颜庭玉挡在施仁恒身前,双臂展开,两掌立起,不知干了什么,花妖的妖力被平息,奋起的徐娘也突然失了力气瘫倒在地。
花妖震惊的看着颜庭玉,“你……”
颜庭玉收袖,不复平时的嬉笑模样,严肃的说:“在被判定为敌人前,请允许我发言。”
围着的花妖七嘴八舌的,“你们修士都是口蜜腹剑。”
“小夏就是你们害的。”
为首的花妖作制止动作,“你们准备要说什么。”
被护住的施仁恒,收起剑,他大概明白颜庭玉的意思,不只是保护他,还有保护这些花妖的意味。
他察觉那些花妖的字眼:“小夏?我们并未做什么,一直很老实不是吗?”
颜庭玉倒是很惊讶,“怎么会?”
为首的花妖颔首:“我们确实没察觉到你们的任何不当动作,可无论小夏被害,还是这些人类女孩的死亡,我们通通没有感知。除了修士,不认为有谁能瞒过草木的感知。”
花妖看了眼挑眉欲辩的施仁恒,最终将视线投向颜庭玉。
她垂下眼眸,“本来很确信除了你们不存在其他凶手的。但……您做不会这样的事。”
“您深受我们的喜爱,您也与我们有着紧密的联系。”花妖围着颜庭玉的周围转了一圈。
颜庭玉安抚的笑了笑,“感谢你的信任。”
七嘴八舌的花妖们,面面相觑,也似首领花妖那样,贴近颜庭玉,也都有类似的感受。
她们有些茫然,那谁是敌人呢?
周围的普通人类更是茫然,颜庭玉扶起瘫在地上的徐娘,将她靠在看台周围。
人们也凑上来,“你们是仙人?那你们能救回她们吗?”
颜庭玉遗憾摇头,唤来首领花妖,跟她说明他的看法。
“眼前这两位女孩儿的死状,像是未完成的转化。”
施仁恒:“转化?”
颜庭玉点头:“我所学的功法有类似的效果,修炼者从生到死,转化不朽花朵的从无到有。”
施仁恒不解:“这什么坑人功法,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花的不朽而牺牲。”
颜庭玉补充:“准确来说,转化成功会产生巨大的能量,类似灵气自爆,花朵不朽只是形容,这份不朽是指强大的生命力。”
施仁恒皱眉:“你不会学去了吧。”
颜庭玉无奈摇头:“还没学呢。”
首领花妖:“她们是未完成的转化,那完成的转化是什么样?”
颜庭玉蹲下触碰那些绽放于人类血肉的花,“人的消失,花的永存,生命的溢出。”
“现在,人还存在,花也开着,能量也不知所终。”他深沉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