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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玩具情人(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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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蕴直勾勾地盯着减虞,看他小心地将方润娥塞进被子底下,只露出两只穿着高跟鞋的纤瘦脚踝。

“她知道这些就够了。”减虞走到白蕴面前,几乎鼻子抵着鼻子,呼吸交错,“你已经相信我说的了,干嘛还露出这种表情。”

“我在想,你是谁。”白蕴说,“火烧不死你,跳崖也摔不死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减虞道:“跟你妈妈的遣词造句一模一样,不愧是母子。”

想到母亲,白蕴就像被塞了颗核桃,梗在喉咙口。

“你把方方怎么了。”他苦涩问道。

“迷药而已,不伤肺不伤肝,我给她解药自然会醒。”

减虞越过他回到圆桌边。

“好啊,又是下毒!我妈去兰若寺是你提议的,你早就跟紫竹谋划好了,要算计我们,对不对?!”

白蕴脚步急促,想一把抓住减虞的帽子。

减虞拐了个弯,脚步悠闲,显然知道白蕴的套路,避开他伸手的方向,站在投影幕布前,两手插在兜里。

只是不回答。

白蕴顿时火冒三丈。

“全都是你谋划好的!谁知道你说的悬扇是不是真能解毒,也许你就是故意给方大哥下药的!”

想起方君正露出痛苦心悸表情之前,减虞正好推了下他的胸口。

毒发时机怎么就能赶得那么巧。

“给所有人下毒,再给除了方君正以外的人解毒。”减虞头也不回地说,“跟只给方君正一个人下毒,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白蕴也知道这个怀疑的角度没意义,但他此时不得不说,忍不住。

凭减虞的聪明,他不说,那就只能听减虞宣扬那些神神鬼鬼的言论了。

白蕴继续分析:“我哪知道,你连灭火、胸口插血包、跳崖,都能找方法骗过我跟我妈,你,你自导自演,谁猜得出你想干什么!”

控诉到后边他也没了底气。

减虞参与进来,不过是因为吴绵绵也死了,他说什么要复活,白蕴明白,减虞想给绵绵报仇。

莫名的,白蕴心底里直觉不认同减虞有那么丧心病狂,害死那么多人。

鱼嘴隧道大难不死,方君正也强调过是减虞救了他。

若减虞是凶手,又何必白费力气呢?

“喂,猜不到就别猜了。”

减虞在带的tag里找到拉都拉不到头的长篇大论。

“这帖子的转发你也在关注吧。”

“……经纪人发我看过。”

“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没有。”白蕴直率承认,“对不起,我小学文化,初中肄业,你的语气就跟我们公关一样,觉得踢球的都是傻子。”

减虞不同意了。

“我哪里把你当傻子?”

“说一半留一半,装神弄鬼,还不算吗?”

白蕴见他一行行阅读那篇文字,握拳站到他身边。

减虞偏过头,激光笔扫过文章里的分段。

是篇条理明晰的解读。

跟其他人的关注点不同,这个人更关注万阙说的那两条规则。

——“第二轮,我会问出两个问题,回答时,如果你的选择和‘瞳仁’一致,就必须说真话,如果不一致,就必须说假话。”

『这个F君,很多人通过他后续表现认定他就是个蠢货,但我倒觉得,他是故意的,就是在演。第一个问题,“你选择的画和‘瞳仁’一致吗?”,全游戏最简单的环节,是规则制定者专门用来测试的,类似安慰关卡,所有人都能答对。可偏偏F君答错了。』

当时方君正举右手,方润娥立刻扭头吐槽他,而方君正的理由是,懒得想。

『我推论,F君早就猜到游戏的结局了,他纯粹是来当搅屎棍的,搞点节目活跃气氛,给大家一个心理底线,看,还有个更蠢更没文化的呢,我还怕什么,想怎么玩怎么玩呗,一放松,大家的思维就轻松了,可以更好地应对第二轮游戏。』

白蕴道:“这个分析也有点武断,除了古……教练,全场就属方大哥年纪最大,不想玩这种游戏也很正常,而且他跟阙哥是一国的,阙哥安排的游戏,他怎么会当搅屎棍。”

减虞点点头,说:“再看他分析的第二轮游戏吧。”

『第二轮,已经有大佬总结了各种物品和画的对应关系,我就不献丑了,但是,这一轮的发问还是很耐人寻味,“你知道自己是‘神’,对吗?”,乍一听,好像也是简单的问题,其实不然。抛开F君这种胡搅蛮缠不遵守规则的,我再揣摩下他们的本意,举左手就用O表示,举右手用X表示。』

减虞单独提炼出了接下来的一段,放大,占满整墙幕布。

这人很贴心,画了两个手掌的简笔画,掌心分别是O和X。

『两个问题的答案无非四种组合,OX,OO,XO,XX。第一题选X就是不遵守规则,划掉,剩OX,OO。』

接下来又是一个树状思维导图,白蕴很努力地被绕晕了。

“我当时选的是《羊脂球》,舌头是贞操带,瞳仁也是《羊脂球》,但我完全不清楚贞操带跟羊脂球的关系。所以我是……OO。”

跟白蕴同样思维的还有孟擎、孔天为等人,正因为没什么文学知识底蕴,就只能胡选,连自己的回答算不算撒谎都不清楚。

减虞道:“你误打误撞选了正确的画,最终《羊脂球》也在你头顶点亮了。”

白蕴懵道:“那选OO的都跟我一样想法吗?”

减虞道:“不,你忘了,除了撒谎以外,还有一个动作,叫做抢。”

白蕴回忆道:“是这样,你抢了表哥要的《基督山伯爵》,孔天为抢了教练的《忏悔录》,而且都抢成功了。”

“于是白栾和古德两人最终被迫得到的,跟一开始想要选择的,都不一样了。”

“能说明什么?孔天为根本没有你十分之一聪明,他想不到多长远。”

白蕴嗤之以鼻。

都是踢球的,孔天为后来经商也灰溜溜地没了下文,多活这十几年好像活到别人身上去了。

况且他还曾对万阙做过那种事。

『OO:(知道自己是神,第一题选了一致,这种是期望游戏胜利)/(如果认为自己是鬼,但选择却与瞳仁不一致,换着选,那就是想赢,如果不知道自己啥玩意儿就是纯糊涂)』

『OX:(认为自己是鬼,第一题还选一致,要么傻要么‘坏’,不想游戏赢。)/(知道自己是神还乱选,动机存疑。)

『看了树状图,大家就捋清楚了吧?选OX的人,才是真正理解了这游戏意图的人。』

『老师好我去补点脑白金先……』

『不是,就这俩普通的问题你还分析上了,这么喜欢阴谋论,你看这个游戏是不是光明会入会仪式?搞笑。』

减虞忽然问道:“你怎么看?”

白蕴其实根本不想思考这么多,但减虞似乎只想跟他讨论游戏,别的一概往后稍稍。

“选OX的人有四个。”白蕴指着表格说,“你,堂哥,孔天为……裘徽。”

“嗯,你觉得谁最蠢?”

“当然是孔天为了。”

“他已经死了,完全可以排除他是幕后凶手的嫌疑。”

“那堂哥他……”

“白栾不蠢,也算不上聪明,既然已经死了,就暂时不说他吧,那么就剩下我和裘徽。”

白蕴回到桌边一屁股坐下。

似乎很抵触谈到裘徽。

减虞也不再矗立在幕布前,跟白蕴面对面开始圆桌会谈。

“游戏开始之前,我和裘徽刚好就在《悲惨世界》所在的展厅,他明知自己是神,却故意不选《悲惨世界》,原因只有一个——”

减虞拖长音等待。

白蕴喃喃接话:“他是‘神’,却杀死了自己,他不想阙哥回到费兰娜去。”

他的表情分外神伤,还有些挣扎和痛苦。

至今为止,减虞都没问过更衣室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裘徽会向记者泄露白蕴的照片。

就快揭开谜底了,减虞享受着高潮来临前的极致压抑。

瞒得越紧,藏得越深,揭晓才越痛快。

“裘徽……”白蕴眼角又红了,“他是始作俑者?”声音颤颤,却很笃定,“阙哥的,我的,对吗?”

要卑鄙加害两任当红球星,裘徽这定安的两朝元老再便利不过了。

“是他,一定是他,他在看好戏,他,他肯定知道当初……对,他怎么可能希望阙哥回费兰娜,他还专门让俱乐部的财政加紧修缮球场,更衣室的窗户也换了,走廊的海报也撤下来了……”

白蕴语无伦次。

终于,他自暴自弃道:“是裘徽,是裘徽,元旦比赛上场前,更衣室的灯突然黑了。当时屋里一片黑暗,队友们都不说话,我还傻傻地要出去找人修,可没想到,他们把我包围在中间,要我接受……‘洗礼’,如果不照做,就绝对进不了球。”

“你拒绝了?”

“当然!”白蕴吼道,“我怎么可能愿意做这种事?”

“到底是什么样的‘洗礼’?”

“……所有人都变了,都不是我认识的模样,秦达、赫尔曼,他们撕破了我的球衣,他们压在我身上,强迫我……”

“你没妥协。”

白蕴却并未因此感到放松。

“不止那一次!之后的五个月!每一次都这样!我都觉得是我精神出问题了!更衣室灯一亮,他们都变回了正常人,无论我

怎么跟他们发疯,他们都不承认!可是,可是我真的进不了球了,见鬼!我进不了!”

那之后,白蕴才猛然懂得万阙当年的遭遇有多可怕。

裘徽把队长袖标给了他,说队长必须成为全队的□□玩具,才能在比赛中进球。

更荒谬的是,一切就如裘徽所说的那样发生。

减虞抚摸他的肩膀。

“你别忘了,游戏是万阙设计的。”

“可阙哥说过盘子随机放!他怎么知道谁是鬼谁是神?这游戏最终也输了,他根本就不想回费兰娜,是我自作多情!”

白蕴越说越激动,左手不停地揉捏鼻梁,眉头紧皱,右手则锤着桌面。

“反正现在也不可能了,没有可能了,半个赛季,下半个赛季快过去了,我一个球都没进!我彻底完了,什么光辉之冠,什么在六万红色海洋的见证下加冕,统统都跟我没关系!你懂吗!”

最终,白蕴还是坚持不住,伏下身子,将脸埋在臂弯里哭泣。

“我全都失去了,秦达,康锐泽,赫尔曼!孟……孟擎,他们是我的好朋友,可我从没想过他们居然,居然……”

白蕴猛地抬头。

卷翘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压着睫毛根,滚进他深深的双眼皮,再重新从眼睛里落下来。

“我只是想踢球,只是想踢球而已——”

此时一脸淡漠的减虞成为他真正的救命稻草。

白蕴抓住减虞的手。

“减虞,你能救救我吗,我想踢球,爱情和荣誉我都可以不要,去哪儿踢球都行!”

减虞抚摸他那线条优美的眉骨、可怜的下垂眼,直到毛茸茸活生生的鬓角。

跟毛毡玩偶还真像。

如此受造物主偏爱的人,却也只是枚随时可丢弃的棋子。

“哪怕我杀了裘徽也没关系吗?”减虞问道。

果然白蕴表情更痛苦了。

“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因为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你心软,就只配当个失败者。”

减虞无情甩开白蕴,倚靠卧室门站着,眼神就像看落水狗。

白蕴从没想过杀人。

也许减虞是对的,也许又是一场天衣无缝的欺骗,但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霎那间,他健壮的肩膀整个垮了下来,失去全部力气。

就在这泥沼里越沉越深吧。

他不愿意再让更多人死去了。

无论是谁。

垂着的头颅说明了一切,减虞勾唇笑道:“你忘了方润娥?”

白蕴:“……”

减虞:“下一个死的,可就该轮到她了。绵绵沉江溺水而亡,游轮带走了她的眼珠,像不像《八十天环游地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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