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不改凝重神色。

小铃铛朝惊墨点头示意，“与魔剑将泪缔结契约成为持剑人，你是最合适的。”

魔剑并非一般铁剑，结契意味着持剑人将会沾染魔气，若是没有能力承受，反而会被魔气反噬失控爆体而亡。

公西乾入雀浅山谷修行十载，虽然名衔是大师兄，但是灵力修为有限，比不上许奉雪根骨躯壳清奇，根本不可能成为魔剑将泪持剑人。

小铃铛一心想要保护阿爹。

自然而然不会让阿爹涉险，因为这种行为受到魔气侵染。

作为异兽祸斗不免锋芒锐利，化作人形的惊墨依旧是聪明智慧的，他隐约明白了小铃铛选择自己为持剑人的理由。

解除了心中疑惑以后，他面庞上提起轻柔笑意，“好。”

接下来，他会运用好魔剑将泪的力量，协助圣君一同再次斩杀掉老魔罗。

有惊墨这只靠谱的异兽小狗在，若邪子彻底放心继续喝酒吃肉，喊来店小二，“小二，再上一盘牛肉和白灼虾。”

店小二应得声脆，“好嘞！”

挨了揍还被抢了哥哥，寒愫握着筷子在白米饭里戳了又戳，戳出好多洞出来。

发现他闷闷不乐在捣碗里的米，惊墨无奈用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酸了吧唧的小雪貂。没人跟你抢哥哥。”

又附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转手给他剥虾壳，塞了个虾仁到碗里。

不知是惊墨说了什么，还是剥虾壳的动作，使得寒愫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不少，“还是哥哥最好。”

小铃铛心智不成熟，稚拙得紧，寒愫又何尝不是呢？

相比于随着梦魇魔君吃喝说笑的其乐融融之景，桃夭断崖中则是热闹得不得了，弟子嚷嚷纷纷围过来凑热闹。

一对赤焰羽翼遮天横飞，只在野史话本里听闻过的不死鸟，生生地降在桃夭断崖弟子操练剑术的比武台前。

从不死鸟背上一跃落下的，正是他们的掌门月江晚、柳师弟柳星霜。

以及雀浅山谷的微生瑾，和一些陌生且奇怪的面容。

有弟子猛的一声惊呼，“啊，是魔兽！”

老魔罗圣君与银清酒合体，在魔疆肆虐无忌。

无奈之下若邪子只能亲自跑一趟，让月江晚带他们离开魔疆避避风头。

阿藏绿不可能抛下他的弟弟们，便一同带来了桃夭断崖。

千年雪羚羊的阿藏绿已然是成男模样，可是他的魔兽弟弟们却蜕化不完全，有小耳朵有犄角。

虽然早早猜到桃夭弟子接受不了魔兽，甚至厌恶害怕，但是他别无选择。

两三头高的魔兽们尚在幼年期，若是遇到老魔罗便是死路一条。

知道自己是来此借宿的客人，小魔兽们乖乖站在他们哥哥身旁，礼貌性问候，“打扰了。”

有个同柳星霜一般年级的弟子惊喜不已，两眼冒光，“是小狐狸哎！掌门，我可以摸摸它耳朵吗？”

月江晚抬眉轻笑，“问我没用，你要问它。”

长着狐狸耳朵的小魔兽，看看满眼好奇的红衣弟子，点点头同意他来摸自己耳朵。

就听摸过它耳朵的弟子感叹，“耳朵真的可以长在人的头上哎，毛茸茸软乎乎的。”

阿藏绿没想到桃夭断崖的弟子，居然是这个反应，似乎一点都不排斥小魔兽们。

一路从魔疆小宅院飞过结界，传过山水跋涉到达目的地，勉强化作不死鸟兽形的燎烟变回人形。

有些体力不支，柔软无骨的身子微倾朝后栽倒，幸好月江晚眼疾手快扶住，指尖探了他颈部。

还好，只是太累睡着了。

轻揽着背脊和膝盖下，月江晚把鸟宝宝燎烟带回屋让他躺下休息，吩咐了弟子们去捕一条鱼送到厨房。

然后望去现成的大厨，“微生啊，你帮我熬些鱼片粥来。一番长途跋涉下来，燎烟疲累过度也是要补补气力的。”

微生瑾喏声，“我这就去。”

小魔兽们紧跟其后，去厨房帮忙打下手。回头望见跟在身后的小魔兽们，微生瑾看向教育他们许久的人，不由笑起，“你的名字虽然拗口了些，但小魔兽确实被你教得很好呢。”

回到自己门派的柳星霜别过众人，去向藏书阁方向，如今他相信许奉雪并非野史中记载的害人吃人的魔，甚至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许奉雪。

现在这个许奉雪来自哪里？

两个系统究竟是什么？

老魔罗圣君和银清酒的契约和系统有没有关系？

解开这些疑问，也许就能知道诛杀老魔罗的方法。

藏书阁书架，啪叽一声掉了一本书籍在地，“谁在那里？”柳星霜下意识把手按在霜鸾剑柄，随时准备抽出。

书架背面的阿藏绿缓缓出声，“戒备心不要这么强。”边说边弯腰把掉落在地的书籍捡起来，放回书架原位。

小魔兽们跟着微生瑾跑去厨房玩，作为圣君手下既不是左使也不是右使的闲散魔兽雪羚羊，难得让阿藏绿捞着个清闲时刻。

“事先声明，我不是跟着你，有个东西我需要借藏书阁来解，我已经和月掌门打过招呼了。”

他倒不是故意要跟踪柳星霜，只不过吧，当时他们去到青莲双峰的地牢，他顺手拿了个东西回来，打算借藏书阁研究研究。

柳星霜看见那块青莲双峰的弟子腰牌，轻蹙眉头脱口问道，“哪来的？”

阿藏绿轻挑眉毛，在书架上翻找着解文字的书籍，随口作答，“狗腿过公西乾的那个青莲双峰弟子的。”

什么叫有钱能让人狗腿。

喏，公西乾就是。

阿藏绿不止速度迅捷，视力也不差，在地牢里的时候他就看见青莲双峰弟子腰牌上，篆刻着一串古怪文字。

本来想着要不到就打一顿硬抢，没想到那名看守柴房的弟子见他想要，直接双手奉上了。

节省了一大段麻烦。

阿藏绿瞧他那个狗腿劲，抽了抽嘴角表示无语，顺口问了一句拿了多少钱办事如此勤恳。

那弟子嘿嘿一笑，给他比划了一个包子大小，然后说是金子。

被抓去关柴房，贿赂人能理解，拿金坨子贿赂的，头一次见。

阿藏绿真想搬空公西乾家底，起码要给圣君换个檀木的床，睡石棺的日子，他看着都觉得圣君憋屈的很。

他不紧不慢地说明腰牌上的东西，“这块腰牌上刻了些密文。可能会有银清酒和老魔罗联络的方法。小狐狸你熟悉藏书阁摆放位置，帮我找找有关的书籍呗。”

同样准备找书的柳星霜，一听他调侃自己，喊自己小狐狸，立刻撂挑子不干了，“自己找去。”然后自顾自找起自己需要的书。

毕竟他们所寻书籍的类型不太一样。

吃了闭门羹的阿藏绿也不恼怒，反而笑笑从书架背面凑过来看小狐狸柳星霜在忙活着找什么。

只见柳星霜从书籍抽出几本异世的古籍。

阿藏绿拎起最上面一本，“《异世轮回录》你看这个作甚，该不是想研究圣君的来历吧？系统不是说过不要……”去过问。

“许奉雪的系统有问题。”话没说完就被柳星霜强行打断了，看向他的眸光中满是坚定不移，“他的系统从一开始就知道，行不落会堕魔修成梦魇魔君。”

追忆到身为魔罗圣君的许奉雪到青莲双峰抢亲前，那个时候的行不落没有堕魔，修得是灵力不是魔气。

修成梦魇魔君，完完全全是存在未来的事件。

虽然阿藏绿有一瞬惊讶，不过很快恢复如常，给出意见，“若是老魔罗复生是系统导致的，系统要伤害圣君，那把系统杀了就是。”

得亏许奉雪不在场。

不然他得双手双脚给柳星霜点赞，抓bug一流，不作程序员可惜了。

还有阿藏绿的脑子，难怪老魔罗要他当右使，脑筋不拐弯，一整个简单粗暴啊。

远在天边的许奉雪眼皮一抽一抽的，幸好睡得沉，他自己感觉不到。

替许奉雪掖好被子角，行不落感知到背后脚步声渐渐靠近。

转头恰好看见银发青衫的六长老步容，神色肃然凝视着他，冷言相对，“在他选择修成魔罗圣君前，人骨就已尽数粉碎。”

步容刻意将“人”字音咬得重了些。

魔罗圣君生前是实打实的人类少年，不是天生魔胎，却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不明白行不落是怎么当师尊的？

“是我之过，是我害奉雪中的断骨无解。”行不落并不打算狡辩什么，承认得干脆了当。

怀抱里失去温度肆意下滑的身体，还有那双失焦无光、径直透过自己的漂亮杏子双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奉雪又一次死在了他的怀里。

行不落自嘲一笑，“六长老不必浪费口舌。我行不落就是个没本事的，护不住弟子，当不了这个雀浅山谷主。”

既然如此，谷主不当也罢，随所爱之人一起修魔更何妨。

睡得迷糊，半梦半醒之间的许奉雪低低喃音，“师尊说话不算数。”

行不落细声细语回应着他的梦话，轻轻爱抚着他熟睡的脸，“嗯，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微微揣着哭腔的许奉雪，“不准喜欢银清沙……你是我的……”有意无意地蹭了蹭他的手，张嘴还咬了他手指一口。

“没有银清沙了，莫要胡思乱想。乖，好好睡一觉。”行不落任由他咬着自己手指，在他耳畔柔声低语回应。

师父若邪子收了银家两兄妹为徒，当时的行不落也曾敬银清酒为师兄，偶尔关照银清沙师妹一二。

是师妹亦只能是师妹，从无逾越情感界限半步。

若是许奉雪没有出现，或许他会考虑顺从仙门百家意愿，与青莲峰主银清沙成亲，结两派百年盟约。

如今有了这个小魔头，他眼中再无第二者。

在一侧旁听，步容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想法。

这个小魔头会咬人。

都如此偏爱。

只怕行不落真娶了不爱的银清沙，连相敬如宾都不会有，定是守活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