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檬脑壳太疼了，她想让吴会计把她的二手车帖子删掉，因为挂在这么个网站上，被人挖出来车主是她，丢人。
上一次，全娱乐圈都在嘲笑她穷到卖二手车，那这一次，全娱乐圈都该嘲笑她穷到连二手车都卖不出去了。
「宿主，其实如果让全世界都知道，卖车的是您，您这车就好卖了。」
狗系统头一次给她出有用的建议，但这个建议有毒。
“所以系统，你是把我定位为一个搞笑艺人？专门给人提供笑话？我是恶毒女配，我的存在是膈应女主膈应读者，现在我膈应到谁了？我看他们看着我挺高兴的！”
「宿主，要钱就得放下身段，和您过去给沈翊当形婚妻子一样。」
“但过去钱是给我自己花的！”
「所以全都变成了仇恨值呀，宿主，你要是能在这个二手车直卖网上，把你的车全都卖出去，那卖车所赚的钱，全都可以抵消仇恨值。」
全卖出去，全都抵消？
许檬的暴躁情绪好像去了一大半，因为她那一车库的车，比得上一个住宅楼下的停车场。她仿佛看到了几千万在向自己招手。
吴会计还在电话那头，继续说着二手车直卖网的老板冯喆的事，丝毫没有发现许总裁已经走神了。
“冯公子一直在往里烧钱，听说这是他爸，冯氏互娱的董事长冯国富给他钱创业以来的第一个投资。为了这个直卖网，他直接搬去了公司住，自己当CEO。他可以一直烧钱，但这个二手车直卖网绝对不能死，他不想让冯国富看他的笑话，不然……”
“不然又是一个回家继承百亿家产的惨剧？”
“嗯哼。”
许檬脑子里啪啪扇了冯喆外加谢星泽两巴掌后，对吴会计说：“帮我约一下冯公子。”
吴会计委委屈屈：“噢……”
许檬听出了言外之意，含笑说，“吴会计，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请你做狒狒视频的首席财务官……兼我的秘书。”
吴会计喜悦的声音破壁而出：“谢谢檬姐！那工资涨吗？”
许檬丝毫不假思索：“不涨。”
吴会计直接把电话挂了。
只谈愿景不谈钱的公司，都是垃圾！！！
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帮许檬约了冯喆。冯公子倒是痛快，听说许檬急求卖车用钱，就定在了今晚九点，朝歌城最大的兰亭会所。
兰亭会所是富二代和娱乐圈人最常出没的地方。许檬婚后时常出入这里，但因为刷的是沈翊的卡，她一向没什么感觉。
到了晚上九点，许檬来到兰亭像往常一样微笑着想刷脸进去，她心虚得要死，倒也没人拦她。
许檬没忍住好奇问了问领班自己的会员等级，得知是是永久黑卡会员后，长舒了一口气。毕竟吃果盘、喝茶水可以不要钱啊！
兰亭的会费充八百万金卡入门，还真的只是入个门，没有侍应生跟着，只有白水喝，连果盘都没有的吃。
许檬身边随时站着一个俊俏的年轻侍应生，开口说话温柔软糯，“许小姐，您来了。您需要什么随时吩咐，我会随时帮您拿。”
过去的许檬，从会所迎宾大厅走到ktv包房的这一条走廊里，随口就能报菜名般点下名贵的红酒洋酒海鲜，轻轻松松刷掉数十万，但现在她只是更加温柔地对侍应生说，“小刘啊，上果盘，菊花茶。”
侍应生点点头，继续微笑地等待着，结果走到包房门口，没听她到再点，只好道：“许小姐，您还需要点什么？”
许檬回过神来，对上他问询的目光，恍然大悟：“噢，西瓜多一点，菊花少一点。”
侍应生：“……”
包房里穿出神经病般的嚎叫声，冯喆等人正在唱一首神曲，声嘶力竭之后，许檬才推门进去。
今天的主人冯喆约在会所的ktv，就让许檬觉得不大对劲，一进去果然。冯喆坐着的长条沙发上，还落坐着各家年轻的富二代，还有他们叫来的女伴。
这些富二代看到许檬，眼睛都是一亮，惊讶又艳羡地望向冯喆。才刚刚激情离婚的女神，现在就成了冯少爷的座上宾，这些富二代激动万分。
冯喆享受着羡慕，嘴上还得说，“别呀，许檬女神是来和我谈生意的。”
眼前这群富二代，还不算是华氏那个级别的豪门圈子，所以许檬一个也不认识。倒是坐在冯喆身边的女伴她看着眼熟，好像两年前还是她工作室签回来的新人。
新人主动鞠躬介绍：“檬檬姐，我是丽萱，前几天才刚从圆圆姐那里买了一辆您的保时捷，太好开了，而且几乎是全新的！”
可不是全新么，许檬一次都没开过。“你喜欢就好。”许檬转念一想，“你多少钱买的？”
“只花了一百万，我在网上看，标价四百万呢。檬檬姐，您真是太好了！世界上怎么有您这样的好人呀！”
许檬膝盖差点着地，卖的时候她没什么感觉，但现在一听，这是二折大甩卖吗！
许檬肉疼地端起桌上冯喆的洋酒，猛吞了几杯，脸蓦地通红了。
“冯公子，我的车什么时候才能卖出去，你是不是得给我个准信？’”
冯喆无奈：“不是我不想卖，现在行情不好，网站没什么流量……”
其他富二代接口道，“要不，我们帮你卖掉算了。线上卖不掉，还有线下嘛。”
冯喆听到这话黑了脸。
许檬的内心猛烈点头，这几个富二代一看就人傻钱多，她卖车有了经验，一定想办法高价忽悠他们拿下！一辆八折，两辆七折，多买多送，限时优惠！
「宿主，只要你在二手车直卖网上成功卖出所有车，系统会给你奉送丰丰丰厚奖励。」
许檬揉揉太阳穴，看向冯喆，“我要在你的网站公开售车，你去找个广告公司给我拍广告，还要配合运营活动。想做成买卖就得亲自吆喝，我来吆喝，你出钱，怎么样？”
冯喆差点没惊掉下巴，众人更是异样的眼光投过来，丽萱先大笑了几声，“檬檬姐，你太会开玩笑了吧？”
其他富二代也乐得眼睛掉泪，“你不会觉得冯少这网站，还有救吧？”
连冯喆自己都自嘲，“许檬，你可是我当年的女神，谁坑你我都不能坑你啊。”
他今天本来以为许檬是想让他回购股份的。许檬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昨天的小视频看得他热血沸腾，所以她一打电话，自己就来了。
他正想说把股份收回来，把钱还给她，结果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多问了一句，“你不会真觉得我的网站有救吧？”
许檬笑，“当然有，大大有，不然我也不会投啊。”
废话，老娘还指着它赚钱呢，必须有！没有我就把系统从脑子里拉出来喂狗！
系统：「……」
许檬的脸很红，眼睛里有了酒意的朦胧，在斑驳变换的灯光下，越发迷人。
冯喆呆住了。其他人也若有所思。
这几个富二代和女伴虽说和冯喆关系好，但也都知道冯喆在做生意上十分白痴，他这个二手车网站，简直就是个灾难。
如果是给别的富二代，谁会去当CEO啊，按股份分红拿钱不好吗？亏了就赶紧撤，留着过年还怎么的？
但是冯喆偏要自己管，而且亏死也不放弃，已经沦为了圈内的笑柄。
在这个时候，许檬莫名接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又说他的公司有救，还要亲自给他代言？
难道是女神离婚堕落成落窝鸡，急于慰藉寂寞的心灵？
几个女伴已经偷偷用手机把这事，在小群里宣扬了出去。
冯喆却是另一番心思。
他的二手车网站不是没烧过钱拍广告。
在几年前，二手车网站得到了资本的大量青睐，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争抢市场份额，打起了广告大战，请了诸位影帝在各家广告里同台竞技，一个说，“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一个说，“人生没有退路，但二手车有”，还有一个说，“二手车直卖节开始啦！”
类似的洗脑广告屡见不鲜，过去还有让实力女星骑着一头驴子不停地说“赶集啦！”让顶流大花大喊着“某某同城，一个神奇的网站。”
冯喆也没能免俗，他就是广告大战中惨败的一个，他重金招来的偶像，被爆出负面新闻，一时间将冯喆的二手车网站拖下了水。
广告费烧了五千万，他自己也在从家里不停地投钱，为的是争一口气，他称之为：“初心。”
他的初心就是他“二吉二手车直卖网”的广告语：“我有故事，你有二手车吗？”
他的服务主要是给买车人讲卖车人的故事，然后给卖车人讲买车人的故事，专人陪伴讲故事，听完故事车带走。
冯喆的老爸冯国富，在发现自家儿子的投资创业巨亏之后，特地去调查了一番。
在明白自己儿子的智商停留在“讲故事”的阶段后，他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好好干，但是咱家的企业，你就别回来了。
冯国福天天在各种酒会上取笑他，甚至登上集团年会，拿冯喆讲脱口秀。
“我儿子出生的时候，是脚先出来的，头慢了那么一会儿，导致脑子有点缺氧。所以我就跟我老婆说了，别管儿子想干什么，只要他有梦想，就要支持。他都这样了还能不支持？难道要让他来祸害咱们集团吗？”台下哄堂大笑。
冯喆就在台下听着这个笑话，一开始他真的以为这是个笑话，后来发现坐在自己周围的父亲的元老，像看脑残一样看着自己时，才知道这不止是个笑话。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周围人从来没人认同他，相信他，说他有救。包括在坐的这些狐朋狗友，包括围着自己不停献殷勤的女伴。
所以他睁圆了眼睛，胸腔激荡，忍不住点了一根烟，缩在沙发里抽了一会儿。
在坐的几个人听到许檬说他“有救”后，忽然一改拿他开涮的腔调，都给他出起了主意。
“或许檬檬姐说的是真的呢，你的网站可以改叫二手豪车直卖网，买卖豪车的人，肯定都是有故事的人，对吧？”
“对对对，冯少，要是许檬的车在你这儿卖出去了，我们哥儿几个也有不少车在车库里落灰，我们也挂你网站上，给人讲讲故事去，怎么样？算不算支持？”
许檬懒得听他们假客套，她有些醉意，对方没回答，总得留给对方一点思考的时间。
她也倚靠在沙发靠背上合眼小憩了一会儿。
ktv包厢的门外，一双冷俊沉默的眼眸透过门缝，在许檬身上稍作停留。
随后眼眸的主人叮嘱了门口的侍应生几句，向另一个包厢去了。
***
许檬是被冯喆的哭声吵醒的。
冯喆已经喝多了，在她睡着的时间里，他在众人的不解中闷声喝酒，鼻头渐酸，最后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说过我有救，你是第一个。”
许檬幽幽醒转，一脸懵逼地发现这个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其他人呢？”
“都被我赶走了。”
许檬微一紧张，捂着领口坐得离他远了点。
冯喆深吸一口气，也不喝酒了，拿了一个凳子放在许檬身前，坐在她对面，认认真真盯着她看。
“说吧，你需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