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暖的金色,缓缓浸染着游乐园的每一个角落。霓虹灯管在暗色的鬼屋内里明明灭灭,像是疲惫的眼睛在无力地眨动。鬼屋门口那具机械骷髅,正发出沙哑且阴森的怪笑,声音在空旷的区域回荡,平添几分诡异。
老板百无聊赖地倚着褪色的售票亭,他眼神散漫地打量着四周,等待着下一波游客的到来。
就在这时,两个面色绯红的人从鬼屋的旋转铁门里钻了出来。
蒋翊额角还沾着细小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微的光泽,他的卫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泛红的脖颈,胸膛还在微微起伏,似乎还未从鬼屋的刺激中缓过神来;沈秋屿则垂眸整理着袖口,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手指在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襟,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一次很有长进,你都没有叫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特意看了蒋翊一眼,又奇怪地说道,“就是这次进去的时间长了点。”
“一回生二回熟。”蒋翊仰头灌下半瓶矿泉水,喉结滚动间,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在灯光下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解了因为亲嘴有些口干舌燥的境况。他晃了晃空瓶,笑得露出牙齿,眼神明亮而张扬:“下次再来。”这话像是说给老板听,又像是说给身旁的沈秋屿。
沈秋屿又瞥了他一眼。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宛如两条蜿蜒的丝带,穿过喧嚣的游乐区,穿过旋转木马叮叮当当的乐声,穿过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直到停车场的金属护栏前才停下。
金属护栏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与两人身上散发的温暖气息形成鲜明对比。沈秋屿捏着星黛露玩偶,紫色绒毛蹭过掌心,带来熟悉的触感,那柔软的质感仿佛能抚平内心的波澜。
手机屏幕亮起,相册里密密麻麻排列着出租屋那只玩偶的三百六十度照片——各种细节此刻正与手中的玩偶一一重合。
“就是出租屋里的那只。”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目光越过玩偶,与蒋翊对视。那双眼睛深邃而明亮。刑侦队长瞬间领会,利落推开车门,下车去周围进行例行询问去了。
沈秋屿隔着车窗注视着蒋翊的背影。
蒋翊举起李寻的照片,正在向路边摊的小贩询问,这个时候的蒋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轻松的神色,当他严肃起来,就确实看起来当真是刑侦队队长的架势,他眼神中透露出的专注和严肃,让人不敢小觑。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进梧桐树荫里——灰蓝色工装外套,年轻而又挺拔的身躯,正是他们追踪多日的嫌疑人。沈秋屿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束缚。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无声滑动,将那道躲在树干后的轮廓清晰定格,将他的身影拍在自己的手机里。
就在按下手机的瞬间,李寻猛然转头。隔着两层车窗玻璃,沈秋屿仍能感受到对方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玻璃,直抵内心深处。他使自己刷着短视频,做出玩手机的姿态,脸上很是镇定,直到那道视线如实质般移开,他才发现抬起头去看那已经消失在视野里的身影。
车门被拉开的声响让他回神过来。
蒋翊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指覆上他握手机的手,照片在两人眼前缓缓滑动。“他走了。”刑侦队长的声音混着风,带着不易察觉的懊恼,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不甘。
他伸手将车窗降下一条缝,爆米花的气息与沈秋屿身上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形成一种奇特而又微妙的氛围。他把爆米花放在前面,任由沈秋屿自行拿。
“游乐场是前两年才建的。”蒋翊从口袋里抽出记录本,钢笔尖在纸面沙沙作响,仿佛在书写着案件的关键线索,“当时人太多,根本没人注意两个普通小孩......”他忽然顿住,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奶茶店的店员倒是记得件有意思的事。”
沈秋屿翻资料的动作一顿,抬头时正对上蒋翊促狭的眼神。对方显然很享受这种吊人胃口的时刻,故意慢条斯理地说:“因为行为太亲密,那位小姐姐印象特别深刻。李寻带着的小女孩......”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沈秋屿耳畔,“连擦嘴角都要亲手来。”
沈秋屿别开脸,他冷静地滑动手机,调出案件卷宗,继续说道:“一年前的事?具体日期?”
“记不清了。”蒋翊的声音忽然正经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但可以确定,当时小女孩手里就抱着这个。”他指了指星黛露玩偶,指尖擦过沈秋屿的手腕,那一瞬间的触碰,很是清晰,“可惜,还是找不到李洛菲的照片。”
那件事简单释怀之后,蒋翊最喜欢在这种小地方动手动脚。
沈秋屿摩挲着手机边缘,金属外壳被焐得发烫。他想起档案袋里泛黄的户籍资料,那个照片永远停留在婴孩时期的女孩,在所有官方记录里都像团抓不住的迷雾,让人无从下手。
“乡镇入学不留照片,没毕业就和李寻走了,没毕业照......”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突然抬头,“她的老师呢?有手机总该拍过照吧?”
“派出所正在查。”蒋翊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脸上,像是要把每个细微的表情都刻进心里,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专注。车内的氛围突然变得沉重,只有外面游乐场偶尔传来的杂音打破寂静,那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秋屿抚摸着玩偶上绒毛,他暂时没有说话,蒋翊就安静地看着他。他微微垂着眼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情绪。沈秋屿说:“我们都清楚,女孩不是关键。”他的声音很轻,却又格外清晰,“那具尸体......还有你避而不谈的汤玉兰。”
他直直地看向蒋翊,这眼睛似乎有着能够窥破万物的能力,要将蒋翊那包裹在身上密不透风的皮囊完全看穿,要看穿这些年一直都在隐瞒的秘密。他的眼中没有悲恸、没有无奈、没有愠怒,只有无边无际的平静。
…
2008年的伶阳夏季的雨期,都浸泡在湿漉漉的雨幕里。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黏腻的空气裹着水汽,在街巷间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蝉鸣被闷在潮湿的枝叶里,断断续续,如同被掐住喉咙的呜咽。而在那封闭的空间里更是沉浸在一种昏黑与窒闷当中,细弱得快听不见的呜咽也在这灼热的气息中缓缓传递。
蒋翊一直在哭。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哭。沈秋屿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蒋翊居然会一直哭到现在。
说是哭,其实也只是一只默默地流眼泪,眼尾哭得通红,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沈秋屿。沈秋屿就一直怀疑其实他还是疼的,一直都没有怎么敢动,这一次又停了下来。
蒋翊睁开眼睛说:“你停下来干什么。”
“你一直在哭。”
“我只是想哭而已,你继续。”
“你这样像是我强迫你。”
“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听到沈秋屿这样说,蒋翊立即说了一句免责声明,见沈秋屿还是不动,深埋在里的似乎格外炙热,让蒋翊很是难耐,他又说道:“沈秋屿,你快……快……”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的话语已经被其他的声音所取代,毕竟听到他的催促,沈秋屿总算动了。
蒋翊年轻而又健康的躯体上覆了一层薄汗,在这麦色的肌肤上留下亮晶晶水渍,他的身躯上到处都在泛红,整个身躯都紧绷绷的,没有半分柔软。沈秋屿的手握在蒋翊那手感极好的腰腹上,也感觉很是僵硬紧绷,他看了一眼蒋翊,见它很是精神,水液缓缓沾染在蒋翊的腹部。
见蒋翊一直紧紧皱着眉,沈秋屿就把握着蒋翊腰身的手抚摸上去,但刚摸上去,蒋翊就叫起来说:“别……别……”然后原本紧绷的身躯就更紧绷,全身的肌肉在进行无意识的痉挛颤抖,而沈秋屿在里面也惊奇地发现蒋翊身体的变化,也让他不禁皱了眉,咽喉里发出一声闷声,最终蒋翊重重地叹息一声,整个身躯才像是脱力一样瘫软下来,原本只是沾染一些水色的属于蒋翊的腰腹,已经湿漉黏糊一片。
蒋翊躺着急速呼吸着,这时候沈秋屿尝试动了一下,蒋翊又立即叫起来:“别……别……”这一声叫比刚才更加小声一些,像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力气,也只能发出这样的哀求,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洇湿了眼尾。
沈秋屿的手有着很不一样的温柔,擦拭去蒋翊眼尾的湿意。沈秋屿的动作轻缓,不应期的蒋翊总算又适应一些,缓缓地发出一点声音,乖顺地继续躺在这里。
沈秋屿看着他脸上所有的表情,看着他所有的姿态,目不转睛,似乎很是喜欢他现在的模样。随后,他俯下身来,在蒋翊的脸颊上落下一枚吻,很是轻柔、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