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收拾东西。
像是对这个问题始料未及,堀北的动作停了停,有一丝没来得及掩饰的讶异从她身上透出来,这让她的回答都迟了那么几秒:“...没有,学生会的成员没有参加其他社团的先例。”
听到堀北的回答,绫小路并不意外。不如这么说,对于堀北来讲,这样的想法才称得上“正常”才对。他点了点头,也没有想再多问些什么。
可堀北却没想着放过绫小路,她将自己的单肩包拉链拉好,收拾的工作正式宣告结束:“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反应过来后,堀北投向绫小路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
就堀北这段时间的相处来讲,她可不认为她这个成绩平平、人缘也算不上好的邻桌,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如果是自己看走了眼...堀北面色有点难看,她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的。
这种问题...还真是符合堀北的性子啊。在堀北难以注意的角度,绫小路瞥了一眼堀北微微抿起的唇瓣。
他沉默半晌,像是每个因为不好意思、而选择磨磨唧唧后才开口的少年一样:“...不,我只是发现,大家都准备得很热闹而已。你看,就像须藤和三宅那样,对于自己的目标都非常清晰。”
如同绫小路预料的那样,堀北顺理成章地“领会”到他的意思:“哦,你说他们。要我来说,他们还不如回去多看一会儿书才好,茶柱口中的期中考试...那可是关系着我们所有人的点数。”
想到这里,堀北情不自禁地皱起眉来:“尤其是须藤。那个小测成绩...总之,不能让他再拖累我们班了......”
后面的几句,比起聊天,更像一种思考下的自言自语。绫小路并不关心堀北在想什么,他只需要知道她会去做什么就够了。
比起这个,绫小路思考了一下社团制度,学生会和普通社团...不兼容吗?
......
虽然坂柳早就猜到,赤司不一定会选择在一年级就加入学生会。
毕竟,作为从一开始就追逐这种“天才”、而自身也同样属于这个行列的人,坂柳自认为对他们那种仿佛天生一样的傲慢和偏执,都拥有足够充分的了解。
可当她从桥本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山崩海啸般的惊讶。
“现在的学生会会长,以及下一任可能接任的学生会会长,都没有参加额外的社团。”
作为同盟,坂柳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赤司这个消息。她坐在椅子上,手杖歪歪斜斜地靠在课桌旁。
带着贝雷帽的坂柳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她抬起头来,自下而上地望向站在自己面前,恰好挡住夕阳大半余晖的桥本:“我得确认一下,赤司君是清楚这个事实的吧。”
“自然。不过,先别急着质问我原因,这不也是对坂柳你们有益的事情吗。”面对坂柳的质疑,桥本的笑脸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对这种情绪未曾感知一般。
他身形挺拔,站在坂柳和窗户之间,轻而易举地挡去前者大半光线。原本熟悉的环境突然光亮暗淡,这样的变化总是会给人带来不安感。毕竟,“变化”这个词本身就代表着不稳定性。
当然,坂柳即使敏感到察觉这一点,她也不会愚蠢到表现出来。
面容精致的少女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当她安静坐在椅子上而不发一言的时候,人们会从她本身的优秀中突然惊觉,发现她的本身是多么的...弱小、可怜,以至于让人产生怜爱之情。
总是这样,坂柳的目光定格在桥本的脸上,但桥本的表情是没有变化的。自始自终,他都挂着那幅笑容。
真是令人惊叹,坂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这样判断,明明从前还是有几分变化的。
这张和开学时候有几分不同的笑脸,在桥本身上,粘得比以往更加牢靠了。不知道是不是和赤司接触久了,他原本那种带着几分不羁的皮笑肉不笑,也逐渐蜕变成一种看上去颇为真诚的鲜活来。
当然,在抱臂站在坂柳身边的神室眼里,他的笑容所能代表的含义,和最开始依旧没什么区别,都是那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不安好心。
这让神室原本就离坂柳不远的身体越发紧绷,甚至下意识挪了挪步子,尽量在不遮挡住坂柳视线的前提下、挡在后者身前,避免她那身体柔弱的“国王”直面桥本带来的压力。
若是赤司在这里,定要暗笑着感慨一句,在完全对坂柳心悦诚服后,神室真澄的看法,怕是已经和桥本本身不再有联系——她本身就是个固执到有几分接近偏执的人,将压制坂柳一头的自己的左膀右臂,矢志不渝地视为心腹大患,倒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可惜桥本了,明明已经达成结盟,却依然要承受这种毫不掩饰的敌意。不过,想来,桥本也不会太过在意。正在前往篮球社招新的路上,赤司一边走着,一边思考桥本的传话进行到何种地步。
和往往猜测的并不一样,坂柳虽然多思多虑,却因为有意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反而更加方便模拟探究。
就像经济学上的经济人一样,这个模拟概念还同时拥有一个“理性人”的叫法。因为对自己行为造成结果的注重,这些在概念创造的时候,就被设置为“完全由理性操纵的人”,比起现实中的种种人物,反而更加容易分析前者的反应。
同样,对于自己考量下的坂柳来讲,一样是这个道理。最起码,在面对和自己结盟的这件事上,坂柳总是表现得合乎自己意料——除去那被桥本形容的“骄傲”稍稍超出自己的认知之外,但这也并非赤司不能理解的。
因而如此,他本身就对桥本那边的情境有所猜测。哪怕错过了这幅场景的旁观,也不耽误赤司给替自己传话的桥本记上一功,却也对他毫不担心。
面对桥本的回答,坂柳迟迟没有出声。在后者身边待了这老些天,神室对于坂柳的意思已经相当了解了。如同守护公主的骑士那样,这个总是僵着脸的少女并不如她的表情那样刻板,尽管已经将桥本的举动判定为一种过界,神室也没有将这点不悦毫无遮挡地摆在明面上:“...你说得更加清楚些,坂、我们不希望听到哑谜。”
——啊,当然,只有神室自己会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了。桥本想。仿佛植物大战僵尸的火爆辣椒一样,她的嘴角往下压得更加厉害,让人不由担心,这样火/辣的情绪会在不知道何时爆开。
而更加紧绷的身体动作也将神室的愤怒一展无余,她抱在胸前的手甚至将胳膊上的衣服揪得微微皱起,时不时投向坂柳的余光更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虽然一直都清楚,神室和坂柳的关系在慢慢变好,但直面这样的变化,依旧让桥本有些惊讶。他下意识和坂柳对视一眼。
该说后者确实拥有骄傲的资本吗,遥想第一次还是她刚商量合流的时候,神室还是个能毫无负担看坂柳热闹的状态。而现在,对于她的维护已经难以潜藏了。
这样鲜明的变化中间,只夹杂了区区大半个月,却遥远得仿佛上个世纪。该说坂柳实在聪慧,连收拢人心都那样迅速吗?
不过,这是之后要和赤司探讨的事情了。想到这里,桥本将自己的思绪重新拉回“传话”一事上。神室这个问题恰到好处,和赤司给他的说辞节奏别无二致。当然,桥本更倾向于是后者已经完全想到这一层来。
已经离放学好一会儿,又是社团活动的招新,因此,即使是在整个一年级中,用功相对更刻苦、也更沉浸在学业中的A班,也没有人继续留下来。所以,桥本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在坂柳的注视下,他就像他代表的那个人一样,在足够鲜活的微笑中弯了弯眼睛:“这样的话,你们想要进学生会也会更容易一点,对吧?”
虽然话语中的人称使用的是“你们”,但桥本直勾勾地看向坂柳。至于对方身旁的神室,他甚至连余光都懒得给予。针对的是谁,在这样的行为下自然不言而喻。
“你!”这样的说辞,最先被触动的人是神室,她下意识上前一步,面色的焦虑和担忧不再掩饰,尽数露了出来。
神室有过一段时间的贫困经历,因此,对于这样仿若施舍的说话方式,她本身便拥有足够的敏锐性。
更不用说,这番话还是直接指向坂柳。神室的面色不大好看,下意识出现在嘴边的脏话不少,仿佛高压水枪一样,下一秒就要“唰唰唰”地全部喷出来。
和神室的激愤交加不同,桥本依旧是一派平静的姿态。他好整以暇地站立着,即使神室接下来要做出的事情清晰可见,桥本面上的笑容也没有分毫改变,就好似完全看不到神室这个人一样。对,坂柳深深收回自己的目光,桥本的姿态,是完全将神室当作空气,而只和自己对话的姿态。
...按照他的位置,本不该如此。毕竟,桥本是赤司的左膀右臂,而神室是自己的助手,前者无论如何,也不该直愣愣地摆出这幅态度来。
可桥本不仅这样对待神室,还将这种姿态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是因为他本身便对自己的位置心存不满,还是他完完全全、尽数代表赤司的意思而来?
思考清楚后,坂柳也不打算再打哑谜。她正襟危坐,面上的神情一眼望上去依旧柔弱怜人,是再引人心疼不过的姿态,可目光却锐利了不少:“所以,赤司的意思是,他完全不打算插手学生会?”
老实说,在吐露出这一连串遣词造句的时候,坂柳自身都是带有几分不敢置信的。
毕竟,自打入校以来,学生会的种种痕迹哪怕算不上鲜明,却也不是人能忽略的。即使不谈这些,在开学仪式上的规划和筹措,也能看出这个校园组织不同于有些地方,并非单单作为一个台面展示而存在。在点数的加持下,它所掌握的权力和影响力,和外界其他学校相比,怕是只多不少。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赤司竟然不打算进军学生会,而是去屁颠屁颠参加一个甚至连进益都不知道有没有、只会平白拉低他身份的社团?
如果面前站着的人不是桥本正义,坂柳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劣质到引人发笑的恶作剧、或是并不高明的圈套了。
果不其然,面对这个问题,桥本并没有正面回答。“那可就说不准了。”他语焉不详地望着坂柳:“只是,我觉得,你们可以尽快准备学生会而已。”
奇异的是,听到这样的回答,坂柳反而第一时间松了口气。虽然她渴望最高处的位置,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希望自己的对手一夜之间突然变成傻/蛋。这样毫无成就感,也失去了“对手”这个词本来的含义。
更何况,现在的他们尚处于同盟关系。接下来,对方的助力依旧是自己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这样的前提下,桥本的话如同给坂柳打了一只强心针,让她放松了些许,只觉得情况还在自己的掌握之内。
桥本的意思也有道理,坂柳自发地对他的话语进行了解构,只是招新而已,不管赤司是一时兴起,还是想证明自己在运动上也有杰出的才能,只要还没入社,就不能代表他已经成为社团的一员。
当然,坂柳并非在怀疑赤司的运动能力,不如说,她完全相信,即使赤司已经加入那个什么劳子社团,以对方的手段,也足以让自己全身而退,而在之后的学生会纳新中成功进入,为自己、A班平添一份力量来。至于那个社团......
——不管是突发奇想,还是别出心裁,最终也只是一时玩闹而已,不会让整件事情偏离原本的轨道。
想到这里,赤司忍不住笑了笑。他眨了眨眼,明亮的瞳孔里仿佛存在一片翻涌的星海。
受到身体先天条件的限制,坂柳并不理解这种额外的兴趣。因此,她并不会将桥本的传话全盘接收,而是会根据自己的猜测进行理解。
人是不能理解超出自己见识的东西的,放在坂柳身上也一样,更不用说,她还对自己关于赤司的形象构建非常自信,认为同为“天才”,自己的理解是完全独特、具有正确性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赤司一边排着递交纸质报名表的长队,一边漫不经心地思考,坂柳会将这次的“传话”当作一种隐晦的试探:试探自己是否有独自进军学生会的心思,试探自己是否有对赤司不满的意思。
毕竟,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赤司,也就是自己,会因为一个看不见好处的社团,抛弃如日中天的学生会的。
坂柳是一个自我认知很明确的人,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影响她判断的。赤司想起他告诉桥本的说辞,让对方一比一地复制原句去告诉坂柳。
他眯了眯眼,面上的神情有些晦暗。一年级目前的力量并不突出,而学生会又混杂的是全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