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气到冷笑：“我看你们的座位还要再远一点！”
“那倒不必，毕竟换座位也有点累。”姜域极快地说了句。
“那你私自挪座位就不累？！”班主任是个秋后算账的，他还没有忘记之前容惬刚搬来的时候，姜域就换了座位，还不告诉他。
一说起这个，姜域可就不困了：“李老板，你安排座位之前也不先看看，他长得比我还高，上课挡住我做笔记了。我考试排名掉了就是他的问题。”
容惬一顿，不是因为看不惯他？
他视线非常自然地往姜域头上一看，点了点头。
嗯，是俯视的感觉。
姜域捏住他的下巴往下，脸上是强硬的笑，语气是阴恻恻的：“不准量。”
班主任挺身一把拍掉他的手，干脆利落，霸道发言：“我不知道为什么打你，但就是觉得要打。”
可能他的潜意识是：看起来gay里gay气的。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词。
“难道我每次给你们排座位之前，还要给你们一个个量好吗？我有这么闲？肯定没有，看你的意思，你似乎很乐意做。那行，下次排座位之前你就负责给大家量身高吧！不准占用上课时间！”
姜域：“……”
容惬迅速偏头，不厚道地笑了。
他发现，这间学校的人真的是机关枪，说话都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姜域张了张嘴想争取“减刑”，一看李老板“没得商量”的表情，他心思一转，特无耻的想拉容惬下水，“……李老板，这个惩罚我不接受，除非他也跟我一起。”
“我拒绝！”容惬毫不留情地否定了。
“啧啧啧，给你嫌的。”李老板说出风凉话。
“那我就乱量，胡乱填。”姜域为了拉一个垫背的，已经开始不顾场合地出阴招了，“李老板你要找个人监督我，我就要这个合眼缘的。”
李老板表示不接受：“威胁我不管用，人容惬嫌弃你我管不着。”
“哦，那我跟他报一样的，下次就跟他坐，天天可劲造。”姜域凉凉地说。
“你们不坐一起也能可劲造！”李老板很想翻一个白眼。
容惬想了一下他们坐在一起的样子，不禁挑了挑眉。
这是能管住的事？！
“行了行了，回去吧。下次排座位之前把身高表交给我。容惬留下来。”李老板不想跟他贫嘴，开始赶人了。
姜域扫了一眼他桌上的小纸团：“那张纸条……”
“你还想回收？！没收了！”
姜域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视线掠过容惬，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无声道：你逃不了。
转身走了。
容惬就当没看见。
等姜域晃悠出门了，李老板脸色缓和下来，“姜域这人就是你狠了他也嬉皮笑脸的，你跟他处得还挺好。”
“传言我们不合。”容惬随口提了一句。
“你觉得我会信？我又不是没眼看。”李老板摆了摆手，开始说正事：“我叫你来呢，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月考你能不能参加？毕竟月考是一次检验你们学习效果的事。”
“你有特殊原因，平时周考可以不用考，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以后期中期末甚至是高考呢？不能一直这样逃避吧。当然，我也只是建议一下，不过我的希望是你考一次。”
容惬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那我准备一下？”
“你不用急着回答，先回去问问你爸妈。他们同意了再说。”
容惬这次沉默更久，眼皮下垂着，看起来在深思，最后轻声回了一个：“好。”
从办公室出来，容惬都是低着头的，身板依旧挺直，只是笼罩了一层看不透的薄膜，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连阳光照在他身上看起来都是清透泛着冷意。
姜域站在二楼走廊，靠着围栏背对着他跟高主任闲聊，听到动静了回头看，懒懒散散地说了一句：“可算出来了，领了什么罚？”
容惬站在走廊阴影下，半边身子被笼罩在暗处，眸色沉沉，光也透不进去。
他看着被初春的太阳晒得懒洋洋软骨头一样的姜域，像午间打盹醒来的慵懒的小狮子，舒展着漂亮的躯体，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罚我跟你一起量身高。”
姜域挑了挑眉，直起身子，“这惩罚合我心意，”他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跟你一样合我眼缘。”
容惬垂下了眼，“嗯。”
“李老板是不是有点口是心非，”姜域摸着自己的下巴作思考状，“他是不是那种爱你在心口难开，非要扯你小辫子引起你注意的那种。老板娘是不是就是这样追到的？”
旁听了全席的高主任：……什么虎狼之词？！
恰巧出门拿东西的李老板：“？？？”
tm小兔崽子造我谣！
大事不妙！！！
姜域一把扯住容惬，转身拔腿就跑！！！
还一边跑一边大笑，笑声整栋楼立体环绕，可谓狂妄至极。
另一个犯事同伙——容惬，始终还是那个矢志不渝跟着他的好同事，也是那个矢志不渝地想狂揍一顿主犯的好伙伴。
他俩一路狂奔下楼，引得路上一片惊异目光，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容惬几乎能想到下一刻学校贴吧的标题：震惊！校霸携手不合对象双双私奔？
md！
想打人！
容惬神色一片冰冷，眯起眼扫量前面的人，想着等会儿从哪下手更解气。
他想得挺认真，停下来时突然没刹住整个人撞上去了。
姜域被撞得一个踉跄，后背一瞬间的钝痛，他连忙站稳了，视线向后瞥了一眼，闲凉开口道：“看你还挺瘦，撞人这么疼。”
容惬摸着额头，回嘴道：“彼此彼此，你的肋骨都凸出来刺到我了。”
论打嘴炮，这俩谁也不让谁，张口就来。
他摸着被撞疼的额头，自姜域身后走出来，抬眼看了下，“医……务室？来这干嘛？”
“你不是不舒服？进去看看。”姜域先一步进去了。
容惬愣了一下，跟着他进去。
医务室小小的，就半个教室大小，药柜上摆满了常见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士正写着病历本。
她抬头看见他们，说了一句：“坐，哪里不舒服？”
姜域往旁边一站，容惬露出来，“是他。”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尽管这样说，他还是坐在校医面前，把手搭在脉枕上。
“医生说好才是好。”姜域在一旁坐下，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校医问：“觉得哪里不舒服？”
容惬：“他觉得我低烧。”
“我不要他觉得，我要你觉得。”
“我觉得还好。”
校医非常不满意这样的病人，把手搭上他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问：“最近熬夜吗？”
“没。”
“睡不好？”
“有一点。”
“不诚实啊，小朋友。”校医挑了挑眉，“张嘴。”
容惬看了她一眼，这也能看出来？
他乖乖张开了嘴。
校医看了一会，低头写下病症，“最近做噩梦吗？多不多？”
“……做，多。”
姜域扫了他一眼，某人坐得笔直。他又轻飘飘地掠过去，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校医点点头：“也没什么，吃点安神的就行了。不过……”她抬眼又看了一眼容惬，“最近心情不好？还是心情抑郁？”
容惬服了：“是，有些东西闷着。”
校医看向姜域，问：“你同学？”
容惬极快地向后瞥了一眼，“是。”
“能说就说，不要闷着，容易憋出毛病。”校医在药方上又加了几味药，“你们关系还不错吧？”
姜域看向容惬。
“……算得上”容惬有些犹豫地回答，转过头扫了一眼他。
姜域坐的位置靠近窗户，窗外有一棵高大的白兰花树，阳光透过树梢投射在他下半身上，影影绰绰。他手肘支在椅靠上，坐的歪斜，撑着头看过来，声音带着调侃。
“嗯，一起做过两次检讨算得上朋友的朋友。”
校医一下子笑了，“你不方便跟我说，可以对朋友说一说。”
姜域开玩笑一样跟上一句：“树洞随时在线。”
容惬看了他好久，姜域回视，很慢很慢地眨了一下眼。
容惬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见校医一脸兴趣盎然地看戏。
他扶额，“这位姐姐，能快点把药给我吗？我们还要回去上课。”
校医一脸遗憾，把抽屉里的手机往里推了推，起身去抓药了。
他们俩一时无言，阳光静默的洒在空中，尘灰闪闪发光。
“姜域——”
容惬突兀地喊了一句。
姜域目光懒洋洋地转过去。
容惬发现，这个人看起来一直都是这样，懒散，漫不经心，不着调，但只有相处久了才会发现，其实他看人的目光认真极了，就好像眼前只有这一个人，全身心的注视。
“没事。”他摇了摇头。
姜域看了他一会，开口说了一句：“过来一点。”
容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倾身靠近，眼神看着他。
姜域直起身，也倾身过去，手跟着伸过去放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阳光倾洒进来，微尘在他们相互靠近的地方闪闪发光，像一场瑰丽的梦。
容惬失笑：“你把我当你妹了吗？”
姜域半假半真地回道：“是啊。”
他收回了手，重新靠回椅背，眼睛向外看
——只是见你似乎很难过，想安慰你。
……
校医很快出来，丢出一包红色小袋子装的药，“一天三次，一次一包，吃两天。那边的同学，你监督他。”
姜域吊儿郎当地敬了个礼，“是。”
容惬拿了药，一言不发地走过去赏了他一拳。
姜域笑着接住了。
在他们走后，校医迅速拿出手机在贴吧里划拉，看到某个小故事合集立马在下面评论：“今天也是磕甜我的一天！！！姜容up！”